那年,19岁- 第4部分

　　“去把高锰酸钾拿来。”完全不理会我的不满，命令式的要求我去那东西。

　　“真拿你没辙。”我漫不经心地，只得陪他做起了实验来。结果，那次的实验，整个实验室都只剩下了我们两。最后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全佳。”在图书馆的时候，全佳每次看书，都看到连图书馆关馆的时候也不知不觉。所以，每次都是我叫他的。

　　“喂，全佳。”我用力地拍了拍他肩膀，全佳才反应了过来。那时候的他，总喜欢站在中医的那排书架前，一拿起一本书就看上半小时。

　　“整天看这些书，那么难，什么也看不懂。”我一把抢过他的书，一边翻着中医的书。

　　“嗯。这书不是给傻瓜看的，是给聪明一点的人看的。”

　　“少来。”

　　
　　“哈哈，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很像你啊？”解剖室里，在看着尸体标本的时候，我指着一具尸体，拿着全佳来开刷。

　　“少胡说。”全佳回击着，然后把目光转移到那具尸体标本上去。然后，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喂，喂。”我向全佳“喂”了好几回，全佳依旧是对我不理不睬的。那家伙，正经的时候真让人可怕。

　　“你怎么那么喜欢他啊？”我又问了全佳。

　　全佳依旧没有回答。

　　真是的！我心里嘟囔着。说他喜欢那具尸体一点也不为过。每一次，只要上解剖课实验课的时候，全佳有事没事的就会往那具尸体瞄上两眼。那具尸体，不过是一个男性的尸体，听老师说是七年前我们学校的一个男生因为知道自己得了不愈之症后就志愿献身。把自己的身体做成了血液循环的标本。不过就是一副标本，整天看来看去都腻了。可是，全佳却总是有事没事总爱往那里看。真让人想不明白。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傻傻地站在这里。”

　　“啊！”我回过神来，被全佳吓了一跳。

　　“你才是在这里做什么的吧？真是的，叫了你这么多声居然都没反应。”

　　“你有叫我吗？”全佳真是让人*。我一边跟他说着，一边走进了他房间。

　　书桌上，一张国画展现在我面前。

　　青绿色的春天，杨柳依依。和风迎面而来，湖水碧波荡漾。燕子飞翔的体态，好似剪刀的尾巴。

　　“哇！这是，你画的吗？”

　　“当然。不是我难道是你吗？”我发现全佳很喜欢反问。

　　“没想到你这家伙，也会这一手。”

　　“那是，有什么事情是你能想到的呢？”

　　我看着一脸自信的全佳，真的对他刮目相看了。什么嘛，现在的他，跟第一眼我见到他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嘛。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喂，怎么样怎么样？”

　　“我忘了十二指肠悬韧带的位置了。”

　　解剖实验室里，标本考试正进行得闹闹哄哄的。每一个同学从考试室出来，都会引起一段小小的骚动。

　　“挑一张吧！”站在放着很多张考试卷的桌前，老师对我说道。

　　我“哦”的一声，手里颤抖着。天啊！这可是考试啊，要是我考差了那可就糟糕了。

　　“不用怕。”一个声音凑过我的耳边。是全佳。“用心去考就行了。”

　　我有些吃惊，正想回头过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把头从我耳边转移过去了。空气中只剩下他的气息。

　　“恩！”稍稍镇定了下来，我抽出了一张考题，默默祈祷，然后走进了考试室去。

　　“股骨头在哪里？”监考的老师，左手拿着名单，右手握着笔，一边问我。

　　“这里。”走到一整架的骷髅骨那里，我边摸着骨头边说。

　　“十二指肠在哪里？”

　　“这里。”翻着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尸体，我指着给老师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不再害怕这种福尔马林的味道了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怕尸体了呢？考试的时候，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不断闪现。每一个部位，老师都会发下命令，而我，就照着老师的命令把这些部位一一指点出来。最后，把所有的部位都指出来的时候，老师点点头，跟我说这次我考得很好，全部的部位都准确无误地指出来了，希望接下来多加努力。就这样，这么简单地，这么不可思议地，以前连尸体都感到害怕的我，居然考试得了满分。走出考试室的时候，我的脸正迎着阳光，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这一切，全是全佳的功劳，我一定要跟他说声谢谢。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我路过了那个解剖室，那个陈列了很多具尸体标本的实验室。在那里，全佳和杨柳姐姐正站在全佳平时最喜欢瞄上两眼的尸体面前。

　　“杨柳姐姐，今天这么有空啊？”我走了过去。

　　“我来看看以前的朋友。”

　　“朋友？杨柳姐姐，你来这里看朋友，这里就只有尸体啊？难不成尸体是你朋友啊？”我半开玩笑。

　　“这里只有尸体？哎呀，看来你连死的活的都还分不清楚嘛，这么大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都没看到。”全佳抱怨着。

　　“哈，难道杨柳姐姐是来看你的吗？我就不信了。”我把头别过一边。

　　“这具尸体，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等我们斗完嘴后，杨柳姐姐说话了。“他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也是阳阳，你爸爸以前的一个学生，同时，也是你爸爸的病人。”这时候，夕阳的光辉透过窗户，照进了解剖室，也照在了杨柳姐姐的脸上，我突然发现杨柳姐姐的脸线条很温柔很温柔。

　　“啊？你的朋友？”我嘴巴张得大大的。

　　“恩，我朋友那时候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活不久了，所以，临死前，他把自己的身体捐献给了医学。”

　　“啊？”真是不可思议！居然会有人把自己的身体捐献给了医学！我惊叹：“天啊，把自己的身体捐献给了医学？难道他不觉得很痛苦吗？”

　　“人都死了怎么还觉得痛苦呢？向阳，你这问题也太没建设性了吧？”全佳又是不屑。

　　“我是说，让自己的身体任人宰割，然后就这样被别人放在玻璃棺材里，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实验室这个地方，不是很凄凉么？”想到好好的身体被那些刀啦，器械这里削那里削的，我就不寒而栗。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更无法想象志愿献身医学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壮举！

　　“所以我才决定毕业后留校工作，好好地陪着我朋友，这样他就不会孤单了啊！”杨柳姐姐深情地看着尸体，一只手温柔地放在了玻璃棺材上。

　　“你朋友对中医很感兴趣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杨柳姐姐有些吃惊，眼光从尸体上移到了全佳脸上。

　　“他是不是对经络学很感兴趣？”

　　“经络学？那是什么来的？”我又不懂了。

　　“经络是存在于人体肌肉里面的一段一段的线段，纵横交接，就好像一张我们看不见的网，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我们全身。”全佳边说着边用他的左手在他的右手上画横线又画画竖线。

　　“有这样的东西吗？我怎么看不见啊？”我疑惑了。

　　“笨蛋，都说看不见的了咯！”

　　“看不见的？看不见的那怎么会存在呢？”我更加不明白了。

　　“古时候的人，劳动的时候被森林中的刺扎到了，虽然很痛，但是，被针扎到的地方会能使人体的其他的部位减轻疼痛。所以，人们就猜想，经络是存在的。”

　　“啊？这被针扎到了跟经络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说你笨真的是一点都没错的。”全佳又损我了。“被针扎过的地方会使其他的部位减轻疼痛，舒活筋骨。这说明身体被扎的地方的感受，是通过某些线段来传导到其他部位的。所以，人们就猜想那些看不见的线段是经络啊？是不是，杨柳？”

　　全佳那家伙，向来叫杨柳姐姐都是杨柳杨柳着叫，真是没礼貌！

　　“恩。”杨柳姐姐点点头。“没想到全佳你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啊！但是经络到底是不是存在的，直到现在，还是无人能够证明。”

　　“所以，我猜，你的朋友应该很想要证明经络的存在吧？”全佳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

　　“嗯。他那时候经常这么说，总有一天，他要证明经络的存在。只可惜，那天，永远都不会有了。”杨柳姐姐顿了顿，接着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为什么呀？为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我满脑袋都是问题。

　　“笨蛋，人都躺在这儿了还实现什么计划啊！”全佳敲了敲我的头。

　　“所以，他就把自己的身体捐献给了医学，希望有天，能遇到跟他一样，想要证明经络存在的人。”

　　“他的愿望，和我的一样。”全佳又是自信满满的。

　　“什么嘛，怎么人家杨柳姐姐朋友的愿望变成你的愿望啦？”我又是不解。岂知全佳他却一脸认真：“总有一天，我要证明经络的存在的。”

　　杨柳姐姐望着全佳，惊愕中，露出了难以让人理解的微笑。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练舞室里，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终于，两人跳起交际舞的时候，虽然我没有理想中跳得那么完美，但是，最起码，我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总是出错了。现在的我，慢慢地，掌握了跳舞的窍门和步骤，终于可以和全佳完完全全地跳好一只舞了。

　　“嗯，你现在，就缺一件晚礼服了。”这次排练完的时候，全佳对我说道。

　　握着他的手，我仰起头看着他。不经意间，又和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接触，他的那股自信，由内而散发的那种自信，总是不由得让我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件衣服还挺不错的。”站在杨柳姐姐房间的穿衣镜前，杨柳姐姐赞许道。

　　“真的？”望着镜中淡黄色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