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梦8:无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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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梦8:无心睡眠-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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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汉庭见白岫神情渐渐肃然,无奈地挺身辟谣:“时家没那么苛刻不通情理……”   

  “要是婆家搬走了,你妹子自然嫁鸡随鸡跟着走,到那时就再也见不着了。啊,从此关山万里,两地迢迢,数十年杳无音信——”卢射阳瞎掰得起劲,却见泰占去忙着套车,时汉庭摇摇头去照看自己东西,唯有白岫认真地听着,一脸凝重。   

  “呃、其实我开玩笑的,你别太当真。哈哈,别当真别当真。”卢射阳也不知晓白岫能禁得起多大玩笑,万一急起来不许烛雁嫁了,他可担不起。赶快补救道:“佟姑娘嫁过去,只是从家里搬到隔壁,没有大区别,我刚才说的都是随口胡诌,没那么严重——哈哈哈……真的没那么严重,你别往心上去啊!”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白岫忽地一笑,笑得卢射阳有点发愣,不甘的火花哔哔冒出头,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就是能笑得这样俊,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家钦羡的目光。不像他,白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名女子青睐过!   

  “唔,知道就好。”这般好人材,要是傻得彻底未免可惜。   

  “但我也知,烛雁若嫁,并不只是从家里搬到隔壁那样简单。”白岫轻轻地道。或许从前曾经如此以为,但卢射阳一番话,让他深想了几分。成婚是人人皆盼的大喜事,他以往替烛雁真心欢喜过。可是烛雁并不盼望,反而不止一次偷偷向他发牢骚,倘若只是换个地方住那样简单,何必说到为她做主驳了婚约这一句。烛雁不高兴,他又怎会欣喜。   

  卢射阳抚着下巴打量他:“白兄,你不要用这种神情说话,我都快以为你其实不傻的。你这样正常,实在太危险了,全屯、不,前后十八个村屯里没出嫁的姑娘见了你这样说话这样笑,都会遣人到你家求亲。到时候,你家不知要换多少门槛,佟姑娘不耐烦,一定会气得骂你。”   

  白岫怔愣,那般纯憨的样子又显露出来:“是么,烛雁会骂我,为什么?”   

  “对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就保持原样不变,你妹子才待你好,才不骂你。”卢射阳阴险地误导他,白岫若始终痴如稚儿,才衬出他英姿威武、机智出众、超群不凡……哈哈哈哈!姑娘们的眼神就会在他身上多驻留片刻,他也不小了,是该娶个老婆了。   

  “走了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傻笑什么?”   

  胸口挨了一拳,卢射阳回过神,咦,白岫人呢?眼光向下溜,比他矮了一头半的阿维站在跟前:“你到底跟不跟着一起走?就等你一个了,瞧你笑得像个傻瓜。”   

  “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这么粗鲁,亏得好眉好眼的,行事举动一点也不细致温柔。”卢射阳揉着胸口,本着年长者的心情教导,“你看人家晓霜,多娇怯可爱;再看莫尔根的两个姐姐,人长得花朵一般,性子也和气;还有屯东头那个谁家的三姑娘,说起话来柔得像褥里的棉絮……”   

  “?嗦!”阿维不耐听他说,一把拽过他胸前衣襟,像拖自家的老黄牛,“叫你上车,那么多废话!”   

  被粗鲁地推上车,见里面正坐着他刚刚赞过的屯东那个谁家的三姑娘,瞧了他被个小丫头推推搡搡很不英姿威武的拙相,正不由掩口悄笑,让他登时大失颜面,没脸地溜下车,扔下一句硬撑话:“有姑娘家在这儿啊?不早说,多不方便……”见了载货的狗爬犁上还有个空位,便自动过去挤着坐下。一抬头瞧见对面爬犁上正是白岫,卢射阳不满地抗议:“刚才正说着话,怎么忽然就走了?留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被人笑话……”   

  念着念着就消了音,因为那边根本就没听他抱怨。那微微出神的白岫,坐在简陋的狗爬犁上,还是俊得不像话。端正的坐姿,雍容的神态,连发呆也说不出的优雅。   

  卢射阳觉得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暗叹老天何其偏心,郁闷地抬手看看掌纹,“算命先生明明说我今年该逢桃花,有那傻小子在,就算有桃花,也被他抢走了……”   

  一只狗爪搭在他手掌上,愕然抬眼,对面英武高大的雪地犬吐着舌,向他友好微笑。   

  领车人高声吆喝着:“还有没有落下的?走了啊——”   

  车队缓缓起动,一时间“叱”声不绝于耳。关东的货队不同于南方,少见马匹,多是牛车和狗拉爬犁,牛车慢慢,长途不歇;爬犁飞快,一驰三停,满路高歌欢笑,声浪喧嚷,端的是一道特殊风景。   

  到了镇上,各家或以货易钱,或采买些油盐酱醋衣料脂粉,各自暂且分开行动。   

  时汉庭进了一家笔纸铺,才要和老板说话,背上就挨了一击,清脆的笑声让他避之不及。   

  “时呆子,好巧,最近总能碰上你。”孔雀高高兴兴地和他打招呼,“正好我下午想去萨图家玩,你们车队回去时,顺道捎我一程。”   

  “随便你。”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去玩碍了你的眼不成?”时汉庭淡漠的语气激怒了她,“领车的是谁?我去和他说。”   

  时汉庭意识到不妙,“找领车的干什么?”   

  孔雀一抬下巴,挑畔道,“我要和你乘一辆车,就在你眼皮底下,你要照顾我,出了什么事,你担着。”   

  时汉庭头疼不已:“萨图一家是你们家的包衣,你去找他们,自然会照顾你,你拖着我有什么用?”   

  孔雀撇撇小嘴:“你姨婆婆当年也是我们家包衣。”   

  时汉庭勃然变色,“所以我们一家子都是你的奴才!”   

  “我、我可没说,你那么凶干什么?”孔雀见他恼怒,反倒怯了,“就是捎我一下嘛,又不费你什么心思,这样大嗓门吼我。”   

  委屈怯软的口气让人怒火渐消,时汉庭无奈暗忖:怎就碰上这么个小煞星,年纪半大不大的,世事说懂不懂,缠得他头疼不耐,让一屯人瞧了乐子。   

  “你买什么,我帮你挑。”   

  难得讨好的语气,时汉庭发作不起来,只得道:“不用了,你又不懂。”   

  “懂不懂的,你就是不爱理我。”孔雀不满抱怨,无聊地向外张望,正巧看见白岫从铺子前经过,立刻兴奋地冲出去拦下他,“白大哥,你也来了!”   

第45节:云出曲(12)     

  白岫微微笑:“我给烛雁买药。”   

  “什么药,借我看看。”小姑娘好奇地翻看他手中扎好的药包,“烛雁姐病了吗?”   

  “没有,她起疹子。”白岫像是有点着急,“我们到铺里去。”   

  “怎么了?”   

  “有人追我……”   

  话音未落,有个人急匆匆赶上来,拦住白岫气喘吁吁:“别走别走,让我再细认一下!”   

  白岫下意识向后退,那人扯紧不放,细细打量,喃喃道:“应该没错,虽说有些年头,但样貌应该不致大变。”   

  “放手!你再拉他,我的鞭子可不认人!”   

  孔雀小姑娘出马,鲜有人不畏惧,那人被她厉声吓了一跳,认出她来,赔笑道:“原来是松昆额真家的小格格,额真福晋都安好?”   

  “都好。”孔雀对他的谦恭还算满意,鞭头敲敲他手腕,“还不放手,你干吗满街追白大哥?”   

  “白?”那人诧异,“他姓白?”   

  “自然姓白,你认错人了吧。”孔雀不耐烦地轰他,“我在和白大哥说话,你走开。”   

  “你真的不是关家小爷?”那人困惑,上下看了又看。   

  白岫摇头,“我姓白。”   

  “关家人丁单薄,福晋早殁,只留一位大格格和一位小爷,大格格出阁多年,嫁给姨家表兄。”   

  “我有爹,还有妹妹,妹妹还没嫁。”白岫困惑不比他少,“你说的是谁,我不识得。”   

  “真的不是?”那人很失望,连连叹息,“这么像!这么像!”   

  “你有完没完!”孔雀推开他,“都说你认错了,还在这里纠缠不停。”她拉起白岫往纸铺走,见时汉庭也闻声而来,正站在铺子口,便向他笑道,“你也听到了?那人说有人和白大哥很像,多奇怪。”   

  时汉庭心中微动:“是奇怪,世人形貌各异,虽有相似相像,但让人错认的却少见。”他瞧一眼白岫,“白大哥,你不去问清楚?”   

  白岫不在意地摇头:“长得像而已,我不知道谁姓关。”   

  时汉庭若有所思:“姓关?”白岫来自异乡,记忆全无,谁晓得他身世怎样,本姓为何,“既然不愿问就算了。我还没有选好笔,你们先去别处逛罢。”   

  “笔笔笔,整天除了你的笔墨纸砚书,你还记挂什么!”孔雀打抱不平,“烛雁姐起了疹子,你知不知道,问过没有?”   

  “起疹?”   

  “果然不知道!”孔雀拎起白岫手中药包,忿忿指控,“这么大堆药,一定很严重,你都不关心她。”   

  时汉庭分辨不得,只能问白岫:“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还好,背上多一些,前段时间手臂上也有……”白岫一时未多想,话出口见时汉庭脸色稍变,立即知道失言,不由懊悔,回去烛雁一定大大责怪他!   

  偏偏孔雀不晓轻重,火上浇油地问:“是不是很痒,你帮烛雁姐搽药吗?”   

  “这是洗疹的药,不是搽的,我没看过……烛雁自己说的。”白岫不惯谎饰,越说声音越弱,“她说背上有,手臂上也有……”   

  时汉庭见他垂眼不安,已猜得几分,皱眉低声道:“烛雁未免太过胡闹。大哥,你年纪渐长,也该清楚‘避嫌’二字。”   

  “烛雁又没有娘,你不要老说她这个不对那个不好啦!”孔雀年龄尚稚,虽知略有不妥,但也不大在意所谓男女之嫌,何况白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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