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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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在远方-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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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的结过痂结过疤的地方又接着烂;李思城的肩头早已压熟,压出鲜血,压破了皮,压成了死肉,压得麻木压得平坦。两三百斤重在木头即使小的那一头压在他的肩上,他那只有16岁的肩哪经得起粗糙的木头的挤压和磨擦?每次姐姐为他洒云南白药,姐姐的眼泪就会啪啪地掉在地上;李思城的脚已经磨得差不多站不稳了。疼,钻心的疼。这么多的重量要用这双并没有多少肉的小脚去支撑,他每时每刻都感到脚心痛得发颤。他那双不争气的军用胶鞋被滚烫的地面被山间的碎石荆棘打磨得体无完肤,它也用同样的办法打磨李思城的脚,磨出水泡磨出污血磨出茧子,磨得那双瘦脚变了形。每晚,李思城在睡觉时把脚像侍候老爷似的放在一个软软的枕头上,再也不敢动它一动,害怕它罢工不干了;最恨的是那狗日的该死的毒日头,随便走到哪里它都魔鬼似的撵着,烤得李思城眼冒金花喉头发咸。特别是头部,已被烤得没了思维,只晓得和大哥们一起上山,一起锯木头,一起抬木头,一起狼吞虎咽家里人送来的饭。 

  最要命的是水。山上没有水,爬上山就得个把钟头,再渴也得忍着。常常,李思城渴得想喝自己的尿。要是有河,哪怕干得只剩下泥沼的河,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扎下去淹死算了。但当他抬着木头喉头冒着烟从山上一瘸一拐地下到双河公路上,抱着水瓢酣畅淋漓地牛饮时,他感到了生命的畅快,感到了个体的极限在生命中的冲击和刺痛。 

  沈华和李思萍流的泪水,比李思城流的血汗还要多。 
  粗壮的木料山一样堆放在锁命崖下双河边那条窄窄的公路上。 
  一个月过去了,砍伐和人工搬运即将结束。就只等城里的大汽车来拖了。就只等那个马猴似的包工头带着黑皮包来点钱了。 
  随着木料的增多,李思城在木堆旁边铺了张草席,每天晚上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在闷热的夜里死睡过去。木头多了,万一有人来偷,一根就是十几块钱哩!这可是清泉村人都指望着它养家糊口的钱! 
  这一晚李思城没有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天空在无边的黑暗中不再远而高,似乎就在躺着的李思城的头顶不远的地方。久违的风把李思城刮醒,是狂风。李思城感到无边的黑暗中有石子雨点般射向精赤的上身。他的呼吸变得艰难,他的身体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比一阵大的狂风刮走。 

  瓢泼的大雨从黑暗中砸下来。那雨紧凑得几乎没有缝隙。那雨已经不是雨点,而是直接从天上倒下来的河流。那种撕裂闷热空气的呼啸之声有如万马奔腾。这暴雨来得急。李思城感到脸上灼痛了一下时马上摸了摸,再往下摸到肚皮上时,他的浑身已找不到一块干的地方。 
  李思城想扔了草席往坡上的家中跑。但他想,如果此时有人偷木头,肯定一偷一个准。那么大的雨,伞是没有用的。他索性趴在木堆旁边一块突出的巨石下。他听到轰然的大雨恨不得把地面打得沉下去三尺! 
  雨没有小。雨在下了十几分钟后才听到了能震碎玻璃的惊雷。闪电如一条条大火蛇在浑浊的天空一闪而逝,再闪再逝;李思城感觉到干燥的岩石下有许多尘土被惊雷震落,洒在头上;一会儿,那尘土不再掉,而是变成了水珠,滴在李思城头上;变成了源源不断的泥浆,流满李思城的全身。 
  看来,这雨已经渗透干渴得能吸干一条河的黄土表层。 
  锁命崖上的干沟里有水声哗哗地流下来。除了暴雨、惊雷的声响,山间又多了这种伴奏。这种声音由小变大,渐渐变得轰声大作。 

  公路下面的双河咆哮起来了。闪电里,双河里浑浊的水越涨越高,以巨大的力量摇撼着规范着它的岸,撞击着岩石,拍打着泥土。只浸泡了几分钟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松软就已被巨浪大片大片地卷走。 
  李思城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在闪电的强光中他看见河里有无数家具和牲口被洪水卷走。他已感到脚下这条窄窄的公路在摇晃。他来不及多想,飞跑到刘二娃家,使劲地撞开了门,大声喊道:“刘二叔,刘二叔!快,快!我看那木头要保不住,洪水来了!” 
  刘二娃立即对里屋喊:“小三,小三!快,把锣拿出来!把锣拿出来!”刘小三还在梦中哩!那么大的雨,那么大的雷,他却睡得鼾声大作。直到李思城使在他屁股上狠劲地一踹,他才慢腾腾地坐起来吸回挂在嘴上的涎水。 
  “当!当!当!” 
  锣声以特有的铜音刺破雨幕,传向每户人家。锣声是清泉村的号令:凡是听到锣声的清泉村人,家里的劳力必须全部出来。锣声是警报,没有紧急的事是决不会敲这面已经几十岁的了铜锣的。这规矩是解放以后就定下了的。这么多年,只有1959年用过一次。 

  支书刘二娃还在锁命岭上敲锣,李思城已拖着刘小三到河边去了。雨小了许多,但仍如小石头落在背上。 
  洪水已快要涨到公路上来。 
  抬走!李思城当机立断。哪怕把木头抬到山坡上,哪怕只向高处移动三五尺,木头都不会被洪水卷走!他大声吆喝着刘小三,二人抬起第一根木头。 
  手电在雨里乱闪。村民们来了。嘈嘈的人声被雷雨声分割得很零乱。 
  坡上窄窄的地里有刚扎下去的红薯藤。顾不得了,只要能保住木头。 
  洪水已经涨到公路上来。 

  乱哄哄的人群把公路上的泥浆踩得飞溅。雨水把裤裆湿透。顾不得了;泥浆灌满了鞋,顾不得了;人们干脆把鞋踢掉,光着脚丫奋战! 
  战斗于第二天清晨结束。双河的水涨到了历史的最高水位,超过了公路三四尺。 
  木头,还是被卷走了几根。要不是李思城发现得早,抢救得早,或许这堆山一样的木头全部卷走了。 
  村民们都说,思城是好样的。没有思城,我们的木头钱我们的工钱全泡汤了。 
  可是李思城躺下了。 
  李思城的脚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李思城已经长了茧长了疤的肩又流了血。 

  16岁的李思城猫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咯出人生以来的第一口鲜血。 
  李家一天都没有开锅。一家人就默默的坐着,让泪水浸泡了一天。 
  一家人都要陪李思城休息。这孩子,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日期:2006…7…4 23:24:32 

  第二十七章李思城辍学 
  洪水退了。日头和往常一样毒。 
  木头被全部拉到县城去了。村民们边往家走边蘸着口水点钱。 
  李思城领到了二百块钱。自己家的木头,卖了三百块。一定是包工头知道了他的故事。包工头多给了他五十块钱。包工头用瘦手卡着李思城的手,说:“啥时候缺钱,啥时候找你哥!”李思城的鼻子有点酸。李思诚连“谢”字都说不出来。他的喉咙已堵塞。 
  李思城到双河镇上买了五斤肉。 
  李思萍切肉的手颤抖得厉害,菜刀切到了自己的手。 
  李思城首先给妈妈夹了块肉,再给爸爸夹了一块,最后给姐姐夹了一块。这算是他对父母和姐姐的一丁点回报。但他知道,他们为他牺牲的东西,恐怕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沈华颤抖着手,把肉夹起来又放了回去。 

  暑假已经快结束了。 
  李思城的腰包里已经有人民币273。30元。要是往年,这笔钱连学费带生活费已经差不多够一学期了,姐姐也不用焦心把猪买掉了。 
  但今年秋期不是往年。今年秋期要交教学楼筹建资助费。 
  今年秋期已经上高三了。明年这个时候,就是高考的日子。林老师说得对,我和如凤要考一所大学并不太难。今年,翠竹中学高三两个班,考走了十四个。无论咋排,我和如凤都不会排到第五名以后。 
  上大学是妈妈的希望。上大学就可以成为城里人了。上大学就是国家的人了。上大学就可以永远摆脱山里人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上大学爸爸妈妈姐姐那弯曲的脊梁就可以在全村在全乡甚至整个翠竹县随便哪个角落挺起来,在人们的赞叹和尊敬中活着。几年后,就可以在工作安定下来后把多病的妈妈送到城里最好的医院去治,把腿脚不方便的爸爸接到城里去住,可以为牺牲了一切的姐姐在城里找一个门面,开一家裁缝店;上大学后他就可以和林如凤永远厮守…… 

  李思城思潮如涌。漫长的夜,漫长的思绪。 
  有闪电从窗外蛇一样钻进来。有惊雷把床掀得老高。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惊心动魂的声响就爆炸在山里,爆炸在李思城的房间里。 
  这个夏季的末尾,雨出奇地多,好像要补偿前面的干旱似的。 
  雷雨隔不断李思城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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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根青春励志成长小说:梦想在远方》 第22节 易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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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根青春励志成长小说:梦想在远方》    第22节 
作者: 怀旧船长 
         
  可是,即使考上大学又咋样呢?上大学要更多的钱。即使考个大专,也要三年。去年就有一位成绩特别好的高年级同学从郑州回来。因为缴不上学费他被迫辍学了,现在回到老家耕种。大学不比高中三年,花的钱更多。父亲老了,又是残疾;母亲也老了,体弱多病;姐姐都成大姑娘了,还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难啊! 
  就别想这么远了。光眼前这两千,就是一个大难题。找谁借去?家里卖木头那三百块钱,只好够还母亲的药钱。还欠着村里的电线安装费和上半年自己花掉的二百多元。七百元,这是个负数。如果再加上两千元,简直要命。问题是,向谁借去?谁会把钱借给一个没有能力挣钱的家庭?爸爸天天去打石头烧石灰,那只独手已经看不见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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