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代·玉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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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玉娉婷-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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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针端然于堂中,面对着琨儿的灵位合掌默念了一番,将手中的燃香插在小香炉内,随后便转了身。
  
  “珉妃,我要你磕头谢罪!”邢妃嘶哑着嗓子叫道,人随即冲了过来,旁边的陈徽妃带两名宫女使劲将她扯拉住了。
  
  灵堂两边的人随即呼天抢地的哭倒在地。
  
  穿针径直出灵堂,寒风吹动她的面纱,脚步却不散乱。
  
  她可以退却,但从不唯唯遵从。
  
  “珉妃,我不会饶过你的……”邢妃的嘶叫声落在了背后。
  
  夜风乍起,沿道上间隔盏盏对纱灯,光华璀璨水线般流转。两边枝繁叶茂的攀藤绿木,一枝枝地沿着青砖石缝蔓延,铺展在脚下。穿针一手紧紧按着面纱的一角,脚步从未有过的快,却丝毫不见摇摆。
  
  “娘娘……”后面的珠璎迟疑地叫住了她。
  
  穿针抬眸,肖彦的步辇行在前面的青石道上,她后面的侍女宫人早已齐齐跪在道路两边。她缓缓地下跪,肖彦的步辇径直过了她的面前,又似忽然想起什么,在离她几尺的地方停住了。肖彦并未下辇,昏色的灯光在他的侧脸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而他并不看她,仿佛不过是无意经过,一丝动容也没有。
  
  他开口,语气浅淡:“景辛宫不要住了,回荔香院。”
  
  她并无言语,只是深深叩拜,蒙纱的脸上是一抹略带寒冷的笑。
  
  有一次,他突然说话,面上仍是阴阴的味道:“龚穿针,换个地方住吧,这里冬天会太冷。”冬天快来临,她从暖意如春的景辛宫又换回去了。因为来过,才发现,景辛宫是为冷霜儿那样高傲显贵的人建造的,她只是名看客,甚至还未走遍每个庭院,就被拒绝于门外了。
  
  去荔香院也好,或者清寒的荔香院是一个避世的所在,她是喜欢的。
  
  肖彦看不到她的表情,眉尖微微蹙起,眼中又浮起一丝难读的复杂恍惚,就势挥了挥手,步辇扬长而去。
  
  琨儿溺水事件暂告一段落,穿针被贬出景辛宫,停三个月俸银津贴。
  
  在那个清淡的早晨,穿针搬回了荔香院。她慢慢走在柳荫道上,不经意地回头,望一眼檐翅高翘的景辛宫,那一刻,她的心头触起隐隐的痛。
  
  再见了,冷霜儿。
  
  
  




玉娉婷  鸳鸯瓦冷霜华重(三)

  引线呆呆地站在景辛宫的月亮门前。
  
  宫门紧闭,周围寂静若死,梧桐树叶正片片凋落,偶有寒鸦声凄切。
  
  大半月没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起府门守卫的嘴脸,如若往日,那些人必是谄笑着打招呼,今日只是斜斜地睥了她一眼,这让她好一阵的纳闷。
  
  在她心里,她是不希望穿针有事的。他们才搬进京城不久,全家人的幸福都捏在穿针的手中,庆洛的学业、包括自己的开销打扮,甚至以后自己走的路。她明白,只有靠穿针这棵大树替她遮阳避雨,她才能爬得高看得远。
  
  那次打架事件后,穿针要她近段日子少去王府,加上穿针心情不畅,引线便老实地呆在自己的家里。每日盼着穿针能笑吟吟地出现,然后她又有机会见到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这月王府给家里的俸银少了一半,因为是陈徽妃管事,没机会当面问。爹娘却着急了,把她叫了过去。
  
  “线儿,你去王府走走,向你姐打探一向俸银的事。这一大家子要养的,少了这么多实在不行。”
  
  她很痛快地答应了。可如今一见这般光景,隐约感到事态远非想像的那么简单。上次肖彦传穿针过去,穿针出来时脸色苍白,而肖彦的身影并未出现在寝殿外,她便感觉他们之间不对劲。
  
  引线在柳荫道上东张西望着,碰巧见到一名扫阶的老宫人,一打探,方知那个叫琨儿的孩子溺水而亡,穿针受牵,被贬回荔香院去了。
  
  她认得荔香院的路,沿着羊肠小径,一眼看到垂花门外孤零零的石凳,石凳下铺满了衰草,凋零的黄叶随风扫过,那个月夜里相依相偎的影子浮现在眼前。
  
  龚穿针看见宰鸡杀鹅都会手足发抖,怎会去杀一个手无束缚之力的孩子?看来问题出在肖彦的身上,这么些日子了,他难道还不了解龚穿针?
  
  又或者,他根本不愿意去了解龚穿针?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千转百折,又想不出究竟,她一脚踏进了荔香院的屏门。
  
  荔香院是清静的,凉风萧萧吹过,带了几许清寒之意。引线进了卧房,一股果味的清香拂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埋头女红的穿针抬起了头,她的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恬静,朝着引线温和的笑。
  
  “线儿来得正好,姐正煮着茶呢。这次里面放了些枣子,你定会喜欢。”
  
  再也见不到穿梭忙碌的宫人,端盘奉食的朱衣侍女,只有珠璎和浅画无声地进来,无声地出去,引线不禁叫了一声:“姐……”
  
  穿针含笑抚住了引线的头发:“别告诉爹娘,他们会担心的。”说完想起了什么,从箱柜里掏出几锭银子,用青布包了放在她的手中,“姐就这么些,你拿去给家里。京城里入私塾贵得吓人,庆洛开春就要考试了。”
  
  “姐,你不去向王爷解释清楚?”引线问道。
  
  穿针笑了笑:“事情都过去了,姐不会有事的,等明年……什么都会好的。”
  
  引线不明白穿针话里的意思,仗义道:“姐能忍,我可忍不住,我这就找王爷说去。”
  
  “这里是王府,你以为想怎样就怎样?”穿针摇头,劝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娘还等着你回话呢。”
  
  引线呆了会,穿针让珠璎送她出府。走出垂花门,引线回眸,洒进荔香院的阳光稀稀薄薄的,风冷笼纱,心里无端地添了几分烦恼。
  
  珠璎轻轻一咳,不客气地发话了:“引线姑娘,你要是为娘娘好,以后就少来了。”
  
  “干吗?”引线秀眉一挑,“这是我姐的地方,我干吗不能来?”
  
  珠璎话语直率:“娘娘每次出事都是你惹的祸,你跟邢妃一会吵一会好的,到头来受害的是娘娘!”
  
  引线生气得声音都尖锐起来:“我也是为她好,像她这般性情,没人帮忙早被欺负死了!还有,你们当奴才的一天到晚跟着她,关键时刻都跑哪去了?”
  
  珠璎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冷笑道:“娘娘如今落难了,是咱当奴婢的没本事,用不着你说风凉话!”
  
  两人一路争执着,前方气派轩昂的府门出现,却望见肖彦骑马而入,后面大批侍卫紧随。肖彦似乎发现了她们,略带阴郁的面上仍是惯常的淡漠,火红的风氅在风中翻卷欲飞,金色的阳光在他的眉目间涂上一层眩目的薄晕。
  
  引线恍惚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样的英雄儿郎,龚穿针岂能识得?唯她龚引线,愿是他马蹄下的落花,纵然陪他一世峥嵘亦不后悔!一刹那,引线的心是满满的,激动得快要涨溢出来。
  
  肖彦离它们渐近,珠璎并不知道此刻引线内心的起伏,讥讽道:“你那么厉害,有本事替你姐姐求情去。”却眼见引线径直走向肖彦的座骑,到了近前,直楞楞地跪下了。
  
  马上的人一紧缰绳,受勒的马扬起镶着乌金的前蹄,咴咴作响。
  
  肖彦俯视引线,明亮的眼眸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脸:“没人敢这么大胆挡本王的道,原来是引线姑娘,你有什么事?”
  
  引线直面肖彦,声音轻灵灵的:“奴婢想帮姐姐说一句,她是无辜的。”
  
  肖彦的眉头微微一跳,眸子里如水潭的深。这样的神情,谁都无法猜测出他究竟在想着什么,可引线喜欢,她爱煞这种感觉。
  
  “是你姐让你过来求情?”肖彦迟疑了一下,缓缓问道。
  
  引线顿了顿,随即将头仰得更高,眼波盈水:“不是,是奴婢自愿帮姐求情的!”
  
  肖彦的目光转向荔香院的方向,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转瞬即逝。他在马上沉吟片刻,嘴角慢慢荡起一缕微笑,那笑意愈来愈深,到最后他竟仰天大笑起来。
  
  “好好,爽!”他的口吻透了欣赏,“你这种性情和邢妃差不多,有话直说,本王喜欢。”
  
  引线心里一颤,一丝一丝的喜悦无法抑制地渗了出来。肖彦圈起马鞭,轻轻抬起了引线的下巴,朝着她如花的面庞凝视良久,嘴角依然含笑:“起来吧。”抽回了马鞭。
  
  引线恭谨福礼:“谢王爷。”
  
  肖彦略略点头,扬手示意,大批侍卫重新随侍左右,簇拥而去。
  
  引线专注地望着,待肖彦走远了才收眸,发现一旁本就脸色铁青的珠璎甩袖走了。
  
  “喂,王爷喜欢我,那是他亲口说的!”她得意地朝着珠璎的背影叫道。
  
  她在原地又回味了一番,慢慢地朝着府门走,面上始终含着兴奋的笑。
  




玉娉婷  鸳鸯瓦冷霜华重(四)

  “他是这样对线儿说的吗?”
  
  穿针听着珠璎的叙说,胸臆里无端热血涌动,好容易平静的心瞬间起了波澜:“王爷喜欢别人我管不着,线儿是我亲妹妹,她的事我做姐姐的一定要管。”
  
  珠璎担忧道:“王爷如今冷落娘娘,余怒未消,您这一去岂不火上浇油?”
  
  穿针哪顾得这些,披了斗篷,唤上浅画出去了。
  
  寒深霜重天,刺骨的冷风再度拂过,穿针感受着身体逐次的寒冷。遥遥望见晋王寝宫隐如水烟,一众内侍宫人肃立于金瓦重檐下,整个看过去华贵而陌生。
  
  曾经从这里被他撵走,这一去竟是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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