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代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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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代1.0-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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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溪提着巨大的旅行包,也提着林泉的白色背包。他伸过手,揽过临泉的肩头。  

一步,一步,走向他们共同拥有的世界。  

我看着机场安检的人在他们身上来回检查了几下,就放他们过去了。  

然后他们的背影,就消失在来回拥挤的人群,和密密麻麻的蓝色红色电子数字牌的后面。  
  

 我在厕所洗了把脸,掏出包里简溪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帕丢进了厕所的垃圾桶。  

走出航站楼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门口等我的崇光。  
 
  
 
 他穿着他喜欢的neil barrett 浅灰色的及膝长风衣,软软的羊毛绒混合织物,永远都可以给人的皮肤非常非常柔软和细腻的触感。他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子,稍微遮掩一下他的偶像身份,但他并没有戴墨镜,所以我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像两面深沉的湖泊,盛满了温柔,和一些难以察觉的悲痛。  
  
  
风吹过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眶变得发红。  
他朝我伸出手,站在原地等我。  
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靠近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香味温暖又和煦,但也带着一点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想到这里又红了眼眶。我本来以为经过了刚刚躲在厕所隔间里面的大肆哭号、差点引来机场保安之后,我的眼泪已经流完了,但是现在,我在他如同太阳般暖煦的羊绒风衣里,再一嗡嗡嗡地哭起来。  
他轻轻地抬起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像当初在医院里,在白被单上和着音乐拍打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我站在人潮汹涌的航站楼门口。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暮色里的上海。无数人来到这里,无数人离开这里。这个见鬼的城市,这个永恒的城市。我看见周围年轻的女孩子对崇光投过来疑惑而稍许激动的眼神,也看见夜空中不断冲上天空的飞机闪灯。  
在轰隆隆的飞机轰鸣里,我发现崇光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顽劣的少年了。他安静、沉默,像所有那些成熟的男人一样,年轻的脸庞上甚至有些沧桑 ,眼角装点着两个被风雪轻轻吹亮的冬日清晨。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像小声哼歌一样,说:“没事,我陪你啊。”  
我心里的恶毒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散,于是我说:“是啊,陪的了一年半年,然后我还得送你。”  
他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机场周围上演的巨大的悲欢离合里,风吹不进他的羊绒风衣,他的眼睛藏在我身后,藏在羊毛帽子和浓密的头发下面。我温暖得像要睡过去一样。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是我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坐在客厅里等我的顾里、Neil和唐宛如。他们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三分钟之后就要死了。  
我平静而缓慢地脱下自己的围巾、大衣,放下自己的包,解散扎起来的头发。整个过程里,我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慢慢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顾里说:“…… 你饿的话,厨房里有我带回来的……”  
我停也没停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然后打开我房间的门,拉起窗帘,把暖气开到最高,然后上衣、裤子都没脱,就倒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像是迎面被睡眠突然猛烈一击,我在两秒钟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崇光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主治医生望着他年轻的脸,好像有些觉得可惜,问他:“你真的改变主意要进行手术了?之前只有50%成功率的时候,你不想做。而现在病情比以前要糟糕,手术成功的几率大概只有15%,你还是想要做么?”  
崇光的脸笼罩在台灯金色的光芒里,散发着软软的梦境一样的柔光,他点头,说:“我想活下去。”  

从来没有过的漫长的窒息的梦。  
却是温暖的,滚烫的,像是冬天裹在被子里围坐在壁炉边的早晨那么暖烘烘的梦。  
梦里顾里好像帮我端了一杯红茶过来,她亲切的坐在床边上,摸摸我的额头,然后又帮我掖了掖被子,然后忧伤的看着我说:“你知道么,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漫画里的那些人物一样——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网点,你的毛孔也太大了吧?”  
梦里唐宛如也在,她非要死命挤到我的被子里来,被两只黄鼠狼托进了厨房,不知道是不是丢进了沸腾的大锅里,我恍惚记得做梦之前顾里有问我饿不饿来着。  
梦里南湘睡在我对面的床上,她的床又大又漂亮,是深檀木色的古典欧洲床,我记得曾经在法国文艺史的图册上看见过。还有又高又软的枕头,和暖洋洋的羊毛被毯。她在翻一本画册,和以前一样,懒洋洋的,特别好看。  
梦里到处都是一片舒服的暖金色,像是奶精放得过多的咖啡,甜甜的烘培味道。梦里我昏睡着,枕头边上是靠着床头看书的简溪。他好像是在帮我念一个故事,又好像只是自己在看书,他戴着老花眼镜,我从来没有看过他戴老花眼镜的样子,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白胡子老先生。我记得自己在梦里呵呵地笑着,然后被他伸手抱进他的腿上,暖烘烘的感觉。  

 梦里我好像是醒了,然后简溪合上问我要不要吃饭。我点点头,刚要起来;看见窗户外面在下雨,崇光站在雨里看着我,他的头发上、脸上、黑色的西装上,都是湿淋淋的雨水。一缕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他和他头顶上连绵的冬日寒雨。他隔着玻璃窗和我说话,我却什么都听不见。简溪在我身边搂着我,看着我着急起来。崇光在雨里看起来特别悲伤,但脸上又好像是兴奋的表情,他最后开心地冲我挥了挥手,看口型好像是说“那我走啦”。我着急地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来打给他,结果电话“嘟嘟嘟”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他都没有接听。  
窗外是一模一样的雨水,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金色的雨里。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顾里坐在我面前。她在灯光下看起来漂亮极了,比南湘还要漂亮。  
我挣扎着像被人打过一样的痛的身体坐起来,问她:“几点了,天亮了么?”  
顾里摇摇头:“还没,不过这是第二个天亮了。你睡了快四十个小时了。”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里把手伸出来递给我说:“宫洺一直打你的电话……你回一个电话给他吧。”  
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我的眼睛。我看着她伸出来的手,不想去拿手机。手机上的那个绿色信号灯一直跳动着,提醒我有未接电话。  


我说过,我讨厌上海的冬天。  
像是永远都穿着湿淋淋的衣服站在冰冷的寒风里。灰白色的气息,淡寡的天空,连鸽子都不会飞,智慧躲着湿漉漉的屋檐下面,把脖子缩进翅膀里。  
城市里到处都是穿着高级皮草的人,她们像一只有一只动物一样,捂着鼻子愁眉苦脸地路过那些乞丐,路过廉价的路边摊。  

深夜里所有人都消失了,躲回他们充满暖气和地热的高级别墅,或者躲进廉价的薄被子。他们孤独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上海,和这片天空下灰蒙蒙的岁月。只剩下裹着厚厚塑料大衣的环卫工人,用他们冻得通红的手,在深夜里扫着大街上腐烂的落叶。  
外滩沐浴在寒冷的淤血里,黄金般的光线病怏怏地照着旁边的江水,江面上漂浮着死鱼的尸体,没有飞鸟啄食它们。  
整个上海像是满天缓慢漂浮着微笑的摄魂怪,雨水就是他们的亲吻,他们祝福每个冬天里的人,新年快乐。  
我坐在出租车里,穿过了这一切,像看着一个悲观主义者设计的橱窗。  
 
  
 
 到达医院的时候,我看见了手术室外坐着的宫洺和kitty。  
我朝他们走过去。  
宫洺听见声音后转过头,他看见了我。  
我从来没看过他脸上这种恐怖表情,像是电影里邪恶的巫术师,狭长的眼,白色的牙齿,裹在连身的黑色长袍里。  
我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目光里阴毒像月光下的海浪翻涌不息,潮汐声音是他巨大沉重的呼吸。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用一种比窗外冬天还要寒冷的语气对我说:  
“你里崇光远一点,越远越好。”  
“他是我的”  
“你有多远滚多远”  


然后他把我的脸,重重地朝旁边的椅子甩过去。  
 
  
 
 

Chapter 16 




 手术室的红色灯光还在转。  
它不停地把那种恐怖的暗红色光线,投射到宫洺的脸上。他的脸沉浸在一整片黑色的阴影里,每当被红色的光线照亮时,就显露出让人从心里恐惧的绝望。  
我忍受不了走廊里那种可以压碎我每一节脊椎骨的沉默压力,走向医院休息室的咖啡间。在那里,我看见了正在帮宫洺冲咖啡的kitty。  
我不知道和她说什么。我拿了一个小纸杯,撕开一袋廉价的雀巢速溶咖啡,倒进去,然后放出冒着热气的水。  
Kitty把她的随身带来的咖啡和奶精收好,放进她那款LV的never full手袋里。去年这款号称“可以放进一个婴儿”的手袋风行的时候,整个上海都订不到。Kitty用宫洺的名字帮自己定了一个,威胁我要是我敢说出去,就拿钢笔捅进我的胸部里。  
她转过身来,端着咖啡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世界末日到了?”  
我点点头,红了眼圈。  
她看着我,带着一种同情的眼神:“那你就错了。事实是,如果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告诉我们,崇光去世了,而且,这对于一个成功率只有15%的手术来说,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事情——那时候,才是世界末日。”  
Kitty抛下目瞪口呆的我,转身出去了。  
在拉开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刺了我最后一剑:“你知道崇光是因为你才做这个手术的,对吧?”  


顾里再一次来到这个医院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什么变依然是美的像模型  
一样的山水、湖泊,巨大的森林像是从远古时代就存在的一样。  
她慢慢的走过那个湖泊,几个月前,她在这里一头栽下去,那个时候她想过干脆随着父亲一起走好了。  
 而几个月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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