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已成碎片- 第31部分

　　所以文东一直躲着方萍，虽然他们已经在同一座城市。他记得以前曾经和方萍有过一个约定：如果哪天他们分手了，不管他们以后和谁在一起抑或单身，都要在每年的某个指定时刻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一颗不知名的树，上面结满了白色花瓣，偶尔还会有马蜂窝。

　　那一天，文东悄悄的过去了。他扫视了周围，并没有方萍的影子。他放了心。他在树下站了很久，仰望那些白色花瓣几至脖子抽筋。后来，他抽了一根烟，转身离去。

　　八月的一天晚上，他躺在阳台上看夏夜的星空。卫雨露发了条短信过来，大致内容是方萍今晚在某某酒店定婚了，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去凑个热闹。文东毫无表情的盯着这几个字。整理内心感受的话，那应该是无动于衷。他的青春早已支离破碎，再没什么可以让他大喜大悲了。他伸手去摸烟，却发现烟还剩两根。这漫漫长夜，两根哪够啊。他叹了口气，悄悄的推着摩托车出了门。

　　当文东以八十码的速度赶到那家饭店的时候，那里早已冷冷清清，门口连辆自行车都没有。

　　一股莫名的悲伤从心头涌起。

　　“去你妈的！狗日的老天爷！”他骂了声。

　　在回去的路上，他很想知道这破摩托最高能拉到多少码。他还从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今晚他很想疯狂一回。

　　一年前，他骑这辆摩托车出过一次事故。那一次他骑着车去学校打篮球，在拐弯处被一辆倒车的面包车蹭了一下，然后摔出了好远。摔倒后的一分钟内，一下从四面八方聚来了各色人种。

　　“出事了！出事了！”

　　“这家伙，摔的够狠的！”

　　“现在的年轻人，骑车都跟飞的一样！”

　　“快报警吧？”

　　“打120！”

　　就在大家为打120还是110争个不休的时候，文东“轱辘”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在众人惊讶的目视下，若无其事的扶起那堆废铁就走。

　　从那以后，他的车速从没超过六十码。

　　今晚，他已经不去看车速了。他的手死死的抓着油门拉到了底。风让他的脸变了形，眼睛一片湿润。那是泪水吗？不，那是风吹的。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和飘逸。他甚至感受到了解脱。

　　在他的前方，是一堆建筑施工用的沙土，和昏黄的街灯混为一色。他似乎没看见，也不想看见。他只想让他的人生最后再飞跃一次。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文东的人生没有飞起来，他连人带车在地上转了N个360度，最后在离沙土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摩托车“哗哗”的流着油，文东“汩汩”的流着血。

　　一切又归于平静。

　　文东以最平常的姿势躺在那里迎接死亡。意识正随着鲜血逐渐流走。朦胧中，他看到了小时候陪着奶奶在清澈的小河边淘米洗菜，看到了他父亲回家后开着车带他出去兜风；他看到了那棵结满白色花瓣的树，看到了方萍穿着婚纱走进了礼堂……

　　那一刻，他的意识停止了。

第九章（2）　结束！
九月份的夕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绚丽，九月份的风开始寻找一个又一个忧伤面孔。公园里，老人们开始来这里踩着落叶锻炼身体，少男少女们也会手拉手来此交流感情，还有放了晚学的小学生聚在这里写作业。这城市小小的一隅浓缩了人生的几个片段。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手脚都缠着绷带的男生。

　　“你真的问过医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比如半身不遂，影响性功能什么的？”那个男生开始说话。

　　“我看照顾你的那个小护士倒不错，你自己可以去问她。”女孩带笑的脸上露出可爱的厌恶表情。

　　“她一个小护士懂个屁！不行，我还是要站起来走两步。”

　　“你给我老实点！”女孩忙拍了一下轮椅扶手，喝住他。“医生说你还要再过一个星期才能试着走路。”

　　“你看这些小毛孩子都在我面前蹦来蹦去，我哪咽的下这口气？我学会走路的时候他们的母亲还是处女呢！”

　　“你活该！摩托车是给你骑的，不是让你飞的。”

　　“这都怪你，好好的让卫雨露那死丫头撒什么谎？我那晚要是死了你说冤不冤？”

　　“哼，她这叫替天行道，谁叫你——”方萍停了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她还郁闷呢，说阎王准是个女的，被徐文东这小子搞定了。你看他摔成那样都死不了。”

　　文东气的绑着石膏的胳膊像机器人那样用力划了划，说：“这死丫头！你看她到现在都没来看望我一下。”

　　“她来过了，都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刚刚喂你吃的那些香蕉就是她买的。”

　　“我呸！你不早说！”文东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哈哈。”方萍露出了久违的幸福微笑。“文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我现在这模样，你可别带着我到处招摇过市。”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哦，那颗树！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马蜂窝。就我这情况，一旦被马蜂发现，还不得拖家带口的来享受。”

　　“没有了，我上次去看过了。”

　　“什么时候？”

　　“你什么去的，我就什么时候去的。”

　　“什么？”文东惊讶的问。“那天我没看见你啊？”

　　“我那天躲着没让你看见。我还没做好面对你的准备，只知道当时一看见你的身影，我就开始浑身发抖，心直跳。还没等我整理好情绪，你就走了。我总不能去追着你。我觉得我们是会重逢的，而且应该在一种完全意外的情况下，用一个词，叫邂逅，懂吗？”

　　“现在这种情况够意外了吧？”文东苦笑道。

　　谈话之间，他们已经到了树下。两个人仰望着那棵树，久久的沉默不语。那棵树已经没有了花瓣，只剩下苍凉的树枝。但这丝毫影响不到两颗坚定的心。文东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招了一下。方萍蹲下来紧紧的抓住了那只手。

　　“你看，一年之后，我们又回到了起点。”文东说。

　　“我们都知道失去的滋味了。”

　　“也知道拥有的幸福了！”

　　“那我们以后就永远别分开了，好吗？”

　　“以这棵树为证！”

　　黄昏下，夕阳开始褪去最后一层光辉，只剩下一片美丽动人的晚霞。

　　（全书完）

后记
我是从去年五月份的时候开始写这本小说的，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学校有一年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以前的那段生活越来越模糊。伟人会有人给他写传记，名人也可以自己写*，可是对我而言，每天太阳的升起，都意味着昨天成为了空白。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就这么被敷衍掉，这至少对不起给了我生命的父母。所以我决定还是写点什么，好让我耄耆之年的时候有个自娱自乐的东西。它对人类的文化发展并没有多大意义，可是对我的成长却意义重大。我想我会记住里面的每个人物。

　　在我写这部小说的时候，玄幻和穿越小说正大行其道，而所谓的校园小说，也充斥了王子公主，和各种各样的贵族学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素质教育已经培养了一大批人的创新思想。要知道，玄幻这玩意可不是我这样的白痴能够想明白的，而那一座座贵族学校也不是我这个土了吧叽的乡巴佬所能理解的，恐怕光是那些学校新奇的名字就要我翻半天的字典。

　　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于是我就老老实实的写我的小说。半年之后，那段张扬的青春再次完整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青春已成碎片》。

　　在这里我要感谢所有关注此书的人！如果说这本小说还算幽默的话，那么事实上它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故事，至少我在写的时候并不感到轻松，因为它承载了太多的忧伤。回忆本身是件很痛苦的事。在我高中的时候，我想念小学，因为它天真，无忧无虑。上了大学之后，我又怀念高中，我觉得它充实，有节奏；而今天，我开始怀念起我的大学生活，虽然它不堪回首，却也是我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所以我们真应该珍惜我们度过的每一天，因为它也在悄悄地成为我们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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