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车蹴鞠起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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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车蹴鞠起娱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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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搬到这儿来了,一直要等小元的奶奶来了以后,她再回杂志社那边,要不然天天开车赶路太过辛苦。
  “你在什么杂志?”
  “《好日子》,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有那么好的日子吗?”
  “新创办的。真没想到你也住这里,北京这么大,怎么会碰到一起呢。”
  “对了,北京这么大,可地球这么小。”
  两人都乐了。郑正道说:
  “我们家一直就跟这儿,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你怎么会认识李海军?”
  “哎呀,别说了。他呀,他要找我们杂志做广告,又嫌贵,找到我让我帮他打折。我建议他不如按打折的钱捐给社区,一样有广告效应……”
  “嗨,那位叔叔,他把车拆坏了!”小元叫起来。
  “小元,叫郑叔叔的呀,没有礼貌。”
  “没事儿,没事儿。”
  “我正要问问你,二哥哥…”肖乔乔突然煞住,两人互相看看,笑了。这脱口而出的称呼,让他们一下子回到那段有趣的日子。
  他们是几年前学车的时候认识的。
  早上六点多,官园墙外林荫路上站满了人,都是驾校等班车的学员。练车场在郊区,离此地约摸有一个半小时的路。各驾校的班车成一长串地停在马路边上,车门都关得紧紧的,师傅不到点不来。有个心浮手闲的小伙子,挨着个儿推车门看能不能推开钻进去,一使劲硬把一个车的门给扳开了,大伙趁势呼啦啦挤上去,各自抢了座坐下来,觉得很庆幸。差不多到点了,前前后后的班车都突突突的发动起来。这辆车的司机也来了,他个子不高,四十多岁,很富态,寸头,脖子上搭一条白毛巾,一见车门没开却坐满了人不由得疑窦丛生,急忙过去查看,果然车门松垮垮的,顿时火起,用手嘭嘭猛拍,大吼:“谁开的门?是谁干的?”
  没人吭声。“谁干的?你们越来越上脸了,啊?你们这帮学员是人吗?不干人事!车坏了。”见还没人吭声,他更加暴燥起来:“都下去,都下去!没人下去是不是?不走了。”他绕到驾驶座那儿,拉开门拎走尼龙丝套子套着的茶杯,里面满满一杯浓茶,然后狠狠摔门往街边树林走去。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回过身来冲着全车喊:“你们还是学员吗?都是他妈流氓!”
  “噢——”听到这种尊称,车上学员本能地发出哄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叫什么叫?谁有胆谁出来,上不了车就撬门哪?赔!滚刀肉你们。”见仍没人出声,他也没精力嚷了,恨恨道:“耗吧,看谁耗得过谁!”说完迈着熊步走向树荫,找个砖头坐下喝起气闷功夫茶来。
  其它班车一辆一辆开走了,就剩他们这个塞满不轨之徒的大长方盒子在街边晾着。眼见暑热一点点涌上来,树间的蝉冗长乏味连绵地唱着,局面很僵。看来司机师傅的坐功非比一般。
  “爱走不走,”一小伙子说:“睡觉。”
  过了几分钟,几个岁数大的学员着急了,议论说:“这么也不是个事儿啊,谁去劝劝,谁干的,认个错。”
  “谁呀?也太没良心了,给你们开门倒落下不是。”车里有人抗议。
  又是僵局。这时,一个短发、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下了车,她往司机那儿走去,“师傅,师傅”,虽然离得远,但声音在车上能听得清清楚楚。“您别生气了,是我们的不对。”女孩子先道歉,她的声音很清爽很柔和,有一点点南方味道。见司机脸色稍缓,她接着说:“师傅您看我们都着急学车,一急就忘了规矩。您呢,我们也担心您在这儿荫凉地方坐着,又闷又潮,坐出病来。您这么辛辛苦苦起这么大早,还碰上我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学员,真给您添麻烦了。您看,这么晚了,大家都挺着急的……”
  班车司机有点不好意思了:“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交通规则谁敢违反哪?撬门是违规,知道吗?”说着他起了身跟着女孩往大轿车这边走:“门撬坏了,要关不上还真没法走,到时候警察截着我挨罚。着急也不能这么着啊,瞎来还成!”
  车上人都看他俩,才发现那女孩身材纤细匀称,细长眉毛,大眼睛,非常漂亮,脸像玫瑰似的那么鲜艳。
  司机上了驾驶座,余怒未消,觉得面子还没全捞回来,因此又怒冲冲向后面嚷道:“今儿车快不了了!就这么走!”,点火后就一直挂二档,轰轰轰的走了两个小时才到练车场。一路全车无话,谁也没敢吱声。郑正道在后面,离那姑娘两排座,总忍不往看那姑娘的背影和侧脸,觉得有淡淡的香气时不时往这边飘过来,沁得他心慌慌的。
  驾校队长是个瘦高个儿,早就急得不得了,看这一车学员进了小院,忙着招呼让都到他跟前去。
  “跟大家说啊,咱们驾校有一部分车正检修呢,所以本来是六个人一车,现在将就一下,八个人一车。下面咱们就分组,按学员编号,听我的……”
  郑正道心花怒放,老天简直有意,他竟和那女孩分在了一组。当然,他表面是若无其事的。同组的按岁数序齿排列:老大,五十岁一男子,额头爬满皱纹,在一公家单位资料室里混饭吃;老二,郑正道;老三、老四、老五全是姑娘,与郑正道同岁,只差着月份;老六就是那个女孩,叫肖乔乔,才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老七、老八俩外地的毛丫头,看上去完全是中学生。他们的车号是AH——0983,厢式小吉普。教练还没来,大家便找桶打水,拿抹布棉纱擦玻璃,擦车身。其实本来很干净也没什么可擦的。完了事就坐上去,两横排对着,一边四人聊起来。
  老三叫周秀华,穿花格短袖衣,很活跃。她对老大说;“按岁数,我们得叫您叔。”
  “哎,叫叔叫叔,”老大很老实地说。
  “瞧把您给美的,立马就充大个儿的。按辈份呢,我们得叫您哥,”
  “哎,叫哥叫哥,”老大又很老实地说,姑娘们全乐了。
  “您姓什么?”
  “蒋,全称蒋忠诚,”老大仔细回答。
  “蒋中正!”肖乔乔忽然叫起来,大家又笑个不止。
  “二哥叫什么?……”
  这时教练来了,叨着烟,是个二十四、五岁的瘦脸青年。看见一车的漂亮姑娘他本应十分高兴,却做出很扫兴的样子甩了句:“尽他妈×女的?走!”点火起动,车唰的一声冲出院门直奔练车场。
  练车场十分壮观,六、七条大路呈放射状向西延伸,一直冲到好几公里外的山上去。这其中又有许多环路纵横交错,路上大货车小货车卧车摩托车,都像游行似的缓缓移动。郑正道他们的车才走了几步,就往右一拐,进了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两个大花坛相邻,绕着它们的路圈成一个“8”字。按练习项目该是两人一组练8字,练打轮手法。
  青年教练姓刘,一身的痞劲儿,他指指老大老二说:“你们俩先练。”老大上了驾驶座,他坐旁边,老二在后厢。
  “怎么大老头子也来学车?”他大不敬地问道。
  “啊,是。”
  老大点着了火,开始小心翼翼绕花园路跑,刚开始总是不太适应,车子有点左右摇晃。
  “嘿,嘿!怎么开呢,跟大老娘们儿似的,画龙啊?”刘教练叫起来。老大脸涨红了,陪着笑,皱纹堆到了眼睛四周,心一慌,车拐向灌木丛,教练伸过脚一跺闸:“×!瞧你这屎爪子,会不会开?换人!”
  “我这不是刚学嘛,”老大小声嘟哝。
  郑正道坐上前去。刘教练看他一脸书生,厌烦地直撇嘴,郑正道也沉着脸问:“是两手平放,还是一前一后?”
  “学过没有,白学了?×!挺大不小了任妈×没学着,‘交规’怎么学的?”
  “这跟交规有什么关系?”郑正道顶了一句。
  “呵呵,行啊你啊,开!”
  郑正道走得很稳,但也逃不掉教练的斥责。“轰油啊,轰油啊,磨蹭什么呢,跟大老娘们儿似的。”刘教练又臭烘烘地叫起来。
  哧——!郑正道踩了闸,跳下车一摔门走一边去了,他无法容忍平白受辱。
  “呵呵,有你的啊,犯什么葛?走走走,换人。”刘教练把老大也驱下车,然后向周秀华她们招呼。老大被这种痞子教学法气得脸铁青,郑正道也紧绷着脸。真不痛快,怎么碰这么个丧门星!
  刘教练这回不装清教徒了,他显然很喜欢女人,教得很热心,只不过他的热情是通过每句一个脏字来表现的。半个钟头,众女子全被上杆子大卖劲儿地教了一遍。教练让姑娘们下来休息,他给她们讲解各人技术上的毛病,顺带讲点学车的逸事轶闻,不时地“喝儿喝儿”怪笑,以为姑娘们都欣赏他。他又指老大老二那边说:“那俩泡儿,手潮得厉害,喝儿喝儿喝儿……”
  看刘教练满嘴臭气,句句不离下部,肖乔乔早就躲得远远的,背过脸看远处车景。老三、老四却强撑微笑听着,小七、小八更是傻呵呵仰脸笑。面对“文革”后遗症粪嘴一族,女性们耳朵的耐污力可真让人感叹。刘教练更得意了,着力卖弄着脏字。幸亏,来了一个满身油污的修理工,是刘教练的小哥们儿,让他快去看什么热闹,说有一个学员撞车了。刘看了看表说:“行,就这么着了,就到这儿了。”又对小七小八说:“你们去不去,瞅瞅西洋景儿?”说完拉着她们“嗖”的一下飞车走人。
  老大看看表:才10:40,他重重叹口气。大伙聚拢了,老大说:“不行,咱们得找队长换人,不象话,这什么时候能学会啊。”
  老三这时已经收回支应的笑脸,皱眉说:“就是,这师傅不太地道,有点下流。”
  胖姑娘老四说;“下流苍蝇,恶心,直想吐。”
  老五插一句说:“敢欺负咱们‘蒋委员长’!”
  肖乔乔说:“他们上岗之前是应该进行文明教育的呀。”
  大家一肚子熬糟到办公室找队长,队长唉唉地直叹气:“这个刘儿啊,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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