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没问题，那俩哥们儿叫什么？”
“一个叫王升位，一个叫高凯。”
过了两天，李西把《论现代企业的商战策略。商谍的渗透与反渗透》及《十大建议》递给了信息公司经理，果然受到赏识，该经理又得知李西和杨主任的关系，便收留了他。
第十九章 斗心 斗嘴（2）
更新时间2007…10…19 7：39：00 字数：3819
再说毛咪咪到了金融公司，第二天就听个个都在议论文化公司经理郑正道和老总翻了脸被开了，显然是神智的一件大事，人人都情绪有些激动，说好说坏说什么的都有。毛咪咪心里一下子特别难受，自己冤枉了郑哥，人家倒霉她又上去踢一脚。不过……也没全冤枉他，他和那女的是怎么回事？他干嘛一句不提？难道自己是心眼儿窄的女孩儿不成？交朋友就交朋友呗，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有什么可躲躲藏藏的！
回过头来看看神智大公司，她又特满意，就是不一样，气派文雅豪华，男男女女的，走路说话和一般人都不一个味儿。没声儿的就像一片云轻声细语来你身边，让人耳膜痒得慌；有声儿的“嘀嘀得得”像敲羊皮小鼓，让人心口震得慌。不过，白西林的金融公司可让她高兴不起来，这儿根本没有什么“七个小矮人”，倒是有七个细溜麻杆豆芽菜，个个都神情淡漠傲慢，都是天之骄子骄傲的公主，白西林向他们介绍自己的时候，见他们脸上挂着勉强的笑，白西林一转身，再也看不着笑脸了。这里的男生最疼他们自己，自怜自爱的，明明是奶油小生又特狂，跟白瓠子瓜似的挂在蔓上乱晃荡；两个女生呢，长相平平，在大街上揪个男人的耳朵让他就近了看他都不好好看的，还觉着自己可爱娇媚赛过大长今。她们从来不正眼看自己，平白无故的想斗气儿。毛咪咪心里憋着气不痛快。过了两天她有点明白了，原来他们把她看成花瓶了，人家是什么人？都是金融专家财经博士最低也是大本的，一嘴的专业术语，时不时的还夹着洋文，她是个什么呢。白西林说了，让她做资料员，那又怎么样？各做各的，你高你做高的，我低我做低的，碍你们什么事了？听他们一天到晚什么法人治理结构；什么STAQ、KDJ；什么主力、大盘、交割、Ｋ线图；什么套期保值、对冲平仓、上下通道；好象在天上走云里飘。其实听多了也就熟了，什么“道”不“道”的，走正道别走歪道就行了，不就是每天看看电脑屏上的红绿线嘛。一天，她整理资料，一个叫什么“按揭”的词儿晃来晃去，好象一块膏药贴在眉毛上碍事八拉的，甩都甩不掉，没辙了，她只好硬着头皮问旁边隔子里的外号叫“黑颈鹤”的女生，请教她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觉着自己挺恭敬的问了三、五声，半天才听对方咕噜了一声：“抵押”。她没听清也不懂，想了会儿又问了一句。
“抵押！”“黑鹤”竟然叫起来：“常识嘛，真是的。”
“‘抵鸭’就‘抵鸭’，‘抵鸡’就‘抵鸡’，你说清楚了不就得了嘛。”
“黑颈鹤”不作声了。男男女女们面面相觑，咋舌不已。工间小休，他们谈起了音乐，谈起了格莱美，谈起了蒂娜。特娜，谈起了惠特尼。休斯顿，“‘I’IIalwayslovingyou’，我昨晚又听了五遍，那谁那个音质太独特了，从心这儿穿过去就好象光线从水晶瓶透过去……”一个麻杆男生一副浸润在高雅艺术中模样，和黑颈鹤分享着俗人无法体验的雅趣。
“一个，蛤蟆，爱～老鸹，”毛咪咪声儿很大地哼起了京韵大鼓，她看着屏幕，手指敲桌子打节拍，摇着小脑袋，翘着二郎腿，悬空的那只脚鞋遢拉着挂在脚尖上一颠一颠的，“嗒嗒嗒，咜咜咜；一个，老鸹，爱～獭嘛；老鸹说，小蛤蟆呱呱叫～～，你的脖子光啦啦，啊……地个儿拢个儿地个儿拢……”
“瞧那样儿，看着真够别扭。”一个男生受不了了，大摇其头，对另一个豆芽菜说。
“我看你不别扭，我上动物园看什么都不别扭。”毛咪咪头也不抬看着屏幕说。
“咦？我说你了吗，你搭腔。”
“没说我说你自己哪，大白天说梦话，梦游醒没醒啊。”
“行行行，我不惹你，真是的，嗐——”
“不惹你来惹，没事儿犯欠，玩洋拉子有瘾呀。”
“好好，我不说了行不行？跟这种…犯不上，真是的，你说本来咱们公司氛围挺好的……”
“不说你还说，没完了？正经没一撇，废话一大箩。‘跳水’了还摁着买盘不撤手，大脑脑血栓，小脑脑偏瘫，舌头缩不回去了是不是？赶紧打120啊。”
全屋都闷住了，这小丫头一句撅死狗，两句气死牛，往日小看她了。而且她偏偏点出他们公司现在人人心中的痛处。原来，公司千挑万选淘出的“潜力金股”，委托“天宽证券”给炒，没想到风云突变，那只股涨得好好的，突然像水库开了闸一泄千里。那个操盘手，也是他们的同窗学友，一根筋，形势不好了还狂买，现在亏损亏得他们眼睛都绿了，大家都在苦撑，盼什么时候风雨过后见阳光。这时候来了这么一个没文化的毛丫头，招人嫌。
白西林来了，问大伙儿行情怎么样，好几个人一起说不容乐观。白西林姆指捏着食指轻轻弹了一下说：“没事儿，震仓呢。你们盯紧点。”然后他一转脸对毛咪咪说：“咪咪，到我办公室去，有话跟你说。”人人都做出毫无表情的样子，好象什么都没听见。
“咪咪糖，这两天习惯了吗？”在“白总办公室”里白西林满面关爱和亲切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管毛咪咪叫咪咪糖了，毛咪咪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叫法。
“习惯得了吗？一个个大阴天儿，呜嘟脸子黑锅圈儿。是我欠他们债了还是你欠他们钱了？”
“他们是嫉妒你，嫉妒你长得漂亮，你应当高兴才对。女孩子没人妒才可怜哪。”
“您瞎说，他们是嫌我学历低，瞧不起我。”
“他们？能高到哪儿去！跟我比？高不成低不就，谁把他们当个事儿了？有我瞧得起你就行了。喂，我跟你说，正要告诉你，你就别在那边干了，就到我办公室，在外间，当秘书，怎么样？小王昨天辞了，你来替。”
“让我当花瓶？我不干！小秘秘成了老总的伴儿，花瓶泡糟了老总的蛋儿，下属欢欢儿的有戏看。我不干。”
白西林脸红了，有一种被人看穿戳破的感觉，“咳，你这女孩，让你在这儿只是暂时的嘛，过渡一下，以后我还得让你去进修、出国，哪能老当…助理呀？还没告诉你哪，下个月我要到南方出差，你跟我去长长见识，怎么样？”
毛咪咪不说话，显然是答应了。
其实白西林处境已经有点儿危了。来神智亮出的第一剑稍稍闪了几点光彩，就被打落在地：股海难测，并非高学历高智商就可以驾驭的，撞大运没撞好撞在礁石上了。现在，他正准备出第二剑，看能不能挽回颓势，风险很大。策划报告递上去之后，孙总沉吟半天没吭气儿，这已经是给了他好大的面子，要换别人，狗尿泼脸都不止一回了。僵了好长一段时间，孙劲吸了一口气乜着眼说：“可靠吗，资产并购？你们得慎之又慎。你们都是专家，专家拿不准，让我外行一个人担？冤大头我当一次行了，不能次次当。”
“不不不，孙总，都是我们判断失误，跟您没关系。这回，南方那几个宾馆我们都详细调研了，资产负债都在正常范围，不会出差错的。还有那块儿地…”
“这里头，”孙劲拍拍那册厚厚的策划书，“资料一大堆，洋文一大把，我看不懂。你有没有例子让人听着心服？空手套白狼也得有空手的‘道行’，怎么你包装就赚钱，别人就不赚钱，你能有什么镇山之宝？”。
“您看啊，香港的于品海最典型，他是金庸最佩服的人…”
“别给我扯什么武侠。”
“哎哎，是是是，不是，他是搞资产并购的高手，菲律宾的一家三级酒店让他收购之后一包装，变成五星级卖出去资本翻了好几翻。”
“你们有那‘道行’？”
“啊…关键是在表面垃圾账里面看出核心资产的价值，这个不容易。我们初步意向的那几家宾馆，外环境属特优级…”
“行了！放这儿吧。我好好看看再说。”孙劲并无一丝笑容。
毛咪咪过了两天又有点快乐了，因为她很快就认识了几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儿。关系最密的，一个是玩具公司的王希希，一个是信息公司的李奇奇，她们都跟她差不多职高或者中专毕业在公司里当小秘或打杂，真是物聚其类。中午在总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相聚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光，各自说说各自公司的新闻秘事，又聊些什么衣服化妆美容，或者哪儿的明星演唱会“粉丝”发烧之类的事。王希希说到从神智跳槽走的一个叫郑正道的人自己开了一家叫“七巧”的娱乐公司，“把我们玩具公司都快挤瘪了，韩总神神叨叨每天准得说几次‘小兔兔跑了，变成大兔兔了’”，说罢她噘起嘴装出苦相又夸张地学了一遍“兔兔了”。三个姑娘嘎嘎嘎大笑，李奇奇把碗都胡撸到地上了，汤洒了一桌，吃饭的人都往这儿看：好没规矩的女孩儿。毛咪咪忽然想起“正经哥”好几次说要带她到最好玩的公司，说得那么真心实意，心里一下子酸得不行，眼泪汩汩地流出来。希希和奇奇慌了，忙问：
“怎么啦？怎么啦？”
奇奇说：“好好的你哭什么呀，你属花洒的呀说喷水儿就喷水儿。”
咪咪赶紧收敛，说：“我妈病了，不哭还笑哇？”
“怎么啦？什么病？”
“相思病。”
“啊？你要有后爹了？”
“她想我了！”
“瞧这绕劲儿的，你属陀螺的呀，讨厌，把人吓坏了你赔！”三人又笑，在笑声中希、奇两人也忘了追究毛咪咪为什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