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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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满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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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教高几?怎会有时间出来进修?”     
  “去年刚送走一届高三。”     
  “教高三,那压力很大啊?”     
  “就是啊。压力很大,也感到急需提高自己的水平。所以送走上届高三,我就跟学校提出来休整一年,进修学习,提高自己。学校很爽快就同意了。我先在省大进修了半年,又看到你们学校招进修生,就毫不犹豫地报名来了。”     
  正说着,我看见前方路旁树下有一对情侣拥吻在一起,一看那身影,就知道是似云和余辉。这么晚了,还厮守在一起!听到有人声,似云和余辉也抬起头来。     
  他们二人同时叫了声:“黎老师。”     
  我说:“这么晚了,你们也该回宿舍了。”然后给成烟介绍:“这是吴似云,系主任吴老师的女儿。这是余辉,他父亲余老师也是英语系的老教授。”然后又给他们二位介绍成烟。     
  成烟伸出手去,想跟似云握手,嘴里说:“久仰你父亲的大名。”     
  似云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伸出手来。成烟有些尴尬,这时余辉及时伸出手来,握住了那只正要缩回去的手,说了声:“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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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梨花满地(34)       
  似云一直用怪怪的眼神打量成烟,那样子说不出是什么,或许是一种高傲。     
  我对似云、余辉又说了一遍:“你们也该回宿舍了。”又对成烟说:“咱俩走吧。”     
  我的第六感觉,似云的眼光一直追逐在我和成烟的身后。成烟跟在我旁边,不再说话,刚才的激动被似云冷漠的眼光浇灭了。成烟,这个南方女子,也许领教到了生长在北方大学这座著名高等学府里的教师子弟对外地学生的天生优越感。     
  第二天培训班的开学典礼上,当然首先是系主任吴老师训话,然后把我介绍给培训班的学员:“这是黎空庭老师,你们班的班主任,全面负责你们班的各项工作。别看他年轻,他可是哈佛大学的博士。年轻有为啊,是我们系最年轻的教授、博导。”     
  说实在的,培训班学员的年龄大都跟我差不太多,甚至有的比我还大很多岁,我真有些担心压不住阵脚。吴老师这一介绍,我虽然嘴上谦虚一番,但心里着实很受用。     
  开学典礼一结束,成烟走过来,有些兴奋地对我说:“黎老师,原来你就是黎空庭!我昨天还以为你姓‘李’呢。久仰你的大名,我读过很多你写的东西。”     
  我心里很高兴,但还没有高兴到忘乎所以的地步。我想,这不过是成烟随口奉承,因为中学英语老师一般不会去注意学术界的事情。没料到,成烟继续说下去,把我的学术文章、学术专著和翻译的小说一一数了出来。这下,轮到我吃惊我佩服了,当然心里也有一些得意。     
  上完上午的课,成烟就问我:“黎老师,你中午是回家吃饭吗?”     
  “不,吃食堂。”     
  “那我请你吃饭。昨天晚上你等我到那么晚,耽误你不少时间,想要好好谢你,却不知该怎么谢,只好用最俗的方式了。”她说。     
  我推却,因为我只是做了我应当做的事而已。但她坚持要请,说:“你不用那么紧张。吃个便饭而已,并不想跟你拉什么关系。”     
  她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了。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食堂,你请我。这样不用太破费,又了了你的心愿。”     
  她爽快地同意了。我们到食堂,买了饭,坐下来,边吃边聊。聊美国的作家和学者,聊对某些学术问题的看法。当聊到美国著名女权主义批评家爱莲?肖尔瓦特时,话题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中年女性身上。成烟感慨地说:“都说解放妇女,解放妇女,其实,在我看来,妇女不仅没有得到解放,而且还加重了对妇女的压迫。对中年女性尤其如此。”     
  我说:“这话怎么说?现在的妇女多自由啊,多有自主权啊,就拿你来说,你想来进修学习,千里迢迢的,不也来了?”     
  “你只看到了问题的表面。表面上看,妇女的确是解放了。其实,远不是这样。若在以前妇女没有解放的年代,女人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家庭主妇,相夫教子。而现在,妇女解放了,女人们不再甘心做家庭主妇,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想要有自己的人生价值,于是就要奋斗。但是,妇女原来的角色并没有改变,她们仍然要做妻子和母亲。所以我说,解放妇女以前压在妇女头上的是两座大山:丈夫和孩子。而解放妇女之后压在妇女头上的是三座大山:丈夫、孩子和工作。但是,若是让我不工作,回去做纯粹的家庭主妇,我也接受不了了啊,因为思想被解放了!”     
  听了她的一番议论,我也觉得有些道理:“那么说,解放妇女成为一种悖论了。”     
  “就是一种悖论。女人们想争得更多的自主权,谁想,争来的结果却是加重了负担。男人每天下班就真的是下班了,回到家就等着吃饭。而女人白天得跟男人一样地工作,下了班回到家还得继续工作,照样得做家庭主妇的角色。就说我吧,每天给学生上完课放学回家,不仅不能休息,而且更忙了,买菜做饭洗衣,搞卫生,管孩子做功课,等十来点钟,孩子睡下了,我还得备课改学生的作业。我老公每天回到家,就嚷嚷着忙了一天,累了。他也不想想,其实我比他更累。套用某位影星的话来说,这真是,做女人难,做职业女人更难,做一个有成就的职业女人难上加难。”成烟心直口快地发了一通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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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梨花满地(35)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似云的母亲陈老师也向我倾诉过如此的抱怨。我不由得同情起来,觉得做女人真的是不容易。我问:“你孩子多大了?”     
  “八岁,上二年级。”     
  “男孩女孩?”     
  “男孩。淘得要命。”     
  “你丈夫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一家公司当部门经理。”     
  “那他的工作一定很忙啊。你这来进修学习,孩子怎么办?”     
  成烟说:“你这话里就透着男性中心主义。孩子是两个人的孩子,他要忙事业,我也得忙事业啊。凭什么孩子就得归我管?凭什么他就不可以牺牲一下,支持我呢?”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她还这么女权主义,同时也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     
  她问:“你孩子多大了?都你夫人管?”     
  她一句话戳到我内心最隐秘的痛处。我最怕别人问我孩子的事,那深刻的痛苦立刻翻江倒海地涌上心头。半晌,我说了一句:“我没孩子,离婚了。”     
  显然,成烟看出了我的痛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哦,对不起。”     
  正在尴尬之时,我看到了似云和余辉,便叫了他们。他们端着餐盘,在我们对面坐下来。成烟欠了欠身子,问候了一声:“你们好。”     
  余辉回了一声你好。似云则没有反应,冷冷地对成烟爱看不看。成烟更加尴尬。我对似云的态度很不满,心里想,你爸是大教授,你也犯不着如此傲慢啊。我本想转移自己的痛苦,才叫住他们俩的,却不想把痛苦转移到了成烟身上。我有些过意不去,想圆场,就有些讨好地对似云说:“似云,成老师很有学问的,你爸的著作,她全读过。”我说的是实话,成烟的确读了很多学术方面的书,对很多学术问题有相当程度的理解,在与她聊天中,我觉得她应该在大学里教书做研究。     
  似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爸写的都是普及本,是专为没水平的人写的。”     
  谁都没有想到似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全愣住了。我有些火了,不客气地对似云说:“你怎么能这样不尊重你父亲?!”     
  似云没好气地说:“我没说我爸,我说的是读我爸书的人。”说完,站起身,一扭头,走了。余辉也很尴尬,愣了一会儿,对成烟说了声对不起,就站起来追似云去了。     
  剩下我和成烟在那里面面相觑。似云这是怎么了?她似乎对成烟有一种敌意。但这敌意从何而起?人家成烟初来乍到,没在什么地方得罪你呀。虽然与成烟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对她的性格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在我看来,照成烟的性子,是不应当受似云莫名其妙的轻侮的。大概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忌着吴老师,不便对似云还以颜色。     
  我正跟那儿发愣,忽看到有一熟悉的身影正从食堂大门出去,是静子!我噌地一下站起来,冲了过去。到了食堂大门口,左顾右盼,却没有静子的身影。难道是我眼花了?     
  成烟跟了出来:“怎么了,黎老师?”     
  “看到一个熟人,一晃眼,没了。”     
  “一个女生?”成烟探究地看着我,见我没回答,又问:“哪个系的?”     
  我依然没有回答,成烟也没有再问。     
  由于昨天晚上等了成烟一场,加之她看过我写的东西,不知不觉跟她就比跟别的学员多了一些话题,多了一分亲近,成烟也有事无事地总爱与我说话聊天。     
  这天,吃过晚饭,我正在宿舍里看书,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成烟。     
  我说:“成烟,有什么事?进来吧。”     
  成烟并没有进屋,站在门口,说:“我买了两张音乐会的票,结果我们宿舍谁也不去,有的说听不懂不感兴趣,有的想看书用功。我就想来问问你去不去,我看你也在看书,那就算了,不耽误你时间。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     
  我本来也不是很想去,但成烟的话把退路都给我铺设好了,让我反倒觉得有些不太好拒绝。稍迟疑了一下,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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