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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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岔口-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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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灵是灰色的,精神是欢乐的。

  总有一方是令你开心和阳光的。晚上有月亮的啊。

  有时候,我就象根鞭子一样驱赶着他,逼着他,当然不是直接地,而是一再使用新的手段,或者悄然无息地……我这么敦促他,也常常使他生厌。

  我在驱策自己的理想,就是这种感觉,如果瞌睡了,就抽只烟提提神吧。

  把在布里西亚看到的一切都抓住的必要性,也许使卡夫卡更强烈的意识到,趁一件事还是记忆犹新时,就把发生的事报道出来,这一点是多么重要。而且他也清楚了视角的意义。

  你会在高中的紧张学习中发现,你完全可以把你的高中生涯当做你的布里西亚的飞机,而四年的大学生活,你就是总在描述布里西亚的飞机,看它还能否飞起来。

  当我像一条蛆虫躺在草地上时,观众们给我支持。

  我的出现太精彩,我并不是太龌龊的,因为我和泔水一起到来,或者是施肥的工作,我太敬业了,我是一个好的徭夫。

  总算好了,这时快要结束了,我另有打算。整个时间里我感觉都不好,从早餐的牛奶到晚上的漱口,这种安排哪叫疗养。

  即使对于致命的打击,我们内心所想依然是理性的支配者,我们应当继续思考下去。疗养,就是痊愈,无非还是思想,那么在疗养中,为什么要放弃思想?

  这种秘密的自我蹂躏,这种艺术家的残酷,这种把自己作为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的材料赋予的形态,打上一种意志,一种批评,一种矛盾,一种蔑视,一种否定的烙印的娱乐,这种跟自己的灵魂同一而又分裂的令人可怕的具有无穷乐趣的工作,它产生了痛苦,从产生痛苦的娱乐中,这种积极主动的“坏良心”——人们已经猜透了——作为理想和想象事件的温床会带来一连串神奇的,陌生的美和肯定。(尼采)

  你是否也会鄙视痛苦象一个向往幸福生活的傻子一样,以为晴朗的天总是最好的呀?我实在对于尼采的话,还有卡夫卡的感受无法诠释了。

  ζ

  1910年春,卡夫卡开始记日记。

  1998年,我开始记日记的时候,我已经15岁了。而卡夫卡已是再次提笔了。他的日记的深度是我25岁去创作也不及的。

  如果我真要自问的话,我总是这么回答,从我这里还可以挤出点什么来,五个月来我成了一堆干草,它的命运似乎是夏天让人点火,燃烧,比观众眨眼的工夫还要快地化为灰烬……我的处境并非不幸,可也说不上幸福,不是无所谓,不是软弱,不是疲倦,不是其他的兴趣,那究竟是什么呢?……我想起的一切事情,都不是从根源想起,而是从中间任何一处想起的。

  那些错误的旅行,单单一个下榻的问题就是错误。根本在毁灭整个快乐的憧憬。我在生活中的走动,总是感到有人在用目光来灼我嘲我,因为我对自己也不满意。

  他缺少根深蒂固的感觉;他感觉自由地漂浮在空气中。

  一个人的实际和表面的脱离,人们会说:“虚虚的”“飘飘的”。或许就是因为头重脚轻的稻草的意志问题之遗留的吧。

  用右手锤着胸脯,一部分是意识到了我的罪恶(对宽恕日的回忆),另一部分是想把抑制了很久的笑从胸腔里赶出来;我请求原谅,大家也许相信了,但接着重新爆发的笑,使我的请求完全无法被人理解了。

  有时我也是这样的疯的。因为不健全的社会总是要给人不健全的造型。或者暗自埋怨或者就是大笑解闷。

  在底层,我们生活得很差,甚至跟狗一样糟……我从没有发生使人们注意的那类事情;在安排我必要的仪式时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在仪式上我只能向前爬行,比一条大甲虫好不了多少。

  为了什么,为了意志的自由,为了从意愿到实际。如果没有合拍,就不要过分抱怨,因为你只有和甲虫一样只是在自己天地好好过就行了,没有人会指责的,只是有点暗淡而已。

  这儿素食餐馆的饭菜再好不过了。地方有点光线暗淡,有甘蓝配荷包蛋(最贵的菜);餐馆不在高楼大厦,但使人们感到满意。我只让医生听诊了一下。当然我的身体暂时还很好,但明天会怎么样呢?这里真是吃素的,连小费都禁止……刚刚给我送来了加上覆盆子汁的糁儿,我想吃奶油拌的生菜,再喝一点醋栗酒,最后喝上一杯草莓叶的茶。

  留下的日子的任何一丝痕迹,都会成为明天笑容的点缀。学着留下细致的生活动作吧。

  在本来熟悉的环境里他感到不舒适。

  心情总在波动,环境却变得缓慢,太伤头脑了。

  几乎像一个动物在表演……昨天晚上才开始对办公室感到害怕,竟然害怕得我想躲到桌子底下去。

  尴尬谁不会有呀,如果真的那么失意,就自己去小屋里睡一会儿吧。

  我不会放弃记我的日记,我得把它抓牢,因为只有在这里面我才能有所作为。

  我也要这样,我是靠它活着,我的呼吸在它上面找到节奏,找到脉搏的诗句。

  几乎我写的每一个字都不适用于别人。我听到,辅音如何摩擦发出破锣似的声音,元音象展览会上的黑人唱歌。我对每个字都疑虑重重,我在见到字之前就想起了怀疑,怎么回事呀!我根本就没看见字,这个字是我发明的。这还不是最大的不幸,只是我要能够发明一些字,这些字能够把尸体的气味朝某个方向吹出来,而不会马上吹到我和读者的脸上,那才是最大的不幸哩!当我坐在写字桌旁时,我并不比一位在歌剧院广场的车水马龙中倒下并折断了腿的人感觉更好一些。所有车辆虽然自身噪音挺大,但是它们默默地从四面八方开来,又向四面八方开去;那个人的痛苦使人制定了比保卫人员更好的章程,他闭上了眼睛,使得广场和街道一片荒凉,但车辆不必掉头驶回去。

  自我表达和交往的需要在呼唤理解,那种在洞穴中呐喊和在山崖面前等待回声的感觉固然低级,比起正常交流更是可怜。在人生前进的队伍中我们的孤独就是不能忍受共同前进。

  现在……我急着要飞,我简直沉醉在自我之中……两天以来都没有多大改变。有所改变的是,身体越来越坏。我父亲没有全好,他在家里。左邻吃早餐的噪声刚停,右舍吃午餐的声音又开始了。到处都把门打开了,好象墙都被拆掉了似的。

  难以在家中长待,那些噪音是从心上头感应的。如果没有一个好父亲,我会哭泣着离开,不舍但是要强忍着感情的丝线被扯开而仿佛依然决然的离开。

  我把写往巴黎的信————写得并不太多————全部涂掉了。全身都提醒我注意每一个字。在我落笔之前,每个字都首先窥探四方。句子从形式上摧毁了我,我看到了它的内心,但不得不马上停止。

  对句子的关心就象对生活的细心一样带来快乐,而恰恰是这种神秘的美感使得我们丧失了精神上战胜自己的机会,因为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战壕,每一个碉堡,都在引诱敌人,都在暴露自己。

  让信长时间放着不拆开。

  让急切欲知的保持未知的神秘,让生活变得需要思考,需要每一次猜测的惊喜。

  独处有着征服我的力量,它从来没有失效……我的内心开始形成小小的秩序,我什么也不需要了;因为在能力微薄时,紊乱是最坏不过的。

  征服与被征服是不可征服的一体。我们和对我们的冲击成为我们前进的最大力量,秩序没有,紊乱倒有,乱而有序,倒能使我们在风浪中体会生活的征而不服。

  现在我仔细瞧着写字台,认识到,在这上面是不会写出好文章来的。上面放着一大堆东西,一片混乱,没有规律;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任何协调,否则协调倒使混乱还能让人忍受。

  生活对我们信仰的冲击多么大,天气对人的心情的分歧一直很有味道。越发的乱,内心的意志和冷静,我们才会超越凌乱,手心握着的是自己的力量,在拳头的骨骼上发散。

  在我似乎就要彻底完蛋的时候,我将……要么每天都祝愿自己从地球上消失,要么我决不认为这里也有最适合的希望,而必须象个小孩从头开始。

  谁不曾说过假如,说过从头再来?可是掉头的火车,是少见的。我们的前路在每一秒展开,即使你不走,请把车票作废的痛苦自己保存好,别哭,误点之后,就是牢骚,牢骚何益?轻轻的自我告诫吧。

  ——“你哪儿不舒服?”

  ——“我除了自个儿哪儿都舒服。”

  我只对自己感到多余,为什么在浑浑噩噩中还要说谎?

  我有十万种错误的,可怕的感觉。正确的感觉却从未出现,或者只是七零八碎地出现,很弱,很弱。

  不单纯是在承认自己的无知,是在告诉可以感觉的东西也在减少,或者说感觉恶心的事物的充斥反而让人更乐意不去感觉,甚而到了感觉弱下去,以至于快要杳然了。

  我们俩一致认为,我们的平庸无味的谋生职业使我们不幸,因为这种职业使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献身于文学创作。我天真地求他,无论如何不要放松了文学创作……他没有回答我……他沉默地在我身旁走着,保持着距离,十分钟之久,对不适合他的问话不给予回答。“你头脑里出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误想法?”“可不能这么说。”“可是,如果你有十万种这样的错误的感觉或者想法,那你至少可以想到一种来告诉我。”他又沉默不语。

  “平庸无味的谋生职业”在人的一生中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你在抱怨工作的可恶,你只是不适合这份工作而已。但卡夫卡沉默了。因为一切怨恨如果归结到老早的时候,我们更加无能为力了。

  宫殿里爬满了常青藤,在凉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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