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05级- 第92部分

时过境迁，现在的丽华已经没有那么好的精力，以往那些小女生似的想法早已离她远去，或许是因为李俊，丽华才会成长得这么快，心理才会苍老得这么快。

“走，我请你吃饭。”李俊还是老样子，跟丽华出去必然要请丽华吃饭，或许除了吃饭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也是，两个人在一起时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所以吃饭是最好的消磨时间的方法。

“好，去哪里？”丽华就知道李俊在这里是个路痴，故意开他玩笑。

“这个……”李俊面露难色，“你是地主，听你的，你请客我付钱。”

“算了吧，我是地主就由我来尽地主之谊吧。”丽华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地铁。

李俊记得上次见丽华的时候，丽华还像是高中时候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可是这次，李俊隐隐感觉到了丽华的变化，他尽量安慰着自己，可能丽华只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变得冷漠了一些，因为他们刚刚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丽华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她还是那个丽华，起码对李俊来说她还是原来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丽华带李俊坐了几站地铁，来到了五道口附近的一家烤鱼店。其实东北人吃饭还算是清淡的，可是丽华这么多年来只身在外，跟身边的朋友们学会了吃麻吃辣，到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南方人的口味了，每次回家都感觉饭菜索然无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忘本了。

“吃得惯麻辣味道吗？”两人寻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后，丽华问道。

“我都行，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李俊显得有些拘谨，跟丽华保持着客套的口吻。

“服务员，要香辣味的，挑一条二斤半左右的鱼。”丽华根本不想顾及李俊的口味，她觉得她怎么做都能对得起李俊，他俩之间永远别想扯平。

随着服务员的应声离去，丽华和李俊之间又恢复了有点尴尬的沉默。这些年来，就算两人之间还有些许难以理清的情愫，但也随着时间慢慢变质，两人沟通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以至于到后来彼此只是活在对方的回忆中，跟不上变化的脚步。

“你还是老样子。”丽华先开了口。

“嗯，还那样，你成熟了。”李俊回答道。

“是吗？经历了这么多事，不成熟都难。”丽华脑子里回放了很多这些年的不快，不禁黯然伤怀。

“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吃了不少苦吧？”李俊认真严肃的问。

李俊跟鲲就是两个极端上的人，如果说鲲总是装不正经，那李俊就是一直装正经。

丽华微微一笑，垂下眼帘，静静啜饮杯中清澈的茶水。

“说说你吧，怎么突然来北京了？”丽华放下茶水，转移了话题。

“哦，我们领导让我来培训，所以能在北京呆一阵子。”

“这样，那你可以在北京到处逛逛，当做旅游了。”

“嗯，也是，难得这么轻松。”

“你自己来的？”

“不是，还有几个战友。”

“正好你们可以做个伴。”

李俊没有回答，端起茶杯喝水。丽华也感觉这顿饭吃得太过无聊，看来她跟李俊就这样完了。其实丽华早就想到过她跟李俊的这个结局，只不过当这个在脑海里预演过很多遍的结局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忽然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用了没多久，烤鱼就端上来了。有一盆热气腾腾的鱼横在两人中间，多少可以转移一下两人无处集中的注意力，尴尬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丽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虽然这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可是丽华一看到美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李俊静静的看着丽华有点可笑的吃相，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干嘛总看着我？不好吃吗？”丽华发现李俊没怎么动筷子，才发现自己可能有点过于贪吃了。

“挺好吃的，我看你吃饭又想起了高中那时候。”李俊带着微笑，有点呆，又有点轻飘。

丽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喝了一口茶，算是定了定思绪。

“我们高中经常一起吃饭吗？”丽华似乎是一字一顿的说，说归说，其实是反问。他们似乎只是在高中毕业后的几年里，趁着假期一起吃过几顿饭，如果非要数清楚次数的话，那也并不是件难事，仅此而已。

李俊被丽华这么一问，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他本来就不擅长跟女生斗嘴，红着脸说：“那是你不知道，以前在食堂我经常坐在你的前后左右，你就光顾着吃饭，从来看不见别人。”

“是吗？”丽华虽然嘴上不以为然，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一直也没问你，毕业这么久了，工作还顺利吗？”李俊又恢复了以往的呆板，认真严肃的问丽华。

“嗯，还不错。”时隔这么久了，丽华也不想把自己刚毕业那段前台经历晒出来丢人现眼了，“你呢？”

“我还行，部队就那样。”李俊表现出一种习惯与无奈。

“一直没问你，你女朋友分到你们市了吗？”丽华心中一直压抑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让她心里轻松了很多，同时也在不安的等待着答复，其实丽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就仿佛等待宣判的犯人，连祈祷都来不及。

“嗯，来了。”李俊淡淡的，仿佛说别人的事一般。

丽华只感觉心脏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压迫，不过还好了，跟当年得知李俊和帆在一起的时候相比，这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你们可以考虑结婚了吧？”丽华笑笑，掩饰一下内心的波澜。

“我们……”李俊顿顿，仿佛很痛苦般，啜饮了一口茶水，而后继续说道：“分手了。”

“分手了？”丽华大声尖叫出来，这对她来说比任何惊讶都来得猛烈。

众人回头张望，李俊被那些目光搞得有些不自然。

“你那么大声干嘛？”李俊压低声音对丽华抱怨。

丽华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一阵灼热涌上脸颊。

“哦，没事了。”丽华算是自顾自的解释道。

“什么没事了？”李俊隔了半天才从尴尬的注视中缓过神来。此时，餐厅里的食客们也发觉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就各自转过头去吃着自己桌上的饭菜。

中国人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中庸思想的灌输还是人性本能的好奇，遇事总是爱凑热闹，但又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矛盾的两面在国人身上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看不出一点缝隙，也没显得有多另类。

“我是说我没必要这么惊讶。”从容淡定又回到了丽华恬静的脸上。

“哦，本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李俊那呆板的样子，让丽华觉得他就是一块木头。

丽华低头吃饭，但食欲已经快减为零了。

“你呢？男朋友在哪？”李俊憋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这样发问，丽华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丽华似乎在冷笑，“估计我只有占用剩女名额的份了。”

“你是说，你分手了？”李俊还是不敢相信丽华没有男朋友。

“分手？”丽华沉思，“如果说分手，那也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怎么可能？”这次换李俊惊讶了。

“没什么不可能。”丽华冷冷道。

李俊心里的波澜全都写在脸上，是惊讶？是自责？丽华看不出。

如今，丽华得知李俊跟他那个小女友分了手，而李俊又知道丽华没有男朋友，这中间的丝丝缕缕瓜葛让两人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也重新审视了一下对方，却又都不敢冒然迈进。

一顿饭的时间，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度过，丽华本不是个容易让气氛尴尬的人，但面对李俊，丽华不想强颜欢笑，不开心就是不开心，那么多痛彻心扉的往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除非这个人确实失忆了。

“吃好了吗？”丽华见李俊不再动筷子了，开口问道。

“嗯，你也好了吗？”看李俊的架势是要准备掏钱包。

“服务员，买单。”丽华没有回答李俊的问题，直接叫来了服务员。

“您好，你一共消费186元。”服务员甜美的声音回荡在丽华的耳膜。186，多么有寓意的一个数字，或许用在他们这顿饭上正好合适吧。

“李俊，别现眼。”丽华用警告的语气告诫李俊，意思十分明确，这顿饭绝对用不着他请。

李俊看丽华如此坚决，也就没再坚持。

付了钱，两人走出餐厅。

春天午后的阳光格外温和，既不刺眼也不炎热，只是淡淡的发挥着它的光和热，不给人带来一丝困扰。

“累了吗？”李俊打破了这种寒冷般的尴尬。

“还好。”丽华也一直在犹豫是现在回家还是继续跟李俊呆在一起共度这美好的周末。

“下午准备干什么？”李俊总是这么直接，仿佛二愣子一般，不给人丝毫盘旋的余地。

“不知道。”丽华面对此刻的李俊，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看来再多隐瞒已经无用，不如有话直说。

“要不你带我到处走走？”李俊像是请求，又好像胸有成竹。

如果换作以前的丽华，肯定会为了李俊赴汤蹈火，可是现在，不太可能。

“北京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新鲜感了，你还是叫上你的战友一起慢慢逛吧。”说完这句话，丽华暗暗为自己庆功，面对李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这对丽华来说无疑是一个质的飞越。

“哦，我不着急逛，那今天下午我陪你做点你喜欢做的事吧。”李俊突然像个孩子，丢掉了以往难以接近的伪装，这种反过来迎合丽华的行动让丽华觉得心里一酸。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我无所谓，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丽华这次并没有噎住李俊的意思，但是话一出口，连丽华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太生硬，容易让人误会。

李俊听了这话，有种瞬间的呆滞停留在脸上，随即转椅视线，掩盖难以忍受的打击。

“那我送你回家吧。”半晌，李俊终于妥协了。

李俊本来就不是个厚脸皮的人，听到丽华这样的话，心里肯定接受不了。

丽华默许，两人慢慢走向地铁。

地铁好像是个很让人压抑的地方，以前有首歌就唱出“地下铁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