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又是一阵的失落,连候车亭玻璃后面广告上那个拿着饮料摆出一副夸张的样子人都令我生厌。
蓝雪曾经说我这是无病呻吟,是典型的问题少女,发了疯没事儿找抽型的!我也只是笑笑,不予理会,因为自己的生活总是自己最清楚!
雨,依旧下着!
车来一趟又走一趟 ,司机依旧只是看我一眼,便不再理会,关上门,悄然离去!
便沿着街道开始往回走,梦璇水都花园,步行街第一个十字路口左拐,小区门口那个一年四季都站着保安不下来的就是,A栋一座五楼三门二十三号,我的家,不要忘记!
到家的时候,龙莉莉已经在厨房忙活了,我有些诧异,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早回家,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呆在厨房。
“妈,我回来了!”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龙莉莉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轻轻的笑了,而我的心仿佛针刺一般的难受。
我放下伞回到房间,把房子里的暖气开得大大的,我很怕冷,不管是在北京还是在这里!
房里有些乱,楼上那个小男孩跳踢踏舞的声音又传了下来,我害怕哪天我终是要被落下来的天花板砸到而死于非命。
我拿起了那个装满水晶的瓶子,轻轻地摇了摇,那些五彩斑斓的水晶便欢快的摇动起来,宛如一个从没有开始过的童话故事。
这个透明的大瓶子是我从北京带过来的,从她和那个男人离婚之后我每一年都会要为自己买一颗小水晶,然后放在书架上。
如果可以,我宁愿把我的心掏出来和它们换掉!
龙莉莉在门口喊着我的名字,依然,那样的陌生!
她很少会这样开心过,从北京到这里,她一直在努力的告诉自己,要站起来,要坚强,她也一直努力的在告诉自己,自己虽然已不再是一个妻子,却还是一个母亲,却还是一个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女娲造人的时候不把人都造成一个模样,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见过人的模样,所以胡乱捏的,才把这个世界的人弄得不成样子呢?可是那至少她自己也是“女人”,为什么就要对她的妇女同胞这样的不公平呢?
如是看来,在天上的那些仙女姐姐们的境遇比人间的我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怪不得龙莉莉说宁愿做蛾子也不要做人,可是我想,做了蛾子,又怎会有再做人的想法呢?
“灵儿,生日快乐!”她坐在那儿,微笑着看着我,似乎有些激动。
十一月十一日,我的生日,同样,也是她的生日!
第三节 十年啊,我的生活
而我,此刻想起!
我惊讶的看着她,这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对我说生日快乐。
“妈妈,生日快乐!”我有些想哭。
龙莉莉忽然开了一瓶酒,我不知道她会喝酒的,可那天,她真的喝了很多。
我曾经有问过她,我们是不是注定这辈子要做母女的?
她只是笑,笑得很是开心!
她说生我的那天北京下着很大的雨,而我却跟着那些雨比预产期早了将近一个月来到这个世界上。那天早上没有丝毫的预兆,仅仅只是因为她在跟我做鞋的时候差了个线头儿,然后下楼要去买,结果就被楼下那个刚打完一宿麻将准备回家睡觉的老大爷不小心用雨伞给戳了一下,当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似乎他们是约好了要这天来忘记她的生日的。龙莉莉一下子就捂着肚子站不起来了,那个老大爷吓坏了,说:“你说你挺着个大肚子你瞎转悠什么,这么大的雨,你们家人还真放心啊,哎哟哎,这叫什么事儿吗这个,怎么就被我给撞上了,你说我一个老头儿我该怎么着啊我?”
于是老大爷便赶紧叫人,刚好那天有一个部队上的干部回来省亲,便用他的小吉普把她拉到了医院。结果到了医院又没人签字,那个老大爷只好代签,然后把他的儿子女婿全给叫了过来,说:“先把钱垫上,谁让那一伞把子是我戳的呢!”
龙莉莉是早产加难产,医生出来就跟老大爷说:“你们要有个思想准备,可能孩子大人都很难保住!”
老大爷一下就蒙了,说:“完了完了,这下儿可是好了,我这一伞把子还就戳出人命来了,妈呀,还是两条人命!”
老大爷拉着医生就不撒手了,“医生啊,你们可得尽全力啊,这大人小孩儿一个都不能缺啊,这要少一个我可就背上人命案子了啊,我余下的日子就全毁了!你说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非得昨天夜里跟他们几个老东西去搓什么麻将!”
那个女医生被他摇得莫名其妙,以为是出了家庭暴力,公公虐待了儿媳妇儿,义正言辞地说:“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怎么还有这种思想,你们这就是对我们妇女同胞的歧视。国家就已经开始严禁非医学鉴定胎儿性别了,再说了,这万一要是个小子呢?你们这叫刑事犯罪,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她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很难说,只能尽力了。”
那老大爷也不理会,转身就对他女儿说:“我要是进去了,你可得照顾好你妈,告诉她把我床底下那几百块打麻将的私房钱千万得跟我留着。”
那个男人赶过来的时候龙莉莉已经在手术室躺了四个多小时了,情况很是危险。老大爷看他过来了,上前就要抽他,说:“有你们这样待孕妇的吗,一大肚子搁家里,啊,一个人都没有,你不知道怎么生孩子,你妈还不知道啊?”
结果奶奶受不了了,上前就和那老大爷吵了起来,说是那一锅子鸡汤当场就砸在了那老大爷的头上,于是,我的出身便使两家人乱成了一锅粥!
在医院呆了一宿,我终是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四斤七两三钱,状态不是很好,刚出生就发烧,在育婴室里躺了一个多月,身子依然还是很差!好在龙莉莉和我都没有出什么事儿,我记得我能记事的时候,那个老大爷就跟我说:“你这丫头啊,我可得谢谢你啊,你就是我的恩人啦!要是没有你,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我估计这个时候我就该躺在那看守所里边儿的病号房里,等着阎老爷来拿我了!”
我被他的话说的摸不着边际,不知道是我听不懂,还是他没说清楚,糊里糊涂的,我说:“要是没我的话,我是什么时候都见不到你的!”
后来我在想,我的不正常,和我的爱发烧,是不是就是在那个时落下的,于是我又在想,那我的智力会不会也有问题,我会不会比其他的孩子要少了些什么呢?
我很是害怕,每天拼命的照镜子,然后生怕会发现自己身上哪儿少了些东西,那时候家里摆的书全是那种智力问答题,我几乎把它们全给背了下来,然后在那些同学们面前炫耀自己有多么多么的聪明,多么多么的能耐,以示自己是没有智力障碍的!
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就恋着她,对于那个男人的映像我总是很模糊,哪怕是他们到了真要分家的地步。
我记得他们离婚的那天也是下着雨,龙莉莉打着伞拉着我一直走到法院,而他在后边依旧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应该算是个好男人的,他不抽烟,不喝酒,至少在我和龙莉莉面前他是这样,他把自己弄得很沧桑,不换衣服,不洗澡。
龙莉莉每晚抱着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他则坐在那儿看着我,那时的我突然很害怕,害怕看他的样子,我把头深深地埋进龙莉莉的怀里,摸索着去摸她的脸。
于是在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晚上,龙莉莉终是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家,那个男人躺在房里不出来,如疯了一般的突然开始大喊大叫,我能够想像得到房里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玻璃破碎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他对我恐吓也早已抵不过这样的害怕,龙莉莉紧紧的拉着我,出了那个我生活了八年的家,再没回去。
她似乎是醉了,嘴里说着我听不清楚的话语,眼泪一直不停的流,我忽然在那一刻感到了无比饥饿!
蛋糕上蜡烛还在拼命的摇曳着,似乎没有一点儿对生命消失的恐惧,甚是欢快的跳动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它们,为什么每年我要吃一回生日蛋糕都会是这么的难?
龙莉莉站起来,终是叫我一起吹熄了蜡烛,老式的卡带机里放着孟庭苇的老歌,那盘卡带她珍藏了好多年,我甚至都还能够记得每每我从幼儿园放学回来的时候,屋里响起的音乐便是这盘卡带发出来的。
龙莉莉的脸上还是没有皱纹,笑起来微微翘起的嘴唇也还是那么的好看,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蛋糕店的师傅把我和她的名字都刻在了上面,字其实是写得不怎么好看的,几粒红红的小樱桃烙在上面倒煞是可爱,于是我们的生日宴会便这般的开始了。
龙莉莉开始大口大口的喝酒,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喝酒,我知道她是一个感性的人,所以对于生活终是会有许多的感慨,如同一个孤傲的诗人一般,看不惯世间的一切。
但终究,她是一个女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突然说。
我有些不知所措,望着她说不出话来,这是我们搬到重庆以来她第四次对我说对不起了,每年如此!
她似乎是醉了,说出的话我全然不懂,我不知道她的话里是不是夹着些许的失望,我有些茫然,嘴里的蛋糕再也吃不下去。
“但是,你知道吗,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是爱你的!”她的声音开始嘶哑了,脸上也不再有那般的微笑。
我有些害怕,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别这样了好吗?”我说。
龙莉莉是一个很容易哭的女人,和很多言情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她似乎总是有流不完的眼泪。
她总是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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