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事实上是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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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事实上是啦啦啦-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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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工夫,有一个蓝衣太监出来,冲她招手。叶凝欢低头跟着进去,随着往东侧一绕,过了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垂头只盯着黑色大理石地板,香气氤氲,扫见不少腿,也不知有多少人侍立在侧,却是寂寂无声。
近了临窗的大塌,听得太监道:“太后,这便是叶凝欢了。”
太后轻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太监很有眼色,领了宫人皆下去了。
叶凝欢不敢乱看,忙跪倒在地:“奴婢叶凝欢见过太后,恭祝太后玉体金安。”
“抬起头来。”声音有些缓沉,却挺和气。
叶凝欢抬起脸,眼仍老老实实地垂视,不过眼角的余光晙到太后歪在榻上,穿着深蓝色万字团寿图样宽袖层裙,周围的人已经退个干净,只在她身后不远立着一个蓝衣的老太监。
王太后中等身材,椭圆脸蛋,绾着宝花髻,头上不过简单的几只簪,但那雍容贵气是掩也掩不住的。
岁已经年过半百,却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了许多,看起来像四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地甚好。那暴露女性年龄的脖子啊、手啊什么的,基本上都无垂老之态。
她面上只是淡淡的状,眉目清晰,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线有如浓绘,一看就知道跟楚灏是娘儿俩。
不过太后的嘴形跟楚灏不太像,她嘴唇生的很丰润,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不想楚灏长了一副寡恩薄幸相。
边上陪着的正是楚灏,背向着她,瞧不清楚神情,可以看到他绛紫色琉金的襟摆和黑色缠花的靴筒。
王太后放下手里的缠枝梅花薄胎杯子,掀了眼皮上下打量了叶凝欢一番,笑了笑说:“看着倒是乖巧可人疼的,难怪雁行对你上心。”
叶凝欢听着这意思,一时也吃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又怕太后瞧出什么端倪,只顾低头装惶恐相,马屁也得照拍:“奴婢草芥之人,能有幸服侍十九殿下,实乃几世修来的福气。”
太后笑了笑,又问:“今年多大了,哪里人?怎么便来了京城?”
叶凝欢一听,心下明白了大半。她跪在地上,低着头,开始天花乱坠。除了籍贯、年纪之外,一律胡编。什么家里人口少,没得着业田。她爹在安阳开了个灯笼铺,她娘在家做纺织。本来日子过得挺好,但爹娘去得早。十年前,托了乡人带她上京投亲,结果得知亲戚家逢巨变,无从追寻,无奈之下,只得跟着乡人过活,靠浆洗缝补为生……她都不敢看楚灏,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太后大半晌呢说话,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他们都是贵人,也不可能体会得到这种民间疾苦。楚氏在前朝割据一方为王,虽没称帝,估计也跟皇帝差不多了。王氏那时就跟着楚氏享高官厚爵,没什么机会跟百姓接触。
再微服私访,不过是看个皮相,骨子里的辛酸痛楚,那时谁尝过谁知道。当然她也不能说的太疾苦,那样就有骂朝廷的嫌疑了。
先帝在位四十来年,可以说是励精图治前朝大齐中后期混乱不堪,连年战火令大片田地荒废,百姓流离,所说易子而食的事屡见不鲜。
先帝称帝以后,鼓励农耕,令州郡登籍造册,集田而分。这样一来,百姓有田可种自然不生背离之心。百姓安居,心自向朝,锦泰国事渐稳,荒田重垦,荒山复茂。
也真是因此,开明六年曾有前朝宗室刘慕阳于沧河一带作乱,但因得不到当地百姓的响应,拉杆子起事没一个月就给镇压了。
君为舟,民为水,可载可覆。
叶凝欢编的这些“经历”,当然不可能让贵人感同身受。但他们一定会做做姿态,随便听一听,权当个新鲜趣闻解闷儿。
太后听完后半晌才说:“你靠浆洗缝补为生?我瞧你细皮嫩肉的,倒像个娇养深闺的小姐呢。”
叶凝欢低头继续拍马屁:“奴婢是得殿下恩泽护佑,无异脱胎换骨。”
听到楚灏撂杯子的声音,估计他是喝不下去了。王太后出了一会儿神,缓缓问:“你是何时入得静园?经由何人引荐?”
果然太后对她没什么印象,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其一,她不知道楚灏跟太后说了什么,但她说的必须要让他满意,就是得跟霜凌扯上,不然坏他的事,她必死的难看。其二,不能说是被人引荐的。京里贵人她虽然知道的多,但认识的除了永成王就是楚灏了,现在断不能跟永成王扯上任何关系,她也不能胡编一位出来。三则更不能说是楚灏主动招惹她,太后疼爱楚灏,虽说他记录不良,但若揭他的短,太后必觉得是她媚主,定对她印象极差。
如何才能说得自然又得跟霜凌扯上关系呢?最好还是让太后不能去找霜凌对质,要不然万一太后直接把霜凌加来问一遍,两人说得不符就傻了。想来想去都不合适,真是麻烦死了。她也没有时间想太久,否则太后会生疑。脑子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她一咬牙说:“奴婢于六月二十八往枫悦山那儿1去送浆洗,不料有人械斗。奴婢逃之不及被流剑刺中,险些丧命。却不承想,因祸得福,被殿下所救,更因此寻到失散多年的亲戚!”
太后愣了一下,表情瞬间变了又变,盯着她道:“失散多年的亲戚?你来京投亲,原来要投哪家?”
叶凝欢低头道:“陆霜凌是我表兄,我姓陆,闺名言。”
太后怔了半晌,眼神有些悠长。许久微微牵起笑容,低语:“你是陆玄的外甥女?多年不见竟能相遇,天下怎么会有这般巧事?”
叶凝欢她偷偷瞄了一眼太后的神情,虽然太后一副出神认真的样子,但叶凝欢只觉她是压根儿不信这套说辞。但既然不信,为何还要递给她这样的话柄?
叶凝欢心里乱转,如今编到这里已经不得不继续。她打蛇随棍上,伏在地上说:“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太后。”
太后良久没有开口,似是陷入到回忆中去,许久喃喃道:“十九年了……已经过去十九年了呢。”
叶凝欢头也不敢抬,太后跟陆家的渊源的确是相当的深哪!

第八章 缠丝绕双蛾
王太后叹息,转眼看着楚灏:“霜凌尚有亲在世,你既知道了,为何一直不告诉我?”
楚灏懒洋洋地歪着,睨一下叶凝欢,笑着:“如今您不知知道了吗?当初她让人捅在草堆里,霜凌没料到误伤平民,便救了下来,想不到是救对了,原是表妹呢!他那时公务在身,只得求了我,把人先安置在静园里。可巧您把我的园里的人轰个干净,也算成了静养的地方。”
叶凝欢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怎么着?嫌我轰了你园里的人,还跟我这儿置气呢?”太后的声音透了愉悦,明显是对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哪儿敢啊。”楚灏说。
太后叹了口气,眼睛有了水意,擦了擦眼角说:“当时谁承想能出那样的事?正遥这孩子是我瞧着长大的,自问没亏过他,竟不知他怀了这样的心思在肚子里!当初皇上告诉我,我总是不信,以为必是薇薇自己不省事。哪里知道,他如今真就一去不返了……他如何对得起他父亲?他又如何对得起先帝?”
楚灏道:“母后也别太难过了,我这次去瞧瞧。皇兄趁着查雅乐居,也揪到月影门的一些端倪,怕是他们这帮子藏了正遥。若寻着了,便带回来就是了。”
太后点点头:“他是先帝的嫡长孙,由你去也好,省的难为了他。宗室残戮是为天下之耻,我是看得多了心寒,也不愿见这些。”
楚灏道:“母后放心吧,皇兄当初推行宗亲之策,也是为天下人做表率。正遥一时迷了心窍,若他认错,皇兄顾念子侄情分,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太后叹了口气,又说:”安国公范郁是他的岳父,那镇国公冯昌进是他的外公。冯公还是先帝敦元皇后的堂弟,都八十几岁了,我怕吓着他,又总想顾着他们的脸面,将权皇上压着快报,只悄悄找了范郁和冯伺衍来说话。皇上最近也烦的慌,你劝劝他吧。”
楚灏说:“嗯,我与皇兄说了,尽早去了也尽早让他们安心。对外只说我是去巡东藩了。”
太后擦了擦眼角又说:“这样也好。其实你年岁也到了,去年本该让你归藩的,只是你还没成家,总不能放心。只想替你找了可心的。也了了一桩心事。我老了,管不得你。眼下既有个你瞧得上的,又是霜凌的妹妹,自当给个名分。但立王妃实在是不妥当……”
叶凝欢本来跪得双腿直麻,腰酸背痛,眼瞅两人聊起天来只管把她忘了,也没人叫起,她也不敢起,一直在心里哀叫连连。突然听太后说了这么一句,心里头一颤,不由得抬了头看着楚灏的背影。
楚灏你够大方的啊,王妃都敢招呼上了?为了显示深情款款也用不着这么拼吧?不怕太后真去掀她的底啊?
太后见楚灏不言语,刚欲说话,突然楚灏扭了头,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叶凝欢:“叶凝欢,你傻了?打算跪到明儿去?”
听这语气,似乎很是不满太后不同意他立妃的迫切心情似的。叶凝欢都呆了,一时僵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瞧一眼叶凝欢,脸上带出点笑意:“快起吧,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了。”
叶凝欢忙低头道了谢,站起来一副很乖顺的样子立在边上。
太后缓了声音说:“你也别恼,陆家的事过了近二十年尚有人说,况且牵涉不小,皇上便是有心体恤提拔,也得缓着来不是?陆霜凌如今不过是个六品廷尉,若借一个表妹便登了天,别说朝中这帮老头子不甘,便是底下的岂有不恨的?到时纵是皇上想重用也不能怪,人人都说他是靠攀裙带上位,谁还记得他的才干了?他自己也不好再领受,抬得高不见得是好事……若你娶了顾氏,此时便是将这一位立为侧妃我也是没半点意见的,毕竟有顾家在前头替你挡着,但偏又闹出那样的事,武宁侯吓得够呛,生怕卷进宗室纷争里去,连老脸都不要了跑来推搪我,气得我……”
“巴巴地把我拎进来,就知道又扯这个。”楚灏哼着,“你瞧着她好,只管让她进宫不得了?见天陪着您来人家!”
“后宫那帮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别说人武宁侯心疼闺女不乐意,连我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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