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贼盗、骗子、谎言……谎言……。堂野摇摇晃晃地走到进入他视线的无表情男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喂,喂喂”
芝慌忙地把喜多川和堂野分开。
“你知道对不对!三桥在骗我的事情。你一定很清楚吧。为什么不说明白啊!”
即使面对愤怒的堂野,喜多川的表情还是一点没变。
“堂野,不要那么大声啊。担当要过来了。”
无视芝的担心还是怒吼到”回答我”
喜多川抚平了被抓皱的衣服,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没有顿挫的声音。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三桥是个骗子,所以告诉你他会骗人。”
刺耳的休息预备铃响起了,与此同时走廊旁边的窗户咔啦一声被拉开,小格窗的那一边出现的是刑务官的脸。
“喂,你们在吵什么!”
芝赶紧跑上前”对不起”并底下头来。
“好象是电视声音太大了。按扭坏了我们正在纠正。”
刑务官的眉间一下挤出深深的皱纹。
“看电视时间是从十九点开始吧。在没有被允许的时间就开电视吗?”
“对不起。那个,我女儿明天,要参加全国的田竞短跑大赛。会场在神户,有一点在意天气起来……”
女儿、全国大赛……是这样的词语起了效用吗?刑务官留下一句”无论有怎么样的理由,在规定时间以外的视听都是禁止的。以后要注意!”就走了。
刑务官一走,放下呆坐在位置上的堂野不管,其他的四人都收拾起桌子来。就算被呵斥不铺好床被就没有地方放东西了堂野也还是一动不动。最后堂野的被子是芝替他铺好的。
“快点换衣服吧,还想被引起注意吗?!”
公文用强忍的声音”怒骂”着,堂野这才开始换起睡衣。
“换下的衣服也要好好叠好啊,我也明白你受骗的打击。但是就是因为你而让整房人都扣分的话,这个房间就会被禁止看电视了。”
把换下的囚服叠好,钻进了被子中。突然,眼泪就滑落了下来。真对不起双亲,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就被骗走了三百
万真是深感抱歉。停止不了的泪水。诅咒着骗了自己的那个大恶人。如果用诅咒就能杀人的话……恨到用这种程度的
诅咒着。那样像蟑螂一样的男人,并没有生存下去的价值了。如果如果谁能放自己出去杀了三桥的话,或者谁替自己杀了三桥的话,堂野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做为代价来交换。
强忍着想大声叫喊的冲动,紧紧的咬着枕边的一角。死死的咬着
好象这样就能杀死三桥似的。下巴都麻痹了,唾液也把床被弄湿。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让公文和柿崎心情不好起来的事实。
好恨,好恨,好想杀了他,在想杀了他之间又有好想杀死自己的冲动。就那么干脆的死了吧,也不会再给父母和妹妹添麻烦了。不然的话,又不知道还会不会二重三重的出现类似的事情……单因自己还活着就惹了这么多麻烦。这样的
自己,就算消失也无所谓了。
不一会儿就天亮了,开始了重复着的每一天。脑中好象有一层薄膜膨胀了一般难受地发呆,“我还生存着啊”的感觉都变得非常暧昧起来。
早餐一口也没吃。即使来到工场开始工作也只有不断的空虚感。直直的看着缝衣线。想象着自己也是没有感情的机
械。白天没有吃,晚上也完全没有动碗筷。芝问道”你都不吃东西吗?”……也完全没有回应他。
预备休息铃响过之后,堂野很快钻进了被子里。一边在头脑中不断重复诅咒三桥的话语,也憎恨着轻易被骗的自己。
把自己逼入死角不能解脱。
在监狱之中,就算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牢房中是根本不可能了。虽然有想过要不要申请独居房,但又听说四级是不可以申请的。在工作中去厕所,在那里把脖子吊起来又怎么样?却回忆不出是否有可以把自己吊起来的房梁。明天的希望,怎么也寻不着。
决定要死之后,心情变的有一点轻松起来。但是一想到是因为三桥那样的男人而死,马上就生气的胃痛。可是死了的话也可以从这痛苦中永远的解放了。果然还是坚定了”要死”的决心。
第二天早晨,堂野只吃了两口早饭就去了工场。午休的时候有去洗手间,但是发现那里连挂丝线的钉子都没有之后呆了一下。干脆咬舌自尽算了,但是现在又没有那个马上实行的勇气,结果是写起遗书来。
午饭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收拾碗筷之后,也没有想走进书架翻书看的冲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心中是这么想的。在狭小的食堂中感慨良多的来回踱步。人生的最后时光将结束在监狱里,只觉一抹空虚。
身边好象有人靠近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对面房叫做夏木的五十岁左右男子。体臭非常的强烈,冬天多少有一点缓和。
在刚进牢房的时候,稍靠近一点都有一种腐烂了的鱼的臭味。
“哟,堂野”
连说过两三句话的印象都没有。并不亲近的男人。打过招呼之后,突然笑了。
“被三桥骗的很惨吧。”
堂野喉部反射地吞咽了一口。为什么夏木会知道的?……明明清楚的只有同房的人。
“你是听谁说的?!”
夏木用小手指一边”进出”着自己的右鼻孔。
一边说”就是柿崎那个阿呆啊。可不要就这样受打击而死掉哦。”
卡哈哈的笑声,伴随着夏木那令人作呕的体臭向堂野袭来。
“说是不了解世间真实的单纯小子,父母肯定为他储备了不少钱,看来真的是这个样子。”
“……你,你是知情的吗?”
“知是知道,不过三桥警告说不要对他的猎物出手。”
握紧的双手因激动而颤抖着。
“你告诉我一声都不可以吗?因为那家伙我父母……”
夏木”哈?”地一声,耸了耸肩。
“你的父母?我又怎么知道。而且啊,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不是被骗一方的错。”
好象说完之后才很满意一般,夏木转身离开了。下一个瞬间,堂野一把揪住夏木的后背,把他拉过身来对准脸部狠揍了一拳。一声闷闷的顿响。接着再骑坐在摔倒的男人身上,持续殴打着一脸恐惧的夏木。
“堂野!住手!!”
即使芝从背后抱着想阻止,都被堂野强力甩开。在这期间想逃走的夏木,还是被堂野抓住足部拖回,被抓着头发狠狠地向地面扣去。
“你们在干什么!”
刑务官飞奔而来,非常警备的铃声也响起了。
跑来的刑务官有好几个。堂野只一瞬间就被四个刑务官两手两脚的抓了个严严实实。
“放开,放开我!!”
怒吼着,可是很快嘴也被堵上了,可是还是要奋力反抗。腹部和背部就被毫不留情的大力踢了几下。疼痛让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在不能动的期间,堂野就这么被拖出了食堂。
被带到调查室的同时,也被脱下了工场衣。穿上了像病号服般的白衣服。下面就只被允许穿着内裤。然后用一种皮革制作的束缚器从股间穿过,把两手绑缚在腰间……右手在后,左手在前。大声喊叫反抗的时候,口又被堵上了。
在两名刑务官的押解下堂野被带到了地下室,就像垃圾一般被丢弃在只有二叠大小,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墙壁全部被柔软的海绵质料覆盖着,床也是古老医院里才会有的亚麻油布病床。等意识到这是”保护房”的时候……是在为了甩掉
口中覆盖的防声器,向床和墙壁撞头撞的累倒在地的瞬间。
火焰一般的愤怒一过,脱力感就排山倒海般袭来。堂野只有靠在亚麻油布的床上大哭。眼泪和鼻涕都垂在了脸上,但是因为手被束缚了的缘故,连擦一把都不行。就在这期间因为哭累了,而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到底睡了多久呢?……是在冻的要死,和强烈的尿意逼迫下清醒的。房间里并没有好象便器那样的东西。只有在床的右边十公分处有一个洞。
想起了谁说过保护房的厕所就是一个小洞,走到那蹲下,从环绕着股间的皮革中间,露出性器,因为手被的被绑,所以不能很好的对准。在摸索的期间结果忍不住了,弄到了周围和自己大腿上。
加速了的绝望感。堂野在房间的一角好象猫一般蜷缩成一团。
本来想死的,本来打算死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什么也不想再想了。但是在什么也没有的空间里,除了思考以外就不能做任何事情。一连三天,口中的防声器和绑缚手的东西都没有被拿去。第四天,终于为堂野解开了。就从这时起,又开始了为期一个星期的”轻量禁止”刑法。
在以往工场的工作时间里,只有在保护房中正坐。或者说是只能盘腿坐着的惩罚。
虽然除去了手铐和防声器,但是并没有说话的对象,也没有工作,在没有任何刺激的世界里坐一天简直是活生生的地狱。时间的流逝,也只有通过一日三餐了解。堂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变怪。头脑轻飘飘的,站起来很快又摔倒了。应该是没有任何声音的,但是却出现了”叽叽喳喳”的幻听。一天到晚不得安宁。
到了最后的第七天,也就是进入了保护房第十天的傍晚,堂野终于回到了牢房中。即使回到了牢房,幻听还是没有消失。明明在保护房中想着是谁都好想与人说话,实际上现在就算有人搭理自己也听不到了。
芝和公文都轮流和堂野说话,可是堂野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想回应,同时也觉得和人有联系感到很恐怖,这里没有一个普通人。光是会陷人于痛苦之中的家伙。刑务官也都是一样的,在没有任何调查之下就把堂野关进了保护房,用束缚器把他绑起来,连排便擦拭身体都做不到。就这样把堂野全部的自尊从根本上抛弃了。
回到牢房的第二天早上,堂野十一天来第一次刮胡子。站在镜子前的男子满脸胡渣,双目深陷~~~就好像幽灵一般。心情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