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最后的守望者(修订本)- 第5部分

　　早上八点，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想从大桥上绕过去，去看看刚才姜师傅跟我说的那几盆花。

　　我朝桥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要寄信给雨辰，我又转身回去拿。

　　在周强光家的门口我故意停了下来，我看见他正在屋里吃油条，他没有认出我，我简直想大笑，我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看我又继续吃他的油条。

　　“小强。”我以前从不这样叫他。

　　“文西？”你要是当时在场，你就知道他有多高兴了。

　　他认出了我，跑出来拉我去他家吃油条，我说我吃过了，他问我回来多久了，我说快半个月了。

　　他跟我一起去了农贸市场，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买了一盆月季他帮我提着，周末的邮局人比往常要多。我把信寄出去后我们便回来了，我们聊了许多事情。我们还谈到了雨菲和雨辰，他现在是银行的职员，有很好的工作，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在心里想，他一定是个性格很好的职员，因为他可以有多的话跟顾客说。

第六章　寂寞无助1
第六章　寂寞无助1

　　我并不是生活上的孤独者，我只是意识里的自我孤僻者。在现实的世界里太多的造物都在捉弄着人。

　　我照雨菲说的那样，常常去图书馆里看书。

　　那个周末我从图书馆里回到家，这是一个阴天，天空中下着小雨，经过餐厅的时候我没有看见父亲在厨房里，我以为他有事情出去了，回到里屋的时候，一个女的浓眉艳抹的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旁边还坐个老女人，这人我认识，一脸春风得意的笑着，我爸也陪坐在茶几旁。我的头发上的雨水还在滴着，我没有听清他们三个人在那嘀咕什么，我看了一眼就直接进了卫生间，我承认这个时候我没有礼貌。

　　我家里很少出现陌生人，但是那个老的是出了名的媒婆，我们小的时候她就这样一副摸样，现在她还是这个样子，92年常常买毛线来让我妈帮她家织毛衣，93年我妈离开了家，94年的时候她带着浓眉艳抹女人来过我家，97年的时候她也来过我家，那时候我还小尊重她，我给他倒过茶，递过苹果。

　　我们本来是应该尊重我们的长辈的，但是有时候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尊重那些自贬本身价值的人。

　　我独自在我的卧室里睡着了。

　　“去厨房我给你做点吃的，刚才我来你的卧室叫过你，好象你睡着了。”晚上八点我从我的卧室来到客厅，我想，要是那两人还在的话我要赶她们出去，我最瞧不起这样的人，我承认这是我的偏见，但是我确实痛恨这些人。

　　“我听见你叫了，但跟这些人坐在一起，我吃不下去。”我的语气很重，但是此刻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就是吃不下。”

　　“我知道你反感，但是…不是我叫她们来的，难道人家来了我把人家赶出去。”

　　“不是你叫的，我看是收了你的红包才对。”我的无理已经令我丧失了理智。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偶尔看见闪电从窗帘外印到屋里，我看见了七、八岁时候自己可怜的样子。

　　爸爸终于大怒了，也许是他长久以来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我也破口说出了我内心自以为的委屈。

　　“你乱说些什么？难道我做什么事情都要顺你的意。”

　　“我没有叫你顺我的意，我没有那个本事，你愿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管不着……”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过。

　　“你是管不着，你成天只会躲在你的卧室里，只会对着你的破电脑。”

　　“是，我是没本事，我不想做事，我懒……我走行了吧。”

　　像我这样的孩子语气，不知道在这样一个雨夜里给了父亲怎样的伤害，至今我都没有体会到。

　　在雨里我急匆匆地走着，满心的怒火，感觉全世界都坍塌了，我像个疯子一样的在雨里走，我绕着街道却不知道自己将停在什么地方。

　　这是个令人恐怖的夜，雷声一个高过一个，当大多的路灯都熄灭了，街上连乞丐都睡熟了，除了寂寞我感觉不到别的任何东西，不管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都会让我感觉到寒颤，或者说我内心里本身就在寒颤。

　　我蜷缩在墙角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这些原本平常的景象此刻敷满了忧伤，这些街道在我小的时候都是那样的窄，而现在你要是没有见识过老路的话，你是想象不到它的原貌的。我总是能够在街道的某个地方，看见某一年我跟着母亲来逛街的样子，这样其实是悲伤的，因为我真的是想念我的母亲了。

　　我颤抖着，夜里没有时间的观念……父亲的身影在很远我就看出来了，他还是冒着雨跑出来找我了，他揪着我的手，我甩开了，他又揪上，他说了很多的话，我一直没有讲话，微弱的光线下，我看着他的身体远不如从前了，我知道他正在开始加速的变老，到了父亲这样一个年纪，总是不知不觉就老了，就像那些年我的爷爷和奶奶一样，我跟他们在一起总是感觉很幸福，可是转眼他们就不在了。

　　想到这些，于是我随爸爸回家了。

　　我们都有这样一个好父亲。

　　第二天我没有出房间，我的思想也确实很难受，我真的想找一份好工作，我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窝囊废，确实是这样，你想想那个样子，一个大学生，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迷茫得像条午夜里迷路的狗。

第六章　寂寞无助2
2

　　星期一我再一次去了邮局，我把写好的两封信寄了出去，我想告诉雨菲和雨辰我要离开家了，我是怕她们再写信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够回信给她们了。

　　接着在家呆了半个月，我第三次看完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终于我下定了决心，我常常在傍晚的时候看见保尔，我崇拜他的精神。

　　“爸爸，我想明天我就要离开你了，我想去福州。”在厨房的脚落里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正方形柜子上都摆满了各种用具，这些柜子是在那些年里我们家用来装谷子的，那些年里我们一家靠着这几个柜子来储存粮食，这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深深地刻录了下来。

　　“你要去福州做什么？”

　　“我想去某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我总是要走上工作岗位的，我知道你养不了我一辈子。”

　　“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去那么远啊？是不是还在赌气。”

　　“没有，只是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你只是少了一个领路人，只要有心，谁都可以把一件事情做好的。”

　　我望见窗外的一些海棠花就要开了，可是我就要走了，这些都是雨辰喜欢的花。

　　“在福州我有一个同学在那边，跟我很要好，他这几天都联系我让我过去。”

　　“是做什么的。”爸爸很关切的问，我知道他是不舍得我离开的。

　　“不清楚，也许是做生意，他说让我过去多长长见识。”

　　父亲点点头，我很难想象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不能够了解在他这样的年纪到底应该考虑的是什么。

　　餐厅里又来客人了，爸爸又开始去忙了。

　　我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挪到了窗子边，那里有一个大鱼缸，我闻到了鱼的腥气味。窗口的玻璃很暗淡，暗淡得可以反射出爸爸的身影来，只是过于模糊了，但我还是看了看这模糊的身影，我就要出远门了，这次不是去读书，而是出去闯荡，我不知道我再回来时会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会是在哪一个季节。

　　在今天的晚些时候，我做了四小时的班车想去看看我妈妈，我真的算不清楚我有多久没有见到我妈了，大概是三年，或者已经超过三年了，我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我是真的想去看看她，我总不能说她不来看我我就不去看她吧，我想她应该是来看过我了，只是我没有在家，这几年我在外边读书我们几乎都没有联系，我在新建的公共汽车客运站里买了车票，车站里不逢节气，人不是很多，但是我心里简直乱做一团，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去跟她说点什么，又或者我去了是不是能够见到她，我是真的很想跟她说说话，哪怕只是随便的乱扯一气，也许她见了我长大了会大吃一惊，我又怕要是被她另外的儿子见到了，我没有给他买任何礼物他会笑话我的。

　　世上总有些事情时间过了就不再等待。

　　这天夜里我在床上一直合不上眼，我的行李袋已经收拾好了，这些年来所到过的学校获得的毕业证书和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没有关灯，我像是很热一样，又像是着魔一样的难受，夜已渐深，总想静下心来好好睡一觉，但是心里却偏偏静不下来，总想着一件事情就顺着思绪一直地往下想，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突然地想重新静下来，这一夜都这样一直一直地重复着这样的思想。我跟你说我总是想起我爸的脸来，又想起小时候我妈的脸，本来今天我想我是可以见到我妈，谁知道我会有那么倒霉，连拨几次电话都是空号，夜幕又来得那么早，所以我就独自坐车回来了，我当然是不敢直接去她家找她了，那样会影响她那个祥和而又幸福的家庭的，因此我一晚上都睡不着，只想着她以前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

　　我下午下了班车的时候，太阳已经滑下地平线下去了，街上的小贩都已经开始回家了，街道两旁都长着葱郁的小树，我并不知道这些树的名字，路上的人不算多，出租车看上去好象没有力气，我不知道我去见到妈妈的时候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我怕我会为此而深深地难受，路过一所小学的时候，铁门紧紧地关着，这样的学校似乎每一所都是一样的，感受总是回到小学时代。

　　在车站，我在澄黄色的一个话吧里打了个三年前母亲曾留给我的电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