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后小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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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后小教头-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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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下午安排了一场小战术行动,队伍按地图走到一条河边,河对岸有一股被击溃的“敌军”向南逃窜,上级命令赶在六点前抢占河对岸某高地,做好狙击“敌人”溃逃的准备。
  冬天这条河由于上游水库截流蓄水,河道干涸了一半,轻而易举就能淌过去。没想到前两天水库开闸泄水了,水位涨起来。队伍带到这,绕路已经不可能了,连里干部商量了一下,决定武装泅渡过河。
  做决定容易,实际执行起来困难重重。新兵下连后还没有接触过这项训练,陆战部队里老兵也没有多少机会演练这个科目,要让这些人带着背囊带着枪把自己安全运过河去,再接着执行任务,有一定风险。陈恪现场讲了武装泅渡的要领,所有人按要求严格整装,这不是简单的游泳,几十斤的负重足以让人在水中很快耗尽体力。
  检查完装备,刘伟简单做了战前动员,然后陈恪打头阵带着一排的三个班下水了。水性好有经验的老兵肩负着照顾新兵的任务,两个人把一个小兵护在中间,甚至还要帮他们承担一部分负重。零上三四度的天气,河水冰冷刺骨。一排用了将近十五分钟才游过河心水流最急的区域。此时二排下水,三排在岸上做掩护,俨然是一场小的战术演习。
  一排到达河对岸,每个人的衣服从里湿到外,滴滴答答淌水,冷风一吹那滋味就如同陷入了冰窟,然而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能脱衣拧水。陈恪点了两个人去前方侦察探路,然后做了一个分散隐蔽的手势,其余人迅速散开,警戒掩护还在渡河的战友。
  刘伟跟着九班在最后压阵。
  下水没多久两个新兵冻得意识全无,身体不由自主往下沉。刘伟揪住离他最近的一个,是“关系兵”廖佚名。他想喊另一个打起精神,可嘴冻得不听使唤,上下牙控制不住地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好在九班长及时游过来,拉住了另一个人。
  越往河心水流越急,廖佚名哆哆嗦嗦地说:“指,指指……”指导员三个字半天发不出来。
  “闭嘴!”刘伟费劲地拖着他,为节省力气,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二排过河后留下一个班在岸边做接应,后面的人到了浅滩,马上有人过来把他们扶上岸。此时大部分人已经精疲力尽,但没有时间让他们休息,陈恪一声令下,全连迅速整装列队,背着浸了水的包袱,浑身僵硬地跑步向高地开进。
  跑了一会儿,战士们身体暖和过来,廖佚名也来了精神,跟在刘伟身边。
  刘伟问他:“在河里你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非得在要命的时候说?”
  廖佚名不吭气,过一会儿小声说:“出来之前,陈连说我这样的上战场,准是第一个当俘虏的。”
  刘伟看看他:“你自己觉得呢?”
  廖佚名垂头丧气说:“以前觉着他对我有偏见,今天我知道了,连条河都游过不来,不当俘虏当什么!”
  看不惯他那副德行,刘伟给他一拳,说:“你有战友,知道战友是干吗的?要么一起突围,要么一起‘万岁’,轮的着你当俘虏?!”
  廖佚名低头跑步,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天,刘伟听到他轻轻重复两个字:“战友……”
  当晚队伍带到宿营地,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潮的。到了夜间,山区的气温降到零度以下,整个人被冻成了夹心冰棍。不能生火烤衣服,也不敢让战士们就这么睡觉,陈恪带着全连人在空地上打军体拳暖身。
  这是一群二十上下的大男孩,也许他们很多人在家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皇帝。可到了军营,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兵,扛起钢枪,学会承担别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很多人把八零后九零后看成是垮掉的一代,在这个莫名其妙“伪娘”盛行的社会,现代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式在退化。可无论在哪个年代,总有一些人永远也不会垮,在他们眼里苦难是一种锻炼,就如同浴火的凤凰。
  下午过了河刘伟就觉得胃里绞着疼,任务完成后到宿营地,晚饭又是压缩饼干就着凉水,胃疼得更厉害了。他没声张,自己翻出止疼片吃了。
  二十多岁的人,六十多岁的胃,他本来就有胃溃疡的病根儿,是军校刚毕业分到侦察连当排长时落下的。那年九月,部队拉到内蒙演习,从驻地开到大草原这一路,历经了初秋到深冬的景色变化,越往北走草枯叶黄,有的地方甚至还有积雪。天冷、疲劳、加上没规律的饮食,刘排长的胃就罢工了。其实毛病是当兵几年一点点攒下来的,演习只不过是个导火索。那时刚到侦察连不久,刘伟不想被人看扁了,于是对谁也没说,一直坚持到演习结束。之后部队回驻地休整,他被拉去了野战医院,一检查是胃溃疡,再拖就有穿孔的危险。医院大夫说他,就是个演习,那么拼命干吗?刘伟不知道怎么回答,尽管每天喊着站备战备,可有几个人真的相信战争明天就会降临?
  吃了药还是疼得躺不住,刘伟怕吵醒睡一个帐篷里的文书,他出来找个背风的地方,靠着树坐下来。止疼片吃多了有抗体了,疼痛不但没有减轻,还像刀绞一样越来越严重,浑身冒虚汗。
  陈恪带着人在营地周围巡逻,脚底下突然绊了一下,不像石头和树根,是软的。他赶紧关上手电,朝后面打了个手势。后面的人也把手电都关了,悄无声息地靠过来。
  陈恪蹲下在周围摸了摸,低声喊了一句:“有人!”。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制住了地上的人,对方没怎么反抗,只是象征性地挡了一下胳膊。
  “来人给个亮儿!”陈恪小声喊,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同时照过来。
  看看被压在底下的人,有人小声说:“好像是代指!”
  “不可能,代指在这干什么?”
  “他怎不说话呀?”
  “废话,卡着脖子呢!”
  “坏了,真是代指!松开松开!”
  ……
  巡逻队一通乱乎,刘伟被人扶了起来。
  陈恪拍拍他:“您练什么功呢?干嘛睡这啊?”
  “我坐会儿……”刘伟捂着胃,说话声儿发虚。
  “你这脸白得都能吓人了!胃病又犯了吧?”陈恪喊通信员,“去烧点热水。”
  通信员小声提醒:“不能生火……”
  陈恪骂了一句“废物”,起身进了旁边的帐篷。刘伟想喊他,没喊住,捅捅通信员:“让他别胡闹,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通信员心说自己哪看得住这代连长,硬着头皮跟过去。陈恪在帐篷里用战备锹挖了个坑,底下填上干草,点着了,把凉水倒进钢盔里,架在坑上正好盖住火苗。要说钢盔真是个多功能的好东西,耐高温,做饭烧水全用得上,要有玉米面还能烙锅塌子。
  没过一会儿,水烧开了,通信员捧着钢盔出来,端给指导员。
  “火灭了吗?”
  “灭了,放心吧。”
  刘伟喝了一口。
  陈恪盯着问:“好点没有?”
  胃里还是疼,但这么多人期盼地眼神看着他,刘伟点点头:“好多了。”
  他把钢盔推给身边的人,说:“天太冷了,都喝点。”
  别人不好意思,都推辞。在刘伟坚持下,大伙传着每人喝了一口,最后又回到他手里。
  陈恪不耐烦地说:“别让来让去的,赶紧喝,一会儿凉了白烧了!”
  刘伟把剩下的热水都喝了,说实话有股怪味儿,钢盔大概有日子没刷了,但是喝到胃里很暖和,心里也暖和。
  其他人继续巡逻去了,陈恪蹲在刘伟旁边。胃溃疡这个病,一犯起来疼得要命,继续走下去只会更严重。陈恪说:“天亮了留个人给你,在这别走了,跟团部联系派人来接你上医院吧。”
  刘伟扶着树站起来,堂堂一个侦察参谋,拉练中途被送进医院,说出去脸往哪放?!
  “走完,就剩一天半了。”
  陈恪看着他:“你这样还能走吗?”
  刘伟把带着余热的钢盔推给他,一步一晃往帐篷里走。
  “谢谢热水啊!”
  最后的一天半刘伟真是生挨过来,疼到后来几乎成了惯性。陈恪嘴上说指导员假装焦裕禄,实际还是照顾他,让战士背着他的负重。到达目的地,在临时的团部指挥所汇报完毕,一出帐篷刘伟直接坐上了专车——野战急救车,一路拉进医院。大夫大概看多了这样的人,也没什么话好说,拍完片子就交代两个字:住院!
  当病号期间刘伟也没闲着,写这次的拉练总结,下阶段的作训安排,还有侦察连的事务,总之是不能让他躺着睡大觉。住院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定点煲电话粥,可惜叶小迪最近去山西做节目了。怕她担心,他没告诉她住院,两人在电话里商量等忙过这阵去领证和办房贷的事。
  这天刚打完电话,来了个探病的人,是廖佚名。
  “你不训练啊?”刘伟看看表正是上午操时间。
  廖佚名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开口说:“指导员,我要走了。”
  “去哪?”
  “总参通信部。”廖佚名说,“我来跟您道别的……我知道我不适合当侦察兵。”
  早就知道他会离开,刘伟也没感到太惊讶,嘱咐说:“到新地方跟周围人搞好关系,记着只有你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
  廖佚名点点头,抬手向刘伟敬了一个礼,他的目光很真诚。
  “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当好一个兵了,谢谢您!”
  刘伟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对这个兵,他其实并没有尽到义务,如果他能在侦察连待的时间长一些,也许会有更好的方式和他沟通。
  “指导员,我走了,车在下面等着呢。”
  刘伟拍拍他:“去吧,好好干!”
  “是。”
  廖佚名刚离开,护士就端着药盘进来了。
  “那个兵是来看你的?”
  刘伟点头:“我的兵,刚调走了。”
  “他够牛的呀,坐总参车来的!”
  刘伟一笑,什么是“牛”,带着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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