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四级考试题比这份题目还要难一些。”
“是吗？这么说四级考不难通过了。”
“这么有信心？”
两人说着已走出教室。
“许原过……你是不是寄了张圣诞卡给我？”
原过一惊，不好意思起来。
“是不是你寄给我的？”施老师转过脸看他。
“是……”他望了施老师一眼。
施漫笑了，“真谢谢你。我一直还以为是你们全班寄给我的，后来发觉不像，我一直都想问问你……”
“其实我是没经同意，代表全班寄给你的。”原过揶揄地说。
“他们都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我寄了之后只告诉了我们宿舍的人，其他人没告诉。我当时只是想安慰你一下，没想到你真的留了下来。”原过说着又笑。施漫也笑了。
“想不到你看问题也这么透彻。”
“是吗？”他高兴起来，“我姐姐也这么说！她那次失恋我也写了封信安慰她，她还说好感动呢。其实也不是看问题透彻，只是不忍心看到她伤心……”原过没说完就不说了，又笑。
施漫老师笑，脸也红了。
原过和施漫老师在说什么呢？原来——
在去年圣诞前夕。
铃响后，施漫老师也随即走进教室。她不像其他老师那样提前几分钟，总是来得正是时候。
“好漂亮啊，Lucy老师！”国辉大喊，引得全班都招起头望向讲台，响起了一片附和声。
施漫老师脸上立即泛起了红晕，说了声：“Thank you（谢谢你）。”这位施老师特别容易脸红。她今天穿一套西装裙，蓝色的，庄重优雅，像空姐。而脑后却扎了一条大猪尾巴，挺有新意。
“今天做些中译英练习，我不抄出来了，大家记一记。”施老师打开备课本读着：“第一题：我今天收到玛丽寄来的一封信……”
“亲爱的肥亨……”何彬接了上去。全班人哄然笑了起来。
施老师显然不高兴了。
“坐飞机从北京到纽约大约需要7个小时……”
“这么慢？坐飞机也这么慢！”谭忠叫了起来，像是老师说错了。施老师不知怎样回答。
“你坐车回阳江也要十个钟头啦，还说慢！”许原过帮老师解围，又引得全班同学哄然大笑。
“你他妈的许原过，你走路回家要十二个钟头。靠！”谭忠骂起来。
施漫脸红了，怎么说这些？
“现在课堂练习，大家不要乱说话了。”她正色说。
“对对！不应乱说话了。”国辉大声说。
“那你还说什么！”肥亨说。
“老师，你看他，真不像话，不说了还说，哈哈。”——幼稚得可以。
施老师没再理会，也不骂人。大多数人的感觉都是，年青的女老师不大管学生，也从不发脾气。也许是性格所致，也许是怕学生欺负。
“冲浪运动是最富有挑战性的动动项目之一。”
“冲凉运动……哈……”肥亨说着也笑起来。全班又是哄堂地大笑，这一回就难收住了。连那几个平时不怎么被这班男生理会的女生也掩口大笑个不停。
施老师没再读下去，满脸通红，看着肥亨。她把书本放下，站了不久，略显平静些，走到讲台上，改用广州话说：“我真是很不习惯你们班上课总讲话。上课就上课，讲那么多与课堂无关的话干什么？都是大学生了，还整天讲纪律，都不是第一次了。要是你们讲我就不讲了。我真是很不习惯你们班这样，别的班同学上课就上课，就你们班这么多话讲。你们下课怎么讲我也不管，上课就不能这样。”
施漫已经动了气，可还是有些人不知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是这样的了，没人怕她，她也似乎不会发火，也想像不出她发火时是什么样子。要是像别的老师脾气差一些，严肃些，这个班多少都不会这么放肆。
施老师真的不讲了，站着和大家僵持。有些班干部和同学实在看不惯，叫大家不要再说话了，并批评了几个，这样教室里才稍稍静一些。
这天下午下班后，外语系的赵主任正准备走，见施漫老师走了进来，神情象是很严肃，满怀心事。
“哦，小施，”赵主任把眼镜摘下，“坐吧。”
见她低着头，脸色也不好看，赵主任又去斟了杯茶给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赵主任，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你说吧。”
“主任，我有个要求……”施漫说了半句又不说了。
赵主任耐心等了一会儿，说：“什么要求？你说吧。工作上生活上有问题都可以提，只要我老赵能做到，都会尽力帮你解决！”
“就是，就是……我想……不教电子班了……”施漫说着激动起来。
“嗯？……不教这个班了？……”赵主任放下手中的烟，感到有些意外，他直起身子，“怎么？是这个班难教吗？”
施漫眼圈也红了，头更低，不想让主任看到。
赵主任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凭他多年的经验，也猜到其中一些原因。
“既然不教也总有个原因吧？电子系男生多纪律差，也是难教些……不过……当初把这个班交给你时，你也说没问题，可以。不过当初听江老师说这个班还是不错的……这小子！”
赵主任生气了，想借此来安慰小施。施漫默不作声。
赵主任抖掉一截烟灰，看了看抬不起头的小施，又说：“电子系学生纪律差些是众所周知了。如果这个班也是纪律差，你可以先向我反映，然后我再向他们系里反映，甚至可以反映到学校，要他们系整顿整顿！至于不教这个问题……困难是有些。不过现在老师安排上也成问题。老师人手不足，有几个又去了学习。况且现在也过了大半个学期。如果觉得真不行，下个学期再换班，你看这样行不行？”
“可是……主任，这个班我是很难教的。其实我已经忍很久了……一开学我接这个班就觉得受不了，但不好一开始就打退堂鼓，以为相处时间长些会好些……可是……他们班的学生越来越放肆……”施漫老师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面对这个情景，赵主任不知所措。他本以为这些也不过是年青人的经验不足，“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这类地说两句就可以打消小施的念头。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一时也不知应怎么劝她。他林柜里拿出一卷卫生纸递给小施。施漫接过抽出好长一截，一大团捂在鼻子上“呜呜”地哭。
“小施，这个你别哭嘛！……这个问题我一下帮助你解决……好啦——不要哭了，我一定帮助你解决。”沉思了一下，等施漫静一些，赵主任又说：“那你先说说怎么个难教法，我也好着手解决嘛！”
“他们班的学生上课简直就不像上课，随便讲话，还吹口哨，哼着歌，什么都有……”
“哦——这个……”
“另外布置的课外作业根本完不成，这课根本就没法上！……”
“嗯……”
“我讲课他们总是插嘴，根本讲不下去。他们都不是来上课的，成心捣乱，还骂人，说些很难听的话来……呜呜……”
“都是谁？都是谁？你都说出来！太不像话了，我一定严肃查处！”赵主任感到这不只是纪律差的问题了，他感到愤怒，真是太不像话了！竟敢欺负老师。
“这事我忍了很久了，他们班……我实在教不下去了……”
“小施，别哭啦。你明天有课吗？……有课也别上了！我准你请一天假，先在家里休息休息。我明天找他们系领导，如果不行，我向学校反映，总之这事我一定帮你解决，怎么样？”
小施老师没出声，抽泣着。
“好啦，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事我尽力处理，帮你解决，怎么样？”
小施老师又抽出了一大截纸又擦眼睛又擦鼻子，忙来忙去还是个哭相。
赵主任当晚就打电话给电子系的张主任，张主任对此也感到震惊。经调查了解，各科任老师反映的情况都是惊人的相似。这个班上课的讲话多，迟到多，抄作业的多，还有吹口哨，哼小调等等。
次日下午，电子系里把这个班的班干部都招来开会。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捉“坏蛋”捉来捉去，供出了两个，那几个头头嫌不够，又软磨硬缠的，但没结果。沉默的时候比发言的多。几个头没办法，最后严肃的批评了他们，要干部带好头。
又一天，施漫老师来上课时，正碰到电子系的几个头来向这个班训话。她觉得很难堪，脸都红了。
“你们这个班太不像话了！都成了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班规校纪？上课不是来上课，是来胡闹！连老师都要自动提出不教你们。这在我们系还是第一次，在我们校也不多见！你如果不想学，可以提出来不来上课，但绝不准一些同学在这捣乱！……”
还说什么？你没看见施老师多难堪吗？脖子都红了！什么时候说不可以？偏偏现在说，专门说给她听的？快走快走！
“施老师，”张主任对施漫说：“如果以后这个班谁来上课捣乱，你只管记下来，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等系头头们走后，施老师对大家说：“这堂课安排大家看英文录像，大家到五楼电教中心吧。”
临近圣诞，原过寄了许多贺卡给朋友。不如也寄一张给施漫老师吧。他很喜欢施老师，也许她教完这个学期就不教他们了。其实这班同学都喜欢她。原过选了一张很漂亮的卡寄给了施漫老师：
Dear Lucy（亲爱的露茜）
Marry Christmas（圣诞快乐）！
听到你不想教我们的消息，我们都感到很意外。因为一直以来这班同学都很喜欢你。但至于说欺负你，那真是一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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