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石原医生了。”
女子柔顺地起身鞠躬,背起学生气十足的双肩书包,转身走出诊室,没入傍晚清冷的医院走廊。
女子——不,应该叫女孩走进暂住的小屋,打了个呵欠,随性脱掉鞋,扯下平光眼镜,把自己抛进柔软的小床。
“呀!不行。”
女孩诚惶诚恐地慢慢爬起来,试探地拍拍肚子。
“没事吧?”
那语气仿佛在和自己的弟弟妹妹商量不要把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告诉爸妈。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一个生命的母亲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嘛?!她也还是个孩子而已。3个月前阿彩婶婶还在埋怨她又把床单弄脏了。
“多大的姑娘了。”阿彩婶婶拿着去污剂在床单上喷来喷去,“下次记好日子,别又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起床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这么糊涂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第39节:我最茂盛的青春(39)
“好嘛好嘛。”留着乌黑额发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在欧巴桑的胖脸上啾了一下。
“便当在那里,别又忘了拿。”阿彩依旧板着脸,“还有,别忘了去和老爷夫人说再见。”
伸手勾走便当盒,“BYE!阿彩婶婶。”
女孩揉揉眼睛。有点想阿彩婶婶了。
嘻,要是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会怎样?
“快快快,你快给我躺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吃奇怪的东西!”阿彩婶婶叉腰大叫。
“晴水小姐,”阿彩婶婶心痛至极,“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告诉阿彩,是谁的孩子?”阿彩婶婶柔声安慰,“没事的,别怕。有老爷和夫人在,不会让小姐吃亏的。让少爷们剥了那个家伙的皮!没事,不会有人知道的,小姐以后还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什么时候咱们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打掉……”
女孩撇了撇嘴,满足地摸摸肚皮。没什么动静,肚子里的那个东西还没到用武力来宣告自己存在的时候。
家里……早跟他们没什么联系了。
那么……他呢?
在小冰箱里找到一盒核桃冰淇淋,抱着一个企鹅抱枕,她呆呆地蜷在窗前,凝望远处的繁华夜色。
说不想他是骗人的。跟他在一起真的好快乐。他带她去冒险,在流弹四射里抱她坐在旋转木马上悠闲地读诗,全然不管背后举起的柳叶刀;他若无其事地蹲下给她系芭蕾舞鞋;他同样可以和她光着脚踩爆300个辛辛苦苦吹好的气球,或者在KFC里用忧郁眼神电晕她,然后抢走她手上的圣代……她最喜欢看他睡死了的样子,好像比她更像小孩子。
她知道他并不是什么白马王子,他甚至不算个好人,他残酷,乖张,暴戾,嗜血,讨厌责任和束缚。可他是个好情人,他会对她温柔,这足够了。
她渴望的一切浪漫与惊险,他全能给她。是他,让她从一个女孩,成长为一个女人。她不后悔遇见他,一点都不。她也不因分手怨恨他,因为她清楚,他们有截然不同的路。
但是,她留下他的孩子,这应该不算自私吧。
你要长得像你爹地那样喔。她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过,你一定要比他善良。妈咪要你做个可爱的小孩。
长大了……也不许变坏。
九个月后。
没有开灯的小公寓里。
地上有一团白色在移动。
啪!
门被推开,黑暗中有人走了进来。没有开灯,扎着两条辫子,额前刘海梳向一侧的少女关好门,疲惫地迈开步。
“小配角也这么累哦……哇!什么东西?”
少女被狠狠绊了一跤,正好摔在床上——屋子小也有好处。
她忙不迭地拉开灯。
“呼——吓死人了,是你呀。”
俯下身去,她从地上托起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雏子阿姨来过了?下次要记得对她说谢谢哦。人家要上学呢,只能抽空来看你一会儿。”雏子是她的死党。
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你才几个月?怎么可能会爬了!”
她和他大眼瞪小眼。他瞪得她没话可说……说不定这小子是个天才,做妈妈的骄傲地想。
架着婴儿,她突生玩心,“呜——呜——我们来开飞机——”婴儿咭咭呱呱地笑了。
少女用背带把婴儿绑坐在她的肚子上,捋起袖子扎起头发,开始履行作为一个母亲的清扫职责。呵呵,她又发现了婴儿的一个特点——可以用来做小暖包。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之后,她才发现,那个小东西……睡着了。他是那么幸福,感染得她也开始觉得幸福了。
软软的小手攀住她的手指,静谧的睡颜上流淌着沉默的时光,丝丝缕缕斑斑点点地沉淀成一泓如镜的湖水。有花瓣垂落,在湖面上浅浅滑开,微微柔化了涟漪的颜色。
整洁的欧式小别墅——
“这里也有。”
4岁的小男孩盯着杂志。
“连寝具都开始找她做广告了。”小男孩继续翻。一共找到3个,在一本小小的杂志上。
摇了摇头,他打算先自己煮点东西吃,看完那本家居杂志,然后再去幼稚园。
某个上午——
“好了没有?”
“来啦!”神秘小巫女姬宫舞名没形象地跑出别墅,“等一下,妈咪去开车。”
小男孩闷闷地等着,顺手打开大门走到路边坐下,拔了根狗尾巴草一点点地揪碎。
咔嚓!咔嚓咔嚓!
一片白光闪耀,他不悦地眯起眼,低头躲闪。
“小弟弟,请问你跟姬宫小姐是什么关系?”
“请问你为什么和她住在一起?”
“姬宫小姐是你的监护人吗?”
七嘴八舌的八卦问题铺天盖地,闪光灯在此起彼伏,就算低着头也看得到黑压压涌动的话筒。
第40节:我最茂盛的青春(40)
“让一下!请让一下!”
姬宫舞名熄掉火,甩上车门,匆匆闯入记者群中抬臂不着痕迹地护住小小的男孩,挡下话筒和闪光灯。
“姬宫小姐,请您解释一下好吗?”
“你们长得有点像,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纷杂的喧闹中,小男孩淡淡一哂,靠向身边并不高大却温暖的身体。
她怎么回答?在事业刚刚闯出一片天空的待稳定期,她怎样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嗯,是这样的。”平静,低调,柔婉又纯真的日本巫女浅浅斟酌了一番,“羽音是我弟弟,对,亲弟弟。我们的父母在他出生不久就去世了。”她没什么表情,仿佛是事情过去太久了,或是悲哀在心底太深了。
“父母双亡是姬宫小姐踏足演艺圈的原因吧?”又有爆炸性新闻了!
“也可以这样说。”她低头看了小男孩一眼,“羽音还是个小孩子,我希望大家不要打扰他的生活,多谢了。”她深深鞠躬,然后不再理睬其他问题,在一片乱糟糟中带着绿川羽音钻入车中,一路绝尘而去。
“去河边?或者去公园?野炊地点你来挑吧。”
没有做声。
“……生气了么?”
小男孩扶了扶格子帽,“没有。其实,妈咪没有说我是捡来的,我已经很高兴了。”
半晌,“如果外公外婆知道妈咪这么说会怎样?”
“不会怎样的。”姬宫舞名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弹点,“除非他们还觉得不够丢脸。”
绿川羽音背着书包一个人向家里走去。下午3点的太阳还很烫,空气中也浮动着某些令人不安的分子。
走到大门不远处,他突然看见一辆不起眼的小车停在路边,车里钻出几个人,手里捏着报纸和绳子,报纸里长长的家伙……
他躲到树丛里。
那几个人翻过大门,进了他的家。今天……他咬了咬唇,妈咪休假,她说要好好睡一天的。
“喂,警察署吗?我要报案。下午3点24分。”他静静地观察别墅内的动静,“佐枝区相樽南道春木町街11-30-9,4个男人,估计拿着刀或棒,还有绳子闯入一所别墅。对,应该是绑架。灰色旧本田,车牌是……”
挂上电话,他毫不犹豫地进入别墅。
真是老套死了。绿川羽音嫌恶地翻了一个白眼。
因为是6岁的小孩子,他没有被绑起来,而是……被这个恶心的女人抱着揉来捏去。
靠!这女人恋童癖啊。
“你弟弟真是可爱呀。”长得楚楚动人的女人感叹。
“你要我的经纪人送多少钱?”姬宫舞名被绑在椅子上,对儿子投以同情的目光。唉,宝贝,可怜你小小年纪就被性骚扰,呜,妈咪救不了你。
放下可爱的小玩具,女人拿起一把壁纸刀欺近她。拾起一绺修剪得整齐的头发,故意狠狠地拉拽着,用刀一根根割断。
“你抢了我多少戏?啊?日下部导演凭什么选你当女一号?我形象比你符合多了,还比你努力10倍!青野监制的床我都爬上去了,日下部怎么还坚持用你?!你跟他有一腿吗?看不出来啊,‘神秘纯洁的平成巫女’!”
绿川羽音打了个呵欠,皱起眉头。
“是你自己不行,东谷优纪。我只是做我分内的事而已。”
“我——不——管——”东谷优纪幼稚的捂耳大叫,精神在一瞬间有些迷离,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在等待赎金的时间里,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才比较有意义。”
几个眼神贪婪的灰衣男人走过来,东谷优纪拿出一部小型V8。
还真是老套路。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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