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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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在唱歌-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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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句话,让郁芬笑了出来。她说小红是她网络个人板的读者,也是交情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小红大部分都知道。
   “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昨天也是他刚好顺路,才会过来接我。 ”郁芬苦笑着说: “或许跟你讲这些不适合,不过我也没有太多朋友好让我倒垃圾,你不介意吧? ”
 
  我笑着摇头。
   “我对朋友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倒垃圾就好,所以我也可以听你讲你的事。 ”
 
  郁芬喝了一口奶茶,又跟小红招招手,点了一份蜜汁猪排饭。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这里的猪排饭很棒。 ”
 
  我摇头,因为我脑袋在想着关于朋友之间互相倒垃圾的问题,没时间吃饭。
  等餐时,我们安静了片刻。小红先把餐具送上来,这里的筷子是木制的,外面用竹编套子装着,非常有创意。
  我不时偷眼看看这个一脸稚气的女孩,心里也纳罕着,她其实不是辣妹,也没有什么成熟女子的媚惑之处,但我却喜欢她。
  昨晚的告白有用吗?可能有,不然我们不会在这里喝茶。郁芬像第一次我们在麦当劳时一样,用很澄澈的眼光望向窗外,偶而喝口水,玩玩桌上的筷子跟汤匙。一切美好的感觉,直到餐点送上来时才破灭。
  我说: “我是你的朋友,但是我不想当你的垃圾桶。 ”
 
  我说这话时,郁芬拿起竹编套子的筷子,在胸前摇晃着,而小红走到桌边来。
   “因为我希望,跟我在一起,能够让你永远没有心里的垃圾可以倒。 ”
 
  我承认我说得很肉麻,不过那无所谓,因为小红很小心地把饭放到桌上,她没有听见,但是比较糟糕的,是郁芬也没有听到,她居然把那筷子当成宝剑,左手握住封套,右手握住筷子的尾端,很大侠式的,缩着肩膀,对着我们,咻地抽出筷子,还叫了一声: “哈,看剑! ”
 
  继续当你的大侠吧!我就喜欢你这没垃圾的样子。
   “大侠 ”让我了解到,原来脚伤跟逛街是两码子事,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她很兴奋地在艺术街上晃着,每家店几乎都要进去逛。我问她脚伤会不会有影响,郁芬说: “会呀,有些东西摆得太高,我就不敢垫脚尖去拿了。 ”
 
  我觉得如果要让她安静休息的话,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坐轮椅,这样才能困住她。
  一到补习班,阿泽先生的脸色很臭,我偷偷问同事,才知道阿泽先生可能要被调职了,理由是这个分班的学生人数始终没有提升,大老板很不满意,听说中午来视察,还跟阿泽先生大声说了几句话。
   “我看小鳄可能又会找你出气,自己小心点,不要被咬了。 ”同事好心地说。
 
  我把今晚的课程讲义先准备好,并且纪录上课进度,就看着阿泽先生来回踱着,踱到我附近时,便若有所思地看看我,然后又晃了开去,简直像个幽灵似的。
  我想打电话给纾雯,了解情况,可是阿泽先生老是在我附近瞎逛,所以始终没机会。
   “徐老师。 ”
 
  这次我很快反应过来,整个人还跳了一下。
   “你过来一下。 ”阿泽先生对我招招手,要我进去主管办公室。
 
  同事们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也有人对我做出合十祷告的动作。
   “徐老师。 ”他让我在沙发上坐下。 “我记得纾雯说过,这是你第一个补习班工作。 ”看我点头,他又说: “我有一个点子,需要你帮忙。 ”
 
  阿泽先生是不是警匪片看太多了,还是真的被大老板逼疯了,居然对我说,希望我可以到本区几家大型补习班去应征工读,趁机偷取一些人家招生与管理的诀窍,说不定还可以弄到对方的教材,拿回来做参考,这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很想跟他说,要不要我干脆一把火把他们都烧了比较快,还知己知彼咧,简直侮辱了孙子兵法。
   “这个计划是我早上想的,你觉得怎么样? ”
 
  能怎么样?我一脸白痴地傻笑,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事情有点急迫,因为我们这边最近压力大了点,要快点想出办法来。 ”
 
  我说这件事情有点难办,希望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最多三天,好吗? ”他殷切的鳄鱼脸让我很想开扁。
 
  走出补习班,今晚的风很凉爽,但是吹得我一脸的热。
  当间谍,这是很怪的任务,尤其只因为我是补教业新面孔的理由让我感到可笑,不过这会不会是一次非常特别、而且难得的疯狂经验呢?
  纾雯不这样想。
   “有这必要吗? ”电话中,纾雯说她正在吃消夜,我说完今天的事情,她质疑着阿泽先生的计划。
 
  纾雯说,根据资料,这个月阿泽先生的分班学生人数增加最少,而且成绩平均也偏中下,大老板很不高兴,要阿泽先生提出改进计划来。
   “我哥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如果过阵子还是这样,大概就会撤换分班主任了。 ”
 
  撤换分班主任?我忽然有种看好戏的心情,如果他被撤换了,是否我的苦难就结束了?那我还应该帮他去做间谍、帮他保住地位吗?
   “你要好好想一想,这种事情很不道德,而且一旦被揭穿了,对你、对补习班的名声都有伤害,我也不认为状况已经到了这么糟的地步。 ”
 
  一边讲电话,我一边慢慢骑着机车,一路骑到了我们公寓。
   “你好好考虑,记得,我是反对的,尤其反对是 ‘你 ’去做。 ”
 
  将车子熄火,我坐在车上享受春夜晚风吹拂,纾雯聊起了她最近工作的心得,大致上还是之前提过的,不满意目前的现况。
   “至少这个分班的问题,可以当作挑战吧? ”我说,补习班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招不到学生吗?
 
   “那算什么问题?多花点钱请名师,榜单下来之后,一公布出去,问题不就解决了? ”
 
   “那为什么小鳄还要我去当间谍? ”
 
   “他只是穷紧张了点而已,这个人的个性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
 
  挂上电话之后,我觉得脑袋一片混乱,仰起头来,看看好久没有看过的天空,却发现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都市的霓虹,把天上像云一样的废气染成交错的红黄而已。在我还想继续分辨这片废气云的颜色复杂程度时,电话又响了。
   “喂。 ”
 
   “救命呀! ”
 
  救命?纾雯不是在吃消夜吗?吃到喊起救命来了?
   “你没事吧? ”
 
   “我在大甲迷路了啦!鬼打墙了是不是呀? ”电话中那女孩哀叫着。
 
  这声音我也很熟,不过为了确定一下,我还是看看手机屏幕,现在跟我讲话的,是郁芬。
   “断了腿的人你跑去大甲干什么?还在大甲迷路? ”
 
  郁芬很懊恼地说,她下午翘课,自己坐公车,想去台中大甲买芋头酥,结果到了大甲之后,她一出车站就迷路了,一个瘸子在大甲镇逛了半天,好不容易逛到有名的镇澜宫,在旁边买了酥饼之后,居然又逛不回车站了,现在人还在镇澜宫外面的便利商店。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你怎么逛那么久? ”我很怀疑,大甲其实不大,随便逛都能逛到车站的,怎么她走了五六个小时,还在大甲市区?
 
   “我…… ”
 
   “你什么? ”
 
  郁芬吞吞吐吐地说: “我又去逛了一下街呀…… ”
 
  除了摇头,我想不出一句成语可以形容我的感觉,也找不到话好对她说。郁芬解释着说她平常不会这样,是因为今天难得翘课,她又很久没吃到大甲芋头酥了,所以才忍不住会干这种蠢事。
   “听着,我亲爱的大侠。 ”
 
   “怎样,你不要骂我啦! ”她急着说,声音里几乎要带着哽咽了。
 
   “我不骂你,你现在进去镇澜宫,找张椅子,坐下来吃你的芋头酥,我现在过去救你。 ”
 
   “真的吗? ”
 
   “真的。 ”我冷静地说。
 
  我觉得自己很无辜,从一开始就这样,被误会是无聊人而设了板坏,在麦当劳表演狗吃屎,到现在还要为了这个我喜欢她而她却不喜欢我的人跑一趟大甲。
  忽然,我想起还有那台不幸的咖啡机,于是我抬头往上看看,结果,头都还没抬呢,有块铁片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忽然在我正前方落地,发出 “锵锒 ”大响。
 
  我被这铁片吓了一跳,抬头不见异状,于是过去捡起这块大约跟CD片一样大小的铁片。这种铁片我很眼熟,那是电机马达的零件,以前我也常常玩这种东西,而且依据我们的习惯,还会用电烙铁在上面烧上自己的名字。我很纳闷地拿出打火机,点根烟,也就着火光看了一下。
  上面有两个字: “猫咪 ”。
 
  我没有上楼,因为我不敢想象楼上又发生多大规模的意外,居然可以让马达垫片整个飞出来,还这么巧地落到我的面前。
  猫咪,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带着芋头酥回来看你的。
  全世界像约好了一样的同时混乱,而我选择先去接你。
  就算是春天,晚上十一点骑着机车往海的方向飙,也还是很冷。小凌风的心脏似乎又快不行了,这年头想在街上看见小凌风已经很难了,我还每天骑着它东奔西跑的。
  沿着中港路,到了沙鹿镇上,我又打了电话给郁芬,确定她人在镇澜宫里,然后才继续前进。
  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那个很 “成熟 ”的阿唯学长?为什么还是找我?这不是一个很棒的理由吗?让自己跟心爱的人有相处的机会。
 
  晚上的镇澜宫很热闹,大概是为了三四月妈祖绕境在做准备吧,没有想象中的宁静。我把车停在庙旁的7…11,然后点了一根香烟。
  一路上我想着补习班的间谍计划、纾雯的建议,又想着猫咪从楼上飞下来的马达垫片,不知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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