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第13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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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第13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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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寝室极尽奢华之能事。完全没有寻常大学里八人一间或者四人一间的拥挤场面,也不需要穿越一整个走廊去尽头的盥洗室洗澡刷牙,也没有可能出现莘莘学子们打着手电挑灯夜读的场面,我们拥有24小时持续的电源,24小时随时提供的热水,单独的卫生间,四个人共同住在一个套间里面,两人一个卧室,并且四人共用一个小客厅,顾里甚至从宜家买回了沙发和茶几摆在客厅里,于是我们的生活里开始有了下午茶。
  虽然回到寝室后我们并没有继续关于《》的事情,但是我却因为这个失眠了,我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于是翻身起来,把书架上曾经买过的《》杂志统统搬下来。翻开最新一期的CAST页,执行主编位置后面的名字是:宫洺。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名字,这个就是我即将面对的老板。
  虽然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宫洺”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Tiny Times(5)
客厅里顾里在用座机打电话给她男朋友顾源,告诉他她的手机坏了,暂时无法用手机联系。
  我们都觉得她和他男朋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叫顾里,一个叫顾源,也许将来生个儿子可以叫故城,然后找个女朋友叫做故乡,那么他们就是吉祥欢乐的一家。而且更妙的地方在于,顾里在念会计专业,将来的志向是做注册会计师。而顾源在念金融投资,多么般配。
  而南湘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沉默地发着短信。
  我知道她在发给谁。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在我们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并不是只有轻松的欢笑和捧腹的乐趣。在时光日复一日的缓慢推进里,有很多痛苦就像是图钉一样,被压进我们的心中。
  我们的痛苦来源于爱。但我们的幸福也来源于爱。
  窗外浓厚的夜色被寂静衬托得格外沉重。黄色的路灯下,偶尔会走过一对互相依偎的约会男女。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大写的幸福二字。
  南湘和我一样,也没有睡着。她在床上轻轻地翻身,怕吵醒我。
  我把头盖进被子里,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我说:“你睡了吗?在干嘛?”
  过了几秒钟,我手机的屏幕亮起来,简溪回我,说:“我在看书,《爱与匕首》。你怎么还不睡?”
  我飞快地打字过去:“我很想你。”
  过了一会儿,消息回过来,“我也是。你快睡吧,睡了也可以想我。我周末去看你。”
  我把简溪的短信贴在胸口上,觉得一阵温热。
  我又把手机里简溪的照片找出来,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衣,干净的头发,高高瘦瘦的样子,像是模特一样。照片里他还背着书包,这是他在高三的时候,他对着镜头微微笑着,露出一点点牙齿。
  他就像一棵树一样。
  开学的第一天过去了。
  其实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转动过去。秒针,分针,时针,转动成无数密密麻麻的日子,最终汇聚成时间的长河,变成我们所生活的庞大的时代。
  而我,和我们,都是其中,最最渺小微茫的一个部分。
  梦里很多摇晃的绿色光晕,后来渐渐看清楚了,那是一整片巨大而安静的树荫。
  

回复报告(1)
作者:猫某人
  _为什么要在教导主任眼皮底下染头发。
  _因为在400人的合影里找到自己;不是件简单的事。
  如果公共汽车所有的座位都靠一边的话;会不会就真的违背力学原理翻向一边呢?
  如果公共汽车索性没有座位的话;会不会被投诉呢?然后上报纸;上访谈节目……stop,跑题了。
  不过,就不用挑挑拣拣了。吴晓朵看看电子表,上面的数字已经临界首班车应该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刻。
  上车以后,从前门到车尾,第一排的4个位子是纵列着的,不时起步刹车的话容易晕车;
  第二排位子是老幼病残专座;
  第三排位子对着后门,开开关关,冷风灌进来那一瞬间,缩脖子的话会显得很做作;
  第四排起,左右对称都有位子,但是只有一侧能照到太阳,随着车身拐来拐去的,总计上学时10分钟朝阳,放学时15分钟夕阳——对,如果堵车更久就会再多5分钟——透过车窗能暖暖地倾泻在脸上那种,眯着眼睛时睫毛能像某某摩天翘模特一样漏下几色光晕的那种,可以睡过站被售票员责怪心情也不坏的那种。
  选了诸多理由,最重要的其实是把她自己的嗜好合理化。
  首班车乘客的默契是微妙的。有时候会熟识一样各就各位,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随便把不满波及开来,比如对着手机大声吵架,比如没好气地架着二郎腿一下下踢着前排的座椅,比如有意把随身的书包放在座椅1/2强的地方,露出足够你站在一边盘算好一会儿是不是合适坐下来的空隙。
  所以那种说不准的专属是很有意思的,吴晓朵把单肩包放到膝盖上,头靠着车窗,潮气稍稍扑到玻璃上。
  吴晓朵摸出手机,在许群的名下把昨天就编辑好的草稿发送了出去:
  “^^|||……今天英语考试,你知道这考试……的哈,所以广播一定得请假啦。”
  等回信的时候,吴晓朵总是要一直盯着屏幕看,虽然她给手机设了很大的铃音,但在那之前还是喜欢等着看“发送已成功”这句系统自动弹出来的回复。
  “发送暂缓”的话是没开机。
  “发送失败”的话是停机。
  所以她总是紧盯着手机屏幕等着,然后随着手机的反应而颜色改观。
  许群名下好像永远是已成功。
  半分钟后,回信道:
  “你还记得考试,不错。不要再迟到。”
  谁说我总会坐过站啊,她搔搔头发傻乎乎地笑。
  余菲不动声色地把笔袋拉开;然后用胳膊肘一点点儿地往桌子边上推。拉链扣轻轻地在桌子上摩擦出噌噌的刮响,隐藏在监考老师无聊翻报纸的声音里。
  哗啦,笔袋如期掉下来。
  圆规铅笔刀什么的撒了一地,周围的人不情愿地把脚往回缩了一下,然后就继续扑到那些过去式和独立主格的猜谜里去了。
  监考老师不耐烦地把报纸翻到另一面。
  吴晓朵弯腰把滚到自己脚下的笔捡起来,伸过手:“给。”
  “谢谢。”余菲低头把笔袋捡起来,接过。
  一个小纸条在这个看来再自然不过的掩映下,流畅地塞到了吴晓朵的手心里。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刻钟,”监考老师把报纸翻到了最后一版,“没涂答题卡的抓紧。”
  余菲把缺了一个角的草稿纸叠了叠,拿着卷子起身。
  教室窗子开了一半,涂在太阳穴上的清凉油味道就散去了。白色的窗帘卷起来,混着微微的尘沫,就是像上课时同桌两个人偷着分吃的饼干,在桌斗里“啪咔”一下掰开时飞出的糖粒,细小又欣快。
  吴晓朵攥着磨得圆滚滚的铅笔头,在那些没差几个毫米、错误和正确却天壤之别的小格子里涂着。
  许群站在桌旁,用从后排收来的答题卡拍了拍女生的脑袋,说:“又拿着标准答案,快点抄。”
  关于喜欢拍她脑袋的许群,出场时间是一年以前。
  

回复报告(2)
吴晓朵急匆匆地赶在车门关上之前跳上去,靠在玻璃门上长出了一口气。
  司机晃晃头挂挡。
  左摸,没有找到公交卡;右摸,钱包也不在。
  她想起来好像在早饭听唠叨时,随手都装在练习册的塑料袋里搁在汤包筐子边上了。
  售票员端着票夹从车尾走过来,车厢里回响着“初起步,请拉好扶手”、“请主动让座”之类的机械女声。
  那个最含蓄的关键词是,上车请买票。
  9月1号是新学期开学,你看,途经的学校门口都挂着条幅和标语。
  穿着崭新高中校服的吴晓朵呆呆地站在公共汽车里,手还是不甘心地在同一个口袋里翻来翻去;脸上没有任何期待啊、意气风发啊的表情,全是窘迫。
  边上伸过来有同样制服袖扣的手,嘀的一声刷了卡。
  “学生卡一个人不能刷两次。”售票员板着脸。
  “那第二下你来。”公交卡直接塞到女生手里。
  “现在的学生真是……”售票员气呼呼地把卡拿过来又刷了一下,然后就转向别的乘客,“都拿零钱,找不开。”
  两个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卡片塞回到制服口袋里。
  吴晓朵低头看着黑色头发下清瘦的脸颊,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说:
  “这个位子是我一直坐的,你能不能,嗯。”
  ……
  编剧好像忘记了少女至少应该先半带羞赧地说声谢谢吧。
  自那之后,102路上经常有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人争座位,就是第四排靠窗的位置,不过每次都是以女生紧紧拽住男生衣袖不松手或者是抢走公交卡进而占到位子告终,直到许群搬家到城市的另外一边为止。但是每当凑在广播台的播音桌前组稿子的时候,还是时常用这件事情吐槽:
  “你还在抢别人的座?”
  “那个是我先看上的好不好。”
  “……疯丫头。”
  “你……”
  许群适时地把扩音器打开,得胜般地叼着酸奶吸管故意使劲点了点头;吴晓朵只好把嘴边的话咽回去,随即凑到话筒边上:“歌声动听,音乐传情,校园之声与您再次相逢,”迅速打开功放,“今天的第一首歌我们送给广播台的许群同学,《无聊》。
  交卷即瘫在课桌上的吴晓朵,盯着右手攥铅笔留下的凹痕发呆。
  手机在口袋里默默地震动。
  余菲:
  “下节生物实验。实验楼204。记得带课本。”
  吴晓朵才注意到教室里没剩下几个人,急忙边翻书包边按键:
  “= =|||知道了……”
  几乎是和发收通知一起到的回信:
  “还有放学去配隐形眼镜。〃
  “嗯?”吴晓朵胡乱抱着课本在走廊里跑,手里还在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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