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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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科九年-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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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大堂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们大多面色轻松对即将到来的一段时间充满期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巨大吊灯的影子,一个默默工作的清洁工推着一把宽大的墩布从上面划过,那上面的图案顿时迷离起来。 
  老包 
  在老包的建议下,我们又跑到一个洗脚城消磨了无聊的几个小时。躺在那张并不舒适的床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包聊着天,心理暗自盘算着这次出差的费用。突然间,我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稀里糊涂地登上了一列终点未明的地铁,车越开越快,我却只能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茫然无措。 
  约莫12点的样子,老包的电话响了。老包马上转换了刚才还慵懒的腔调精神抖擞地和林总交谈,电话那边好像在游移不定,老包则坚持盛情邀请,后来老包说:“您别说了,我们马上就到那里等您,不见不散,就这样啦。”他半命令的语气还是透着亲热。 
  之后老包引路,我们打车来到一条安静的小街。下车后,我四处张望,周围除了一个门脸很小的地方亮着幽暗的灯光之外,别无其他明显的商铺,各色大小轿车倒是密密麻麻挤满了小街两边的空间。 
         第54节:思科九年(54) 
  我们走进那个小门脸,老包和一个孤独地坐在吧台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我们坐在门口的沙发里继续聊天。 
  时近深夜,俩人都有点疲惫。我递给老包一根烟,两人点上,无声地抽完。 
  “你知道吗,兄弟;”老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哈欠说,“我刚入行那会儿可傻了。” 
  “那时是真傻啊,”老包接着说,“有一天一个客户打电话叫我去,说是在一个饭馆。我想这是好机会啊,屁颠屁颠揣着钱就去了。” 
  “进门一看,客户正和我的竞争对手坐在一起喝得满脸通红,俩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叫我来就是为了买单。”老包困倦的眼神已经有点发直,过了一会儿他说,“经过了这种事儿以后,你还有什么放不下来的身段、接受不了的打击?没有了。你会把自己贴得和地一样低平,去慢慢把那些从你身上踩过去的人撬翻。” 
  过了一个多小时,林总还没有现身。老包也有点撑不住了,一边说可能是已经在路上了,一边看表。他侧过头看了看我,笑着说:“兄弟,还行吧?” 
  我又点了一根烟,说:“没事儿。” 
  “你看,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我说的没错吧?” 
  “我愿意。”我言不由衷地笑着说,长长地吐出一个大烟圈。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三点,朱总和儿子早已进入梦乡了吧,儿子大概还在睡梦中蹬了两下他的小胖腿,他能想到他老爹正坐在一家灯光幽暗的京城小店里发呆吗? 
  过了一会儿,电话来了,说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今晚就算了。 
  阿月 
  次日我们到林总的办公室正式拜访。 
  林总在京城的办公室比分部的稍微小一些,但也布置得豪华气派。大家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眼里密布的血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林总和我们聊得挺高兴,听起来好像机会不少。之后他带我们到隔壁的技术总监办公室,和一个看起来很沉稳的中年人聊了一些细节。 
  此人远不如林总那么乐观,很简单地描述了今后一段时间的网络规划。我听下来,最现实的有可能转变成销售额的机会也在一个季度以后。 
  中午大家一起在附近吃了个便饭,席间我隐隐觉得这个技术总监和林总之间好像有点问题,两人彼此之间的对话比对我们还客气。临了出门的时候老包和林总再次约定当天晚上聚一聚。林总爽快地说:“没问题今晚准去,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您这话见外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老包说。对于这类听说双方都知道是套话的东西,我总是没办法把它说得自然而不露痕迹。这一点我一直佩服很多人,包括老包在内。 
  参加当晚聚会的人多了一个老包提到过的代理老板,女,三十岁左右,时至今日她的长相我已经记不太清,只是依稀觉得给人一种挺锐利的感觉。她叫阿月。 
  阿月的话不多但很精准,每句都说得谦恭而上路,让人觉得她一定是一个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很久的熟客。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掌管着一家规模颇大风头正劲的公司。她和林总很熟,每杯酒都喝得爽快而利落。同时她还滴水不漏地照顾到我,反复说希望老大能帮忙给个机会大家合作一下,到现在我都记得她那种笑笑的但充满了揣摩和试探的眼神。当时我笑着指着林总说:“老大在那边,他给机会我们都有机会。” 
  林总哈哈大笑,跟老包又干了一杯。老包大着舌头指着我说:“这哥们儿是我兄弟,没问题的。”阿月举杯向我示意,我也配合地一饮而尽。 
  酒能增加你周围一切的不真实感,也能抚平你心里的不确定性。酒过数巡,大家已经面红耳赤熟络得如同多年的好友。酒后放歌,大家也都很尽兴。我记得后来那个一直忙碌倒酒弄水果的小姑娘也唱了一首,她还唱得挺好听。 
  席尽阿月结账。她平静亲和面带微笑地付给每个服务人员报酬,就像是给自己的手下发红包。她是我所见过在这种场合付账付得最雍容漂亮的女性。 
  老晖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甜。 
         第55节:思科九年(55) 
  从回到酒店房间的一刻开始我就渴望睡眠,酒店的房间、房间里的床、床上的舒适棉被都从未有过地对我充满了吸引力。我好像充满厌恶而且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鞋也被我踢出去老远。我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倒进去整袋的浴盐。我从冰箱拿出一罐雪碧放在浴缸边上,龇牙咧嘴地坐进浴缸,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我缩下身子,让头被水淹没。 
  这下,一切都离我很遥远啦。我听着耳朵里汩汩的水声,感觉全身被温暖的液体包裹,每个毛孔都快活地绽开。浑身一阵满足的战栗,缺氧的脑袋渐渐开始晕眩,我希望这段时间再久一点,再长一点。 
  而后我浮出水面,喝了一口雪碧,我可以清楚地感觉那一缕冰凉的东西慢慢钻进身体,然后好像渐渐消失。房间里水汽蒸腾,一片雾霭。 
  我把浴巾垫在脑后,开始扯着喉咙唱歌。声音在狭小的空间来回反射,好像比歌厅里的混响效果还好。我一口气唱了很多:《你的样子》、《与往事干杯》、《少年壮志不言愁》、《卡萨布兰卡》、《乡恋》…… 
  唱完了,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嗝。之后擦干身体,上床睡觉。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甜。 
  老妈 
  每个周末,我会打电话给当时和Jessie住在一起的老妈。打电话的时候,老妈和所有老妈一样事无巨细唠唠叨叨,我和所有儿子一样用肩膀和脑袋夹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有时手里还做点其他的事儿,看看电脑或者点根烟什么的。 
  我职业生涯的每次转变,老妈都是个消极的观望者。我第一次扔了铁饭碗去外面应聘,老妈如临大敌地忧虑了很久;我换公司,老妈又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嘴里念叨不已。转销售了,老妈还是不支持:“哎呀,这下你丢了手艺了,要去开口求人啦……” 
  我说:“您不是老说我就剩一张嘴了吗?正好派派用场。” 
  “别人给你脸色看吧?”老妈考虑得挺周到。 
  “怎么会,都挺客气,还请我吃饭呢。”我一边说,一边清理这次出差积累下来的厚厚的餐饮发票。 
  “那他们会买你的东西吗?” 
  “排队抢着买,都得拿号儿,晚来的就没有啦。” 
  “滚蛋!你就拿我开心吧。”老妈笑了。 
  过了一会儿,老妈又说:“少喝酒。” 
  “嗯。” 
  “烟也少抽点。” 
  “好。” 
  “我每天都给菩萨烧香,让他保佑你的单子。” 
  这下轮到我笑了,我问:“什么单子啊,您老知道我的什么单子啊?”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听着你们一天到晚电话里说单子单子的,是不是就是你们卖的东西?” 
  老妈说的菩萨是有一年我去普陀山的时候给她“请”来的一座黄杨木雕的观音。对于这个面无表情俯视全家人的菩萨,我倒是一直没抱太大希望。至于那个每天在它跟前为了儿子的“单子”烧香默念的老太太,我想对她说:还是您保佑我吧! 
  瑜总 
  尽管有老妈在烧香,但我的“单子”现在还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无数次地在脑袋里盘算每个接触过的客户最近可能有的项目机会:开车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在家里逗儿子玩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地琢磨。乐观的时候,觉得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悲观的时候觉得也许三个月蜜月期后的我就有可能关张歇菜。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原来老海经常处在精神游离的状态了:那个叫做Quota或者叫做销售指标的东西就像旅游时一个沉重的背包,让你一直无暇顾及四周。 
  瑜总一直对越来越忙碌的我报以同情的眼神,不时调侃几句。是啊,面对这个刚开张的小铺子,我这个新掌柜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摸不着头脑,看着自己的店铺门可罗雀也有点着急上火。瑜总问我客户的情况如何,我说基本上是一片荒地。瑜总又问我现在忙什么呢,我说正在施肥。 
  瑜总笑了,说聪明的农夫一定先谈好和地主的租子再到田里忙活。 
  新财年伊始,团队里每个销售的年度Quota还没有最后确定。对于这个与销售个人收入休戚相关的指标,其具体分配和最终确定的流程也是非常微妙:有的是老板说了算,直接一封E?mail分配下来,当然之后会有一连串的讨价还价,但总体来说变通范围不大;有的是召开一个招标会,由每个销售对自己感兴趣的客户和Quota进行自由投标,价高者得;还有的让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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