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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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主流之爱-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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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琴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你心里就、就真地没有怨恨吗?”
  “怨恨?”
  “是啊,”盛琴点头道:“你对自己的生活就不抱怨吗?这对你不公平啊!”
  “啥不公平?”大牛更糊涂了,“没人对咱不好啊?咱这儿的人是没你们外面的人好,可他们不是心坏,是真地没有,拿不出来,不是不想给。”
仙女崖
  “不是,”盛琴连连摇头,“我是说:命运对你不公,你应该活得更好的!”
  “活得更好?”大牛奇怪了,“咱遇着了一个好人家,咱爷对咱不错,咱爹虽然人不明白,也知道疼咱,啥叫更好?”
  盛琴哑然失笑,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说道:“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长大,有一个女人来爱你,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这叫更好!”
  大牛更乐了,一拍手道:“那咱压根儿就不会坐这儿,长不大的,咱爹娘可养不活咱,咱家弟兄太多了。”
  盛琴此时不知道是他傻还是自己傻了!
  大牛笑道:“你们外头的人真有意思,咱搞不懂,难道家里的人不要,倒去要别的吗?”
  盛琴被他问得咽了口唾沫。
  “咱们这儿是穷一点,”大牛说,“但都能吃饱穿暖,国家年年还白给钱花,还要咋样呢?咱是想出去,但那要等到家里只剩咱一人的时候,咱再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啥样儿。趁当下学点手艺在身上,到那时走到哪儿都有饭吃,真老了,走不动了,就回来。”
  “你会什么手艺呢?”盛琴问。
  大牛不好意思起来,说:“咱会点木活,还会描花样,你别笑,咱婶是描花的圣手,咱自小儿在她家玩着就会了,琴妹也会。”
  盛琴笑道:“好奇怪啊,怎么你叫她奶奶婶婶,又叫她妹妹呢?这不错辈份吗?”
  大牛道:“不错的,这头讲,她该当叫咱哥,咱亲爹那头,她奶是咱婶。”
  盛琴点头,又叹道:“可是,人生苦短啊!也许到那时你已经老了,没机会出去了,更没机会成家了,难道你甘愿打一辈子光棍吗?”
  大牛将嘴里的草吐出来,腼腆地笑道:“这会儿就算有个七仙女要嫁咱,咱也不能娶啊!”
  “为什么?”盛琴好不惊讶。
  大牛笑道:“咱这样儿,家里还有两位老的,咋娶人家?人总不能只想着自个儿吧?再说了,仙女总是要飞的!”
  盛琴心中一震,忽然觉得脖子上面顶着的东西有点脏,脏得不配呼吸这么清纯的空气了!
  大牛见盛琴抬头望着天,默默不语,便说道:“咱知道,你是为咱好,你们外头的人都是想帮咱的。可是,咱们真地不错了,真的,人不是非得吃好喝好才叫好,人只要快活就是好了,咱们这地界虽说穷,可人自在,干部们也不总来为难咱,真的,已经很好了。”
  盛琴长叹一声,说:“是啊,也许,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我吧!”
  大牛听不懂这话,直直地望着她,只到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那长长的睫毛里滚了出来。
  大牛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心中十分惊慌。
  盛琴叹口气,站起身来,说道:“走吧。”走出几步,又停住,回头来望望这片青草地,觉得这是存在于她生命之外的东西,不属于她的,可是,又觉得有什么留下了,不停地回过头去,直到树木将她们彻底分隔。
  两人又在林中一前一后地穿行,空气越来越湿润了,接着就听见了水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向水声跑去!
  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一股细细的水跳起来,直流下去,潜入草丛中不见了。水真的是突然地就不见了,前一片草还湿着,后面的却是干的!盛琴想走过去看个究竟,被大牛一把拉住了,说:“草下面是空的!”
  盛琴吓了一跳,捡块石头扔过去,真的是一点声音也无——天哪,底下真是一个无底洞?
  大牛自顾自地向下走去,盛琴忙跟上,大牛回头说:“你在这等着吧。”但盛琴仍跟着,她觉得还是跟着他安全些。
  下山的路很难走,她终于明白大牛为什么要让她在那儿等着,好在她是背着背包翻过唐古拉山的人,并不很惧爬山。
  终于见到了泉眼,水从石头中渗出来,很小,大牛已卸下背上的桶来接水。盛琴望望来时的路,担心怎么再爬回去。——她现在真感觉她要喝泉水的要求太过分了。
  对面能望见的山很美也很陡,上面的草木似乎比这边更加茂密。盛琴问那是什么山,大牛说是仙女崖,传说那山中长有仙草,前人采药时还见到过仙女,风景好得没法说,但一般的人也是没胆上去的。
  “你去过吗?”盛琴望着他问。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去看看呢?”盛琴穷追不舍。
  大牛望望那山,用手去抠泉眼,没有出声。
  泉水似乎真的大了些,他抠得更起劲了。
  “你打过猎吗?”盛琴又问。
  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痛下场雨这水就大了。”
  盛琴说:“你敢不敢带我上那边的山上去看看?”
  大牛望了望远处的山没有吱声。
  “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一日里打不了个来回。”他终于说。
  “下次来,我一定带个旅行帐篷来。”盛琴说,又望着那山。
  大牛偷偷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回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走旧道,而是沿着山谷走,一会儿又向上爬去,这边的山势陡峭,石头很多,大牛要不时地伸手过来拉她。突然,盛琴脚下一滑,差点儿将大牛也带了下去。
  “小心!”大牛大叫一声,猛地向上一拽,抱住盛琴滚到了地上。
  男人的力量与温暖立即通过双臂传给了盛琴,心惊肉跳之后,她有了点迷幻的感觉。
  两人都躺在地上不动,这时,盛琴觉得生命是简单的,她自身的复杂是一种悲哀!
  大牛放开了她,盛琴还望着林外破碎的天空一动不动。
  “你想生个自己的孩子吗?”地上的盛琴突然说道。
  大牛吓得蹦起老高,激出了一身的汗。
  盛琴笑了,坐起来说:“你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吧,我可以帮你娶到这儿最好的姑娘!”
  大牛望着她连连地摇头。
  “为什么?”盛琴问。
  大牛还是摇头。
  盛琴叹了口气,说:“那我帮你们村打口机井吧?” 
  “那,那得很多钱!”大牛还是惊魂未定。
  “别担心钱,你们这儿的水喝了对人不好。这儿多美啊!有了井会更美的。”盛琴说。
  大牛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以前也、也吵嚷过的,听说上头还拨了钱,不知怎么就没影了,八成是干部们干了别的了。”
  “我们不让干部们插手,你来挑头吧?”
  他脸红了,但神情间很快乐。
  到家时,已过了吃午饭的时节,老人早在门口四处张望了。
  盛琴走时,乡里的小田果然来接她,他在支书家里等盛琴,盛琴也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位支书大人的府第。
  住了几天昏暗的小屋,突然走进支书家宽敞的大房,确实有了奢侈的感觉。这屋里的内空很高,四墙刷得雪白的,屋子里也亮堂许多,尤其显眼的是屋里有沙发,还有一台不小的电视机。
  支书的两鬓已经花白了,圆圆的脸上有一对笑笑的小眼睛。他说话的嗓门很大,她一进门就听见他放鞭炮似的说:“小田啦,我前一阵还梦见你呢,我料着你也该来了,上回你要的山蘑我早给你收好了,你再不来拿可就该长虫了。”见盛琴进来,站起身来笑道:“这稀客可请不到,今儿不是小田的面子,只怕还不肯进咱的门呢。”
  盛琴笑道:“哪里。”就在沙发上坐了。
  支书问小田,这个季度的救济粮什么时候下来,小田说快了吧,支书又问:“禁猎的补偿呢?”小田奇怪地问:“你们没收到?早就放了?”支书一下急了,道:“哪里见了?可千万别弄错了,这几百号人可全指着它呢!”小田笑了一下,说道:“别急,肯定误不了,我给你问问。”支书正要说什么,村长走了进来,他示意小田不要再说了。
  “老单啦,”他对村长说,“咱这个贵客可不信任咱呀,听说她要在咱这片儿打井,都不想打动咱呢。”
  小田说:“有这事?这可是件好事,上头要知道,准要高兴,不过,不经过村里,那怎么弄?要弄还是尽量弄成的好。”他有几分讨好地笑望着盛琴说。
  盛琴淡淡地笑道:“我只是想为乡亲们做点实事。”
  小田一拍手道:“这不结了?没有咱村的支持,啥能做成?就算打出来了,还得上头来管吧?”小田说。
  “咱知道这是听了那些个村汉们的胡吣,今儿小田在这儿,可以给咱做个见证,咱可从乡里拿到过打井的钱胡花了?”他愤愤地问着小田说。
  “冤枉,冤枉,哪个嘴这样贱?你外来的不知情,这些个村汉,一个个贼着呢!前儿个,死了一个糟老头,生前数他叫穷叫得欢,也数他救济吃得多了,结果怎样?死后在他枕头里搜出来7个袁大头!你说说?”
  村长也在一旁说:“他们知道啥?能弄成个啥事?”
  盛琴默默不语,可心里感觉不通过他们只怕这口井还真的就打不出来。
  出村时,秦琴的奶奶和一大群乡亲来送她,大牛也在,一旁帮她提着行李。盛琴抽了几张大票塞在老人手上,老人竟不认得,以为是她要祈福的阴钱。小田一旁笑道:“这里一多半人认不得这钱,他们也就块儿八毛地买个盐什么的,哪里得见这个?政府的救济下来也都是实物,自己养几头羊还要等着换袁大头呢。”又对老人说:“收着吧,能换几炕盐呢。”
  老人立即扯起袖子来揉眼睛,哽咽着对盛琴说:“咱念书就快把你给花穷了,她姨,咱咋还能花你这钱?”说着一定要给她退回来。
  盛琴按住她满是青筋的手说:“奶奶,别拉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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