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池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刚刚的故作坚强在此刻全部瓦解,她索性伏倒在棉被里,痛哭失声。
若是苏未明在,他一定会很温柔地安慰自己。
哭累了,她才艰难地爬起来梳洗,喝了那碗粥,吃了些菜,这才感觉自己精神了些。
只是不顾后果痛苦的眼睛有些红肿。
出了悦来客栈,刘煜晨说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他还是跟她一起上路,到了秦阳河再分开。
她正欲上马车,突然刘煜晨拉住她的胳膊,有些恼怒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又哭过?”
“又?”宁小池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略微闪躲了一下,说:“昨天晚上救下你的时候,你一直在哭……”
“对了。我听那几个土匪说话的意思,好象是有人故意指使他们绑架了我。”宁小池这才想起告诉他这个重要的讯息。
“我都知道了。我荡平那群乌合之众的时候,那些经不了打的土匪自己招了。我想等你平静些了再告诉你。”刘煜晨似乎有些怜惜地看着她那双兔子眼睛说道,想要伸手触摸一下,又觉不妥,终是什么都没有做。
“我现在就很平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先坐段马车,顺便告诉我?”宁小池的声音已经不那么嘶哑了,听起来有种蛊惑的味道。
刘煜晨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局促,两人都有些尴尬。
宁小池努力正襟危坐着,听他说这次绑架事件的阴谋。
刘煜晨调整了呼吸,才问她:“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那么在意苏未明,你得罪了两个人?”
“红月和那沈公子?”她也不笨,立刻联想到罪魁祸首,“可是,我先声明,我哪里有很在意苏未明?到底怎么回事?”
“对,就是那两个人——红月和沈子雄。至少在许多人看来,苏未明天对你有好感,而你也是。”刘煜晨冷冷地说。
然后他说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红月在琵琶事件以后,一直听闻苏未明他们几个大少爷经常找宁小池,遂起怨恨之心,更恨宁小池了。时刻寻找机会想要整她。
当红月得知宁小池要出红楼去办事,还是苏未明他们几个亲自拜托的。
这次她是下了大决心要让宁小池回不来红楼了,于是她联系了沈子雄,撺掇他一起加害宁小池。
沈子雄偷偷打探到了宁小池的行程。提前在悦来客栈以西的红葚林收买了劫持她的那帮土匪。
这就有了宁小池差点葬送在土匪窝的那一些事情。她果然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沈子雄只以为苏未明会暗中保护宁小池,又撒谎让苏父紧急发送飞鸽传书将他召回。
幸好他们算掉了刘煜晨……不然,宁小池的一世清白啊
末了,刘煜晨看着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的脸,问道:“苏未明现在就在红楼,他等你看你想怎么处置那两人。他说,即使那沈子雄是他的表弟,他这次绝不会姑息养奸的。等按照你的吩咐处理完那两人,他再来找我们。”
“这么说,之前在红楼的时候往我茶水里掺泻药、饭菜里放蟑螂的应该就是红月了。”宁小池想着前事,这才理清脉络。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你一直没说?”刘煜晨也有些愤怒了。
“之前我没想那么多。”宁小池无辜地说。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报复那两人?”刘煜晨有些怒其愚钝地再次问道。
宁小池看过《西游记》自然也知道那个道理:凡是有后台的妖怪都没事,没后台的都被一棍子打死了。
人家红月的后台可是官宦子弟沈子雄呢。等她出了红楼,没了苏刘冷的支持,那还不又是板上鱼肉,任人蹂躏?
她也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说道:“既然那红月喜欢苏未明,那就叫苏未明娶了她吧!如果他不愿意,那就让沈子雄娶吧!我不想将事情再次闹大,也不想再回去的时候看见这两人。”
“没想到你这么善良。改主意还来得及。”刘煜晨都有些惊讶她会这样宽宏大量,以前他重说她几句也不肯吃亏,非要反说回来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事斤斤计较,大事稀里糊涂的女人?
“不是我善良,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自是不用怕那姓沈的。可我呢?若此次事情顺利办妥,我就要离开红楼了,到时候什么都得靠自己,还是少结些仇怨比较好。”宁小池老实地说。
“谁让你一心要离开红楼?还有,你这样想,未必别人也会这样想。”刘煜晨完全不予苟同地道。
“能怎么办?反正我也没出什么事儿,没什么大损失,不是吗?”
宁小池幽幽地说罢,便望着马车的那个小窗户发呆,完全没注意到刘煜晨那张带着欲说还休等一系列复杂表情的脸。
两人都默默无语地坐着,听着那车轮滚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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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时间,一路有刘煜晨在,再没出过什么大意外。山路文学
看这言外之意也知道了,对,只有那么些小意外。
所谓小意外,当然就是指这一路上两个人之间的唇枪舌战了。只不过,刘那厮在经过红葚林土匪事件后,明显对宁小池客气多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本就说的是他。
宁小池这一路快被他气死。一会挑她这个毛病,一会不准她吃那个东西的。俨然他是个高高在上的主人,她就像他惟命是听的奴婢一样。
她发誓自己是看在他好歹救过她,已经拿出多于平常两倍的耐心了。可这厮完全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气得宁小池几欲对他痛下杀手,只考虑到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才作罢。
两人一路小摩擦不断,总算是到了秦阳河。宁小池眼见着那一派风光如画的美景,却无由地伤感起来。想到真正的晴画,她在那边可好,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样在想念着曾经平凡的生活呢?
刘煜晨只道是她即使回到这里,也没记忆起以前的事情而显得伤感,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她明天一早去落英镇找那周云诺。
宁小池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周云诺,怎么找啊?
话一出口,她免不得又被刘那厮骂了个狗血淋头:“猪啊你!你不记得他,他总还记得你吧?你到了落英镇,就在那街上来来回回地走他个七八遍……”
“……”
宁小池一直是本着赶紧处理完这事赶紧拿了自己的出差补助闪人的初衷。但当临到头了,她还是有些忐忑,能够这么顺利地解决么?
她一夜都没睡好。看到对面刘煜晨地房间也是烛火闪烁到天明。她知道他可能也是心情复杂地夜不成寐。
一大早。宁小池就梳洗好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就欲往那落英镇而去。
刘煜晨拉住她。别扭地说:“见机行事。别莽撞……”
宁小池见他难得关心一下人。也说得这么扭捏。还真是个纠结地男人啊。幸好人倒是不坏。
她便笑了笑。继而坐上马车直往那落英镇去了。
落英镇离秦阳河只得一个时辰不到地路程。宁小池刚眯缝会儿眼。昏昏沉沉地就听见驾车地小伙计敲车厢门说:“姑娘。落英镇到了。”
一夜不成眠的结果就是她现在一直停留在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之间。
打发掉赶车的小伙计,她还果真照着刘煜晨所说,睡眼迷离地在落英镇上来来回回地走着。
直到她的双腿都快走断了,一个铁匠铺里才伸出一只手来,将她飞快地拉了进去。
她看着拉她进去的人,是个英俊斯文的青年,只满脸的风霜,想来定是那周云诺了。
他示意她先不要开口,机警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又拉着她闪进了铁匠铺隐蔽的里间,方才放开她的手。
宁小池甩了甩被抓疼的手腕,恶声恶气地责问他道:“我记得我已经来来回回经过这个铁匠铺好几次了,你怎么才现身啊?”
周云诺大概没见过她这么凶悍的样子,有点吓到,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真失忆了?我发现你变了好多。”
“首先,我的的确确是失忆了!我差点淹死在秦阳河,然后被卖入红楼又失声又失忆,能不变么?”宁小池有些激动地说着,隐约带着些指控的意味。
可不是吗,她现在才想到,按理说他们不是朋友么,怎么她跳河之时不见他搭救?
“姑娘教训的是,是我对不住姑娘你。那日,恰好我跟你辞别欲来落英镇,不然,你也不需要对红楼性质有所误会而跳河了……”周云诺抱歉地说着。
“得了。实话说了吧。我是来当间谍的,我虽然失去了与你相识的记忆,但是我相信刘大少主不是你所杀。你将当年的事情详细讲予我听如何?”宁小池打断他,直奔主题。看他再内疚下去,准得内伤。
“我也猜到你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赎身的。我本也打算跟他们说清楚当年之事,奈何他们一直派人在四处追杀我,我连红庄跟冷家堡都不能接近!”周云诺无奈地说。
“怎么会?他们只是派人在找寻你的下落,我没听说有要杀你的啊?!”宁小池心里纠结了,这个事情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呀!
“经过我这几年躲躲藏藏的生活,我才发现好象一共有三批人在寻我,其中两批确实像你说的不是来杀我的。而另外一批,则是完全像死士一般,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周云诺沉思半晌方才说道。
“难道那另一批人才是杀害刘大少主的真凶?难道你身上有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证据,他们要杀你灭口?”宁小池想来想去,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们非杀我不可啊?”周云诺也不是没想过宁小池所说的可能性,只是他想来想去,自己也没有掌握到任何值得他们杀害的证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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