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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她指了种价格和名字一样宏长的，“再给我杯清水。”
对于如此外行的点单，调酒师很干脆地照办了。于是吧台边的女仆，眼前摆着一杯淡黄色里面有碎冰渣漂浮闪光的名贵酒，手里却像捧茶杯一样捧着加了冰块和柠檬片的白水，一边发呆一边喝。
陆陆续续地有新的客人和新的男公关进来，收敛的欢闹微微明快起来。有男子走到佳妮特身边邀请她一起，她每次都礼貌地答应，跟着过去，然后趁别人不注意时回到她的白水边。
轻松的谈笑很好，礼貌优雅的男子也不讨厌，只是她融不进去，衣着光鲜的人的笑话她听不懂，脸不对心的微笑不难，却让她不太舒服。
人群渐渐有了异样，越来越多的女性用明显压抑着兴奋的目光看向吧台另一侧的一道门，等待那理论上已经休息够时间了，却迟迟不肯出来的人。
当佳妮特那杯水喝到见底时，那扇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名叫蘭的男人走出来，随意地推上门。吧台的光映在他身上，如不移的灯晕。他没穿大屏幕上的外套，银色吊坠也不知何时拿掉了，扣子系到胸口的黑衬衫和在场的精致男子相比之下有些散漫，只是领口露出的锁骨以及之下若隐若现的纹路对目光有致命的吸引，于是没有人指责他那不够认真的工作装。
对期待他出现的一道道视线微笑了一下代替打招呼，库洛洛信步走入人群，视线随意地扫着忽然他微微一顿，步子换了方向。
吧台边原本天真地奢望藏到两小时结束的“视察女仆”嘴角咧了咧为什么他连圆都没用却能这么快发现……既然演得这么轻松，那应该不会记恨吧。
在无数双惊讶的视线中，“一条 蘭”没有走入人群，而是走到吧台边，带着他独有的充溢着神秘感的淡淡微笑，走到那个女仆身旁，臂肘支在吧台上，轻轻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语。他们并没有接触，但包围式的接近却暧昧地令人耳红。那种难以言语的亲密感完全不像那个蘭，同样淡笑着却是不同的景观。
只是眼见的有时比耳听的更具有迷惑性。只是画面中的人却茫然不自知。
在“蘭”来到前便一直在这个后堂工作的调酒师背对着他们把已经很亮的玻璃杯一个个擦拭，听着二人的对话，他确定她们认识，而且……关系诡异。
“所以你今天是女仆？”
“……是。”
“哪家店？”
“尼特罗会长专属。”
“在这里是？”
“（阴郁）……这里不接男客，会长和几位考官去看闭路电视，我被扔进来近距离观察……”
“恩……”
耳边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截住话头，吐息却不停地吹拂在耳边，佳妮特已经感到一点芒刺的视线，同时也闻到他身上酒的味道。抬头，发现他眼中确实有酒色。
“你喝了多少？”佳妮特疑惑地问，她曾经目睹过此人把酒精浓度超过50的酒当饮料喝了两大瓶完全没反应。
“从上午8点到现在，12个小时，基本没停……具体你算吧。”
佳妮特咧咧嘴，回头看了看大厅中那数座高高的，前面摆有“一条 蘭”字样名牌的香槟塔，嘴角抽动了下。
“你能站着考完吗？”
“站不住是谁的错？”
那故意露出一丝醉意的淡淡责怪语气让佳妮特僵了一下。
“我相信你站得住。”
她说得一脸认真，男人没逗到，有点失望。
“那你去点最贵的酒，试试让我站不住吧。”
他说完一笑，刚要走，却被女孩轻扯衣摆。
佳妮特再次要了酒单，翻开挡在脸上，阴郁地低声说
“……先告诉我哪些是没酒精的。”
库洛洛一怔，撑着面颊的手滑到唇上，挡住转瞬即逝的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手放下时已优雅地出尘，他叫过调酒师
“她酒精过敏。”
调酒师会意地点头，当蘭转身走入闪烁的玻璃塔四周的人群时，他端上了一杯三角杯乘着的淡红色饮料，杯底有小小的气泡慢慢上浮，光蓝的光线中透着一点李子的紫红。
佳妮特小心地尝了一口清新的香气中没有酒味，有点甜，有点苦，有点刺刺的。
她端着漂亮的液体，看着那个男人惬意地离开光，走入蓝光下暗色的人群，淡笑着说话，淡笑着举杯。女性们兴奋地靠近他，他就像深海中发着光的鱼，肆意地游移，而猎物们却毫无自知地靠近过去。
也有自知那鱼的冰冷与危险，却依然靠过去的。
173
沉入惊颤的杯底
是往事之项珠里夺目的红莹
三月与七月
设使储梦的城座起火了，在雨中
我怔怔地站着
观望一个人
如此茫然地想着
另外一个人（注）
叫作蘭的男子坐在厅堂的一角，有他即为原点，一切的中心。热带鱼般五彩斑斓的女性围着他，不知究竟是谁陪谁。他坐的直却毫不僵硬，淡笑着为身旁的女子点上烟，拨开盖子的是食指，明亮的火光中圆形的指尖明润而剔透。女子讪笑着吸了一口，把烟递到他嘴边。他大方地接过，微闭着双眼吸一口，白烟顺着面颊飘过，如流云。他在云后睁开眼，忽然看向吧台明亮灯光中的人影。
过来
佳妮特读懂了他的口型，还有那一丝熟悉又陌生的调皮微笑。她摇摇头，捧起手上的饮料，发现已经喝得见底了。
不知为何，有点急躁的感觉。
抬头，发现那个男人还在看着这边。
他把烟捏在指尖，有意地举高了点，然后回过头继续他的角色，可手中的烟的火光却在蓝光下的暗处画了几个字。
傻瓜，不过来我过去了。
佳妮特磨磨牙，放下杯子走了过去，隔着茶几保持着女仆完美的站姿。
“团……一条君？”
佳妮特看似亲切的笑容藏着对这个让她不得安分的臭男人的深深鄙视。
已经认识她快三年的某人自然极习惯地忽略了。
“一个人不无聊吗？过来吧。”
“不必了，任何没有你的地方都非常有聊。”
话一出口，佳妮特自己一愣。
为什么要说这种刻意冒犯的话？
不过被冒犯的某人不但不在意，眼中反而露出一丝新奇的光。
“呃……蘭，你们认识的？”库洛洛身边紧靠着他的女子疑惑地问，她看了看佳妮特的打扮，细细的眉皱起来。
“恩，她是……”库洛洛话一顿，眼神微微游移向佳妮特。
女仆的微笑僵了一下，按照经验，这个人在想不好的事……
“呵……我今天只是替朋友代班，她是怕我喝多了乱来，所以来盯着我的。”
佳妮特吐血了……
她感到自己立刻被十位数字以上的视线射穿。那些视线简直在说：“多事！！目标就是让他喝多了乱来啊！！”
那个问问题的女子露出一丝惊讶：“难道她是蘭你的……恋人？”
被问的人愣了一下，没回答。
佳妮特皱皱眉。
“不是。一条君，没事请继续认真工作。”她说着欲走，却又被叫住了。
“不是说要给我点酒的？”
佳妮特用快要崩溃的女仆微笑看向那个快可以用恬不知耻来形容的男人。
“那边不是有很多嘛。”她指了指厅堂中央的香槟塔。
“今天特殊。”
“（笑）其实一条君这么受欢迎，与其代班不如转行好了，我觉得你一直留在这里赚得更多也说不定。”
这句话立刻将芒刺视线在一秒内变成闪闪狼光，众女一个个幸喜点头。
一条轻描淡写地以一个低头捋刘海的动作忽视了那一片期待。
“说起来，我本来就是被你牵扯的。”
“你可以不考……不做啊，反正你又不像侠客需要那个卡。”
“（摇头微笑）……越来越不可爱了，去点酒吧。”
“……我点什么你都喝是吧？光摆着就算了。”
“呵……好。”
已经微笑地有点僵的佳妮特转身，走到闭路电视的监视画面范围外后，恶狠狠地揉下青筋，叫了调酒师。
“请问分量最多，度数最高的酒是哪种？”
调酒师一愣，会在这里以这种指标点酒的实在太……
不过他已经发现这女孩不是曾光顾这种光华与糜烂并存之地的人了。
“度数高的烈酒我们有，但都是瓶装的。分量最多的自然是香槟塔，也是最贵的。”
佳妮特望了一下厅堂中被纯粹当摆设的香槟塔。
“能不能用那种方法，盛最烈的酒？”
“对不起，香槟塔必须提前定，因为需要工作人员进来摆设。而且……坦白说，一般来说只有在男公关过生日时才会有支持的老顾客点，这种主要是看的，喝也仅仅是在快要结束前。”
“……生日？”
“是的，今天是一条先生的生日。”
“……离谱。如果我自己来摆，可以卖给我吗？按香槟塔本身的价格，再加上点的酒的价格。”
“哎？这……”
“一条君自己要求的。”
“……”
五分钟后，一名工作人员低调地推入了一辆车，里面是数百个水晶般闪光的高脚杯。
又是五分钟后，整个厅堂中无论男女，都无法不注意到，在靠近吧台的最大的一块空地上，那个有一头长及大腿的绚烂金发的少女蹲在地上，将大量的高脚杯整齐地排放成矩形。又是五分钟后，众人明白她的目的了。她在搭香槟塔，不用桌子，直接从地面起步，而那基底的规格注定了绝不是一般的香槟塔。
按照逢三上一的规则，佳妮特的动作麻利迅速，令调酒师都看得眼直。一车杯子在第二层没搭完前便已用完，于是第二车，第三车……也源源不断地送来。
一般的香槟塔不过四、五层，六层已是巨型。当佳妮特的香槟塔搭到六层时，整个厅堂已经安静下来看着她。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佳妮特举着杯子有点犯难。
比预计高度高了那么一点，她才160CM多一点点……
有人走过来，在她未察觉时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摞到了最顶端。
“揍敌克家教这个？”库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