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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了几口，佳妮特放出了圆，然后向不远处的紫苑走去。
深夜，紫蔓街到处树影婆娑，黑影中似乎有魔物隐匿着。店铺的光晕如同夜海中的孤舟般吸引着宾客，如同张着的嘴，却让人忘了黑暗中的危机四伏。
当佳妮特走近紫苑时，灯光亮了起来。在离大门还有百余米远的地方，她停下步子皱起眉头。
之前消耗了不少念，为了保存体力，她放出的圆，半径只有150米左右。但即使如此，在这个距离下，也足以完全笼罩紫苑的建筑了。资源还在营业，但只有中庭前方的前厅。中庭中空无一人，整个后院也只有三个人存在。
其中一个是她要找的，而另两个却是不认识的。
两个念力者，躲在暗处。
没有犹豫太久，佳妮特向着灯火明亮处走去，与花枝招展的女郎们和被女郎挽着的男人们擦肩而过，那些极近的欢声笑语似乎都在另一个世界。
进入中庭后，她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
隐藏在暗处的人，依旧隐藏着，完美的绝，换个人未必能发现。佳妮特在原地等了一会，可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考虑先下手为强，她只好继续向后堂走去。来到伽枝里的房门前，她本想直接推门，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
门过了几秒后，慢慢地开了。伽枝里精致却有些苍白的面孔从门中探出，看到佳妮特的一瞬，她脸色微僵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了温软内敛的浅笑，笑得有点苦。
“是你啊……本以为你一段时间内不会来了。”
“……保持警戒很重要的。”
“……哎？”
还没弄清佳妮特那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伽枝里只感到被大力一拨，立刻摔到一旁。尖锐的冰锥在冲刺中凝聚起寒气四溢的质量，带着细微的破空声刺向房间的两个暗角。然而冰锥现形的瞬间，房间乃至周围的空间似乎突然扭曲了，光线急速而毫无道理地暗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着模糊。
佳妮特几乎立刻回头，可走廊也已经扭曲起来，一个念头从心中浮现——
是麻烦的空间系能力。
“这……这是？”伽枝里也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虽然被突然变化的景观吓了一下，但几秒后也冷静下来，观察着周围。
佳妮特没有回答她，眼睛冷冷盯着之前用冰锥瞄准的方向。从空间开始扭曲时起她便感到自己的圆受到了限制，似乎被强行挤压着，缩到只有边长十四、五米的立方体大小，然后压缩的速度剧减，但依然在经行。
“出来吧。”她轻声对着已经逐渐变成一片黑暗的视野内的某一角说。原先隐藏在伽枝里房间中的两人，其中一个在这个无形空间外，而另一个，就在她眼前。
过了几秒，一个枯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那里，脸是熟悉的。
是那个抽了佳妮特几百鞭子，长得酷似信长的人。他屈身伏在地上，念从他的双手灌注入漆黑的空间壁，抬起的脸上一双充血的眼睛阴狠地盯着佳妮特。
一时间，没人说话。佳妮特仔细打量着他，注意到他双手时时微颤，额头渗着冷汗。她又使用了一次蓝色花瓣，尖锐的冰刺射向男人和四周的黑壁，却在碰到前就被无形的壁障挡住了。
“空间内攻击无效吗……但看起来你也要一直保持手与地面贴合传送念力的动作，而且外面的同伴也不进来吧？”
枯槁男子没说话，死死瞪着佳妮特的眼神冷冷地提防着。
“别担心……无论你的能力能不能阻止，上次的办法我暂时不会用。你是打算就这样挤死我们吗？”
几秒后，枯槁男的嘴向上咧了一下，露出褐黄的牙齿。
“我可以随意从这个空间移出去，在外面也一样发动能力，知道为什么要在里面吗？”
佳妮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因为你快疯了。”
枯槁男的眼睛瞪大了，完全露出的瞳孔不正常地兴奋跳动着。
“我要看你死前绝望哭号的样子啊！然后把你被压成一个方块的尸体送给那群蜘蛛！希望你的脸能压在外部，让他们也看看！哈——哈哈……”
男人说着病态地笑起来。佳妮特一愣，疑惑地皱皱眉。
“……绝望哭号？”
——流星街的人死前会绝望哭号吗？有时间作那种浪费体力的事，不如竭尽全力拼到死。就算逃不掉至少也要反咬一口。
“他……大概以为你……不是流星街的人。”
伽枝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男人自顾自的笑声中透出来，吸引了佳妮特的注意力。她侧头看去，发现她筛糠般地抖着，脸色惨白，虽然语气平静但脸色却是强烈的恐惧。
这个念力空间的四壁都散发着念压，虽然只是附带的念，对佳妮特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对没有念的伽枝里，却如同夹杂着碎石的暴风。
“……我现在还不像吗？”
“在我看来……像又不像……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佳妮特指了指对面的男人。
“他要为同伴报仇，目标是我和一个同伴。他找了个人化装成你把我们的情报泄露出去，引诱我来找你。”
伽枝里听罢，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一丝愕然。
“你……以为我……做的？”
“来之前觉得有这可能，不过……我觉得你没这么笨。”
惨白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苦笑。
“我确实……想过呢……咳——”
一口血从伽枝里口中喷出来，染红了她精致的衣袖。
佳妮特在旁边看着，又转头看向还在继续疯狂地笑着自说自话的男人，微微垂下眼帘。
——疯狂的复仇者，一个又一个。扭曲的脸很难看。当时间走到尽头时，自己的脸会比这扭曲地更疯狂，然后展示在那人眼前吧。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咳……哈……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比较像我会说的。”
收回眼中的迷茫，佳妮特看向伽枝里。
“我们有两个选择，等待或者突破。对我来说哪种都无所谓，你选好了。”
伽枝里勉强勾起嘴角，示意她在听。
“库洛洛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可以等。按照空间收缩的速度，达到致命前我们有大约一小时，如果库洛洛全速的话应该足够从他那里赶到这边。不过你也感觉到了吧，空间越是压缩，充斥的念压就会越强烈。”
“哈……不知道我……能不能撑过……另一个呢？”
佳妮特又指了一下对面的男子。
“他看起来很吃力，但显然不是‘发’未成形的新手，所以可以肯定他吃力的原因是我。”
伽枝里脸上露出疑惑，佳妮特理清了一下思路，解释说——
“这世界上没有全能无限制的念，强大的念除了需要念力者本身念力强悍外，也需要严格的制约和代价。我的念量高他很多，而且我之前散发到一个很大范围的念也被限制在这个空间里。他能困住我应该是已经把能力发挥到极限了，如果我进一步增强念，大概可以把这个空间撑破……也就是‘练’。但如果我用‘练’，你大概会死得更快，而且我有点累了，没把握一定能突破。”
伽枝里没有选择，她低下头，一丝血线从微微翘起的嘴角沥下来。
“你……比看起来聪明呢……真看不出你是……这么会分析的？”
佳妮特看着一片漆黑的头顶，眼神有点无奈。
——因为有极好的老师一直一直在做示范啊……
“原本完全不会，看久了后学了点皮毛，也算是经验的一种……这种事情，只要别太笨又不想死的，都能被多少逼出来。”
伽枝里抬头看着她，眼神落寞下来。
“……真的是……两个世界。”
“我觉得本质差不多……那，选哪个呢？”
“呵呵……那我选……三。咳——打开我的精孔吧。”
佳妮特一愣。
“强行打开精孔后能活的人只有百分之一，论几率我觉得还是第一个选项好些。”
“哈……我也差不多……该拼……一下了。”
伽枝里没有温度地浅笑着，勉强撑直身体，纤细白润的手颤抖地抓着衣襟，呼吸艰难地似乎随时会崩溃。液体的波光从她眼中浮现，绝望和希望纠缠其中。
“你……不在乎杀人……不是吗？”
佳妮特的睫毛微动了一下，眼中的光暗了下来。
“……也许。有理由我可以杀任何人。”
“我以为……你有……足够的理由……对我起杀意。”
“……能让我杀无辜者的理由只有一个，不是那个混球男人。”
“你……没什么欲望……呢。”
伽枝里的笑淡下去，她咽下口血，直直地看着佳妮特。
晶莹的液体从颤抖的脸颊上落下来。
“那……就当……帮我一次！我想……我想努力拼一次！”
枯槁男子还在发泄般地不停说话，只是不再笑了，而是在哭，可这样看起来反而没有之前的病态。
两个女子在压迫感越来越强的空间中对视了几秒。佳妮特走到伽枝里身后。
“全身放松，感到念流出来后别慌，按我说的做。”
伽枝里点了点头，咬上了朱唇。
柔和却浑厚的念从背后冲击了她的身体，没有实体的冲击力却瞬间散布到四肢百骸。她感到身体一轻，粉紫色的光气从全身洪水般溢出。
——这就是我的念吗？果然……是这个颜色。
“想象着那些气包裹着身体！像被棉花裹着，或者……类似于躺在花田里的感觉。让它们像流水一样慢慢流动，保持放松，集中注意力。”
伽枝里闭着眼睛努力照做，她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慢慢出现细密的汗珠，咬着唇的牙松开，呼吸深长却带着微微的颤抖。
一分钟过去了……紫色的烟气还是大量地流失着。
三分钟过去了……烟气的流动似乎受到了一丝阻碍，但依旧无法回归身体，其动向不停变幻着，向四面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