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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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全本-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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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蓝嘲笑般说道:“我怎么对你了?”
  “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我说完,转身到另一厕的水池。
  “想知道为什么吗?”她却突然在身后扬声问道。
  我把牙刷放进嘴里。
  “因为你虚伪,你恶心。整天装处女你就不嫌累吗?阿布对你不好?瞧你那德性,死了个妈让你成英雄了,你就有资本看不起他了吗?!”
  “难道你就不恶心吗?”米砂总是在最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要休息了。请你讲话,小声一点。”米砂说的很不客气。然后她走到我身边来,扶着我。
  “你不恶心你不恶心你不恶心!看见帅哥就想勾搭,瞧你那张脸,你也配!”
  我好奇地看着米砂,不知道蒋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脸红得夸张,只对蒋蓝支吾了一句:“你最好省省。”
  蒋蓝忽然笑了一下,又走了。
  总的来说,她还算识趣,因为她要是再不走,我的牙刷就会直接扔到她的脸上。
  平时的晚上,我从不刷牙,是因为刷牙可以降低一个人的食欲。
  可是今天却不同。
  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告诉他饥饿感在这个无助的夜晚又一次向我袭来。
  我和米砂一起回到宿舍,她们都已经睡了,伍优从床上撑起身子来八卦:“莫醒醒,你去哪里了,蒋蓝把你没上晚自习的事告诉班主任了,你要想好对付的招。”
  “怕啥,胃子痛看病去了,不行吗?”米砂还拿着一罐八宝粥问我:“隔壁那个不识相的,我迟早要灭了她,在我面前嚣张!对了,你有没有吃晚饭?”
  我回答:“吃过了。”
  因为我知道,只要吃一点点,就决不是那一点点可以解决问题。
  熄灯半小时以后,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仍然翻来覆去。米砂的床很安静。她已经睡着了。
  我用米砂送的玻璃沙漏死死抵住胃部,从我的铺位上探下脑袋,听每个人的呼吸,是不是已经十分均匀。
  李妍的床紧挨着我,她睡的很好。伍优甚至有轻微的鼾声。米砂的床,像没有人睡在上面一样安静。
  他们都已经进入深深的睡眠。
  我从床架上小心翼翼攀下来。打开柜子,只有一盒方便面了。不能吃。我告诫自己。方便面的味道很容易让她们都醒来。况且一盒根本就不够。
  墙角放着米砂的一箱八宝粥。还是不能。小偷怎么可能偷它。
  最后我决定,还是喝水。即使被发现,那也可以说是因为口渴。
  在我饿的时候,如果家里实在没有吃的,我会选择喝水。我把茶杯放在热水瓶旁边,蹲下身摸索着倒水来喝。
  我无声地大口大口喝着水,两瓶热水,很快被我统统喝光。
  我捂着发胀的肚子,终于感到了充实。
  病发作的时候,只有这种充实感——也就是强烈的坠痛感来临时,我才会真切地感受到饱的滋味。
  是的,我饱了。我又一次满足了自己。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我的胃会破裂,我遍体鳞伤的胃,会让我懂得什么是代价。
  我站起身来,发现米砂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正看着我,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睡着!她的眸子闪亮,像暗夜里的星星,我吓得身子往后一缩,她轻轻滑下床来,在我耳边说:“醒醒,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我的眼泪滑下来,滑到米砂裸露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跟米砂从头说起,那么多的事情,那么沉重的滋味,我不能确定米砂是不是能替我分解,我胃里的水让我感觉肿胀,我低下头,想要呕吐,米砂一把把我拖出了宿舍,我们来到外面清冷的过道里,米砂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轻轻地说:“醒醒,你到底怎么了呢?出了什么事呢?”
  我抬头仰望星空,秋天的星空安静而寂寥,米砂从后面轻轻抱住我说:“醒醒,以后别这样,有我呢?”
  有我呢。
  是吗?
  我可以拥有吗?
  从小到大,我都顶着英雄子女的光环长大,如果米砂知道了我的一切,她还会对我这样吗,或许她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吧。白然,我们是这世间最孤独的母女。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我们注定孤独,怎么可能拥有真正的爱和感情?
  是不是这样?
  是不是这样呢?
  星期二下午的最后一课是美术。上完课后,我和米砂抱着大大的美术书走回教室。经过琴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琴声,米砂把脸贴在玻璃上看了半天,转过头来对我说:“是许老师在弹呢,走,我们进去听听?”
  “你去吧。”我说,“我要赶回去收衣服呢。”
  “走嘛。”米砂侧耳说,“她弹得真好,我喜欢的曲子。”
  我不懂音乐,但已经听出端倪,是那夜爸爸哼的那首歌。孤单而沧桑的旋律,我有些用劲地挣脱米砂说:“我真的要走了。”
  “醒醒,”米砂跟上来:“好吧好吧,那我们去小橘林看看?那边有一排树上结了好多青果子,特别好闻。我们去摘点?”
  我犹豫着,不想绕远。因为最近吃得不多,我已经持续好几天感到虚弱。
  “去吧。”米砂拽着我的手就跑。米砂的手软软的,有些干燥,远不像我的这样潮湿。我妥协了,跟着她的步子向前。
  我们很快乐就到了米砂说的地方,那排树的后面有座大大的假山。我想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后面藏着两个人。
  而且那两个人我认识。是蒋蓝和米砾。
  米砂摘了一兜的果子,很开心。她拿起一个放到我鼻子下面让我闻的时候,也发现了假山后面的情况。
  “嘘!”她对我说,然后小心翼翼地趴在一块石头上往后瞅。
  我没有看错,的确是蒋蓝和米砾。米砾试图要把蒋蓝往怀里揽,蒋蓝嘻笑着用双臂推开他,他们僵持着,米砾的脸上是那种如不得手绝不甘休的怕人表情。
  那表情实在太滑稽,米砂忍不住轻笑起来。
  米砾听到米砂的笑声,像是被电打了,放开蒋蓝,跳到一米之外。
  “谁?滚出来!”蒋蓝的声音提高了八十度。
  我们没有躲,也没打算躲。
  “贱人,听我们谈话?!”蒋蓝那张嘴巴已经到了比食人花还毒的地步。
  “听见又怎么样?”米砂勇敢地顶上去,又冲米砾说:“你成功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伟大的委琐男!”
  米砾像麦当劳叔叔一样别着个手,颓着的脑袋。才发现原来他一米八几的身高都是虚的,站在蒋蓝身后,好象还没她高似的。
  “你到底听到多少?”蒋蓝语气放平一些,“我想你应该没有蠢到告诉班主任吧?”
  “早恋不希奇。”米砂说。
  “哼,你说了也是白说。这块地方,”她指指脚下,“还是我姨夫捐钱建的。不要以为只有你身后的那位有光环笼罩。”她瞟了我一眼,“我可不受理!”
  米砂拉着我,退后一步,说:“没关系,走着瞧好了。”然后我们飞快地奔走了。
  身后还能听到蒋蓝不依不饶的大嗓门:“你也配和我走着瞧?!”
  第二天一大早,早读课是语文。我到的时候,只有很少的同学。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读课文,也有一两个赶早抄作业的。天中的早读课遵循自愿原则。愿意来则来,不愿来也可。老师从来不会检查,全凭学生自觉自主。比大学还自由。
  米砂有早起的习惯,因此每天她都比我早。远远的在教室门口,我就看见她端坐在位置上,垂着头,安静地看书。我走过去,把包放在桌肚里,在她摊开的语文课本中央放上一块巧克力。
  德芙白巧克力。她的最爱。
  等我把语文书也拿出来摊好,我发现,巧克力竟然还放在原处。我趴在桌子上看米砂的眼睛,果然,闭着。
  她竟然能这样睡着,可见有多么累。
  我推推她。未果。又推,她猛地惊醒过来,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为什么不在宿舍睡饱再来呢?现在还早。”我说。
  “哎呀,好烦,我怎么睡着了。”她嘟囔着,干脆趴下来又睡。只趴了半分钟,一个激灵人又竖起来,喊着:“不行不行,看书看书!”
  我看着她,心里揣摩不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最近的米砂,有些让人琢磨不定。伍优从我们旁边经过,看着米砂,神秘地说:“他,就在教室外面。”
  米砂“霍”地站起来,又“霍”地坐下去。
  我已经猜出九分。
  语文课上,我看到米砂在笔记本上乱画,那是一张男生的脸,米砂的画画得差强人意,但鬼都看得出来,她画的是谁。老师的眼光开始注意到她,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拿她的语文书替她把笔记本盖起来,她转头看我,脸微红了。
  周五下午的活动课,我和米砂回到宿舍打扫卫生。擦完玻璃以后,她反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一处发愣。却冷不丁问我这样一句:“我要是也恋爱,你会瞧不起我么?”
  “怎么会。”我说。
  “你还记得那天主持话剧表演的那个男生吗?”
  我怎么能不记得。
  “就是他吗?”我抑制住自己的紧张,假装不经意地问。
  “我想,”米砂把一个粉红色的垫子放在椅背上,趴在上面说,半天不说话,等她把头深深埋进垫子里又抬起来的时候,她说了四个字:“我喜欢他。”
  她继续说下去:“我给他写了一封信……被……退回来了。”
  “他是学生会主席,成绩全年级第一。就好象《恶作剧之吻》里面的江直树,特别优秀,但是对什么都很冷漠。”她垂着眼睑,向我默默倾吐着关于他的一切。
  是吗?如果是那样的一个男生,应该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可是如果他和米砂在一起呢?可是如果他通过米砂又认识了我呢?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那么,你是说你在追他?”
  “只是,写了一封希望向他多多请教问题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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