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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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全本-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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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咯噔一下,起了小麻粒一样的不舒服。
  “我认得她。”米砂说,“她以前在初中部,负责女子剧团的,我的钢琴老师跟她住在一个小区,她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老师呃。”
  “是吗?”我说。
  “可你好像不太喜欢她。”米砂鬼精鬼精。我赶快解释说:“我跟她不算很熟,她是我爸的一个老朋友。”
  “哦。”好在米砂不再追问。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米砂去上厕所。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突然感觉身后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击中。低头一看,是一个纸团。不能确定是不是给我的,所以我没有拣。喝了一口水,干脆趴在桌子上休息。没想到没过一会,又一个很大的纸团重重打在我的后脑勺上,弹落在桌子上。我抬起头,一伸手,把它捋到地上,继续睡觉。没想到,纸团接着又飞过来。
  “美女,看看嘛。”后面传来的是米砾的声音。伴随着周围男生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的脸这时候已经红得快发紫了,但是没有办法,我只好一闷头,把它拣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你的书包掉在地上了,要我帮你拣否?”我一转头,该死,书包真的掉在地上。我伸手去拣,米砾的声音很放肆地传来:“难不成以为本帅哥给你写情书啦。小妹妹,为什么受骗的总是你……”
  “不用装纯情嘛。其实心里巴不得有人给你写吧。”
  “就是就是。瞧你那长相,明显不可能嘛。”
  “哈哈哈哈。”
  “哟,你们怎么连她也敢欺负啊?”一个尖利的女声加入了他们。
  “敢问美女,难道她有底细不成?”
  “人家妈妈可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哦!为了救人被大卡车活活轧死在路上!你们小心被公安局抓!明显欺负英雄子女嘛。”
  我抬起头,“腾”的站起来,勇敢地迎着蒋蓝的目光。刚刚开学,我也不是爱惹事的孩子。但是她提到了白然。我不能坐在那像个蠢猪一样继续忍受下去。
  米砂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看我们的架势,把我拉到一边,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她踮起脚,整张脸几乎贴到米砾的鼻尖。她小声而清楚地对米砾说:“你想死吗?”
  她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骤然响起。米砾退后一步,耸耸肩膀,灵活地钻到自己位置上。米砂也只好不甘心地坐下去。
  就在老师说:“上课——”的时候,大家哗啦啦站起来。米砂一点也没闲着地将手伸到后桌,一个横扫,所有的书和文具一个不落地被扫到地上。
  米砾锤胸顿足地叫起来:“靠,败给你了!”
  我注意到一双眼睛,一直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那是蒋蓝的眼睛,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好过。
  我甚至注意到她笑了一下。那笑让我不寒而栗。
  我知道我跟她之间会有战争,我只是没想到,战争会演变得如此激烈,甚至有一天会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我们宿舍里的伍优,是那种热爱学习,同时也热衷八卦的女生。
  几乎每天回来,她都要宣布一两个关于蒋蓝的新闻。
  “她用一个很大的化妆包装耳环!里面的耳环恐怕超过5公斤。”
  “她上课从来不听,老跟我要作业抄。”
  “每堂课她都发短信发到手软,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多天要聊。”
  “她说小时候人家都说她比她姐姐蒋皎漂亮,本来她可以出名,但那时候她太小了……”
  ……
  “今天有人往她抽屉里塞了一大盒巧克力呢,还是国外的牌子!”
  这一天,伍优一回来就激动地说。
  米砂正在剪指甲,卡嚓卡嚓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她扬声问:“是不是法国牌子的?”
  “好象是。”
  “封套上画着一簇绿色玫瑰?丝绒制的外盒?”
  “对对对。”
  米砂沉默了一会,更加奋力地剪指甲,一边嘟囔着:“没种的家伙,就知道是他!”
  剪完指甲的米砂爬到我床上来,她悄悄对着我的耳朵说了一句:“米砾干的。”
  我点点头,说:“你见过那盒巧克力?”
  “当然,我爸带的,我一盒他一盒,很贵的。”
  “哦。”我说。
  “看来这次他还真是不惜血本了。”米砂躺在我的床上,把她手上的一个绿色的东西递给我。
  是一个沙漏。礼盒形状,被绿色的丝绒包裹起来,拉开上面的一根绳子,一个晶莹剔透的柱状体完整地露出来,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里面的沙子是白色的。很细很细的沙子,米砂给我的时候已经将它调了个个,可是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沙子在滴落。
  “这个全落下来,要多久?”
  “你猜呢?”
  我摇摇头。
  “99秒。”她说。
  我愣愣地看着那瓶沙,真的要这么久吗。
  “喜欢吗?”她又问。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接着说:“送给你。”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就是想送给你呗!”她一骨碌爬起来,抓着沙漏,一本正经地双手递给我说:“莫醒醒同学,认识你很高兴。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不要拒绝哦!”米砂一歪脑袋,乐呵呵地看着我说。
  我并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礼物,可是那沙漏我的确很喜欢,握在手里,收下来不是,推回去不舍,整个人傻傻的。
  她突然用光光的脚趾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脚底,然后说:“收下吧,想想回送什么给我。”
  我的脚底一阵酥软,但我没有躲。多么奇怪的事情,对她的亲昵,我竟然能神奇般地接受甚至感到欣然。
  白然告诉我,小时候我在医院打针时,如果医生在打针时抚摩我的额头,我会不顾一切地咬那只手。奇怪的是,这种皮肤恐惧症,对米砂的抚摩却毫无抗拒。
  也许在她死去后的第9个年头,我得到了一枚解药,或者符咒?不过谁又知道呢,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就好比那些认识了许多许多年的人,许多年以后,也只是让人伤心而已。
  第一个周末来临。我们宿舍只留我一个在这。米砂一再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不要回家。
  “你真的不走?”
  “不,我爸爸不在家。”
  “那你跟我回家吧。”
  “不了。”
  “去嘛。一个人待这里多无聊。”
  “真的不去了。我要补习数学。我都跟老师说好了。”
  米砂无奈地看着我,眨眨眼说好吧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哦。
  我点点头。
  我讨厌谎言。但是为了逃避那些必须逃避的东西,我一再撒谎。为了给不回家一个理由,我又给爸爸发去短信:“明天要去补数学,这周不回家了。我一切都好,不用记挂。”
  他没回短信,而是直接来了电话,告诉我他在上海,问我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没。”我简短地说。
  “有事可以找许阿姨。”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告诉我他们不在一起度假吗,他也不嫌累!
  “好。”我说完,挂了电话,关了手机。
  找她?
  呵呵,我凭什么?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我没有吃晚饭,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我开始感到饿。我跑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大堆吃的拎回宿舍,就在我不停吃着东西的时候,听到隔壁蒋蓝在讲电话,她居然也没有回家!那个晚上我好像不一直不停在吃东西,蒋蓝好像一直不停在打电话,深夜三点的时候,我慢慢睡着,大约五点多钟的时候,我因胃痛和经痛的双重折磨而醒来。
  每次经痛,对我而言都像一次死亡,我总是羞于和别人提起这些,当然我也没有人可以提,这种忍受对我就像极刑,承受是必须的过程。我只渴望我能在阵痛后暂时睡着,等我醒来,这次灾难便已过去。
  隔壁的蒋蓝好像还在打电话,时哭时笑,我真服了她。
  移动公司就得靠她这样的人撑着。哦不对,应该是靠她这样的人的爹妈撑着。
  清晨的时候我终于慢慢睡着,早上感觉到宿舍电话铃声不断,但我没法起身接,也不想接。持续到中午,蒋蓝贴着一脸的黄瓜从她的屋子里愤怒的冲出来,拼命敲我们宿舍的门。我爬起身来拉开门,她冲着的劈头盖脸就喊:“你他妈是不是欠了高利贷?电话不接就拔掉,这点破常识要老娘教你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吵我睡觉!”说完这话,她脸上的黄瓜为她咬牙切齿的表情而动容,甚至掉了几片在地上。
  “脑子进水了!我靠!”她一边咒骂一边冲进宿舍里来,扬声说道:“电话在哪?!”我让到门边,头有点昏沉。
  她很快发现了电话机,径直走过去将电话线一把扯掉。
  我发现这时候她脸上的黄瓜片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整个楼里本就不剩下几个人,现在又一次都聚到蒋蓝的周围。
  我镇静地说:“请你从这里出去。”
  她哼了一声,走到我跟前,抱着臂继续昂着头说:“如果我不呢?”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像她那样的泼妇样,但我还是厉声说:“那我就赶你出去!”
  “哈哈哈。”她仰头笑,“我倒想看看英雄的女儿是如何发飙的!莫醒醒,你在众人面前装都可以,我警告你,你别在我面前装,你以为初中跟你一个学校的人不知道你是凭什么进的重点初中?谁又知道你是怎么进这个高中的?烈士子女,高考都有加分呢!你妈真厉害,好会做生意呀!用自己的命换女儿的好名声!哼!是不是我也要对你低声下气?你休想你!”
  “你给我出去!”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奋力向她撞去,一直把她挤到门口。她失声尖叫:“你要做什么!”
  “滚!”我拼尽全身力气。
  她好像又要冲进来。
  “醒醒!”
  听到那声呼唤的我,一瞬间像被电击中身体。白然?难道是白然,我抬起脑袋,看到的却是米砂。
  我只感觉头疼欲裂,双腿不由自主跪在地上。米砂一把推开蒋蓝冲进来,将门狠狠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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