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 如你所愿 (XS)- 第14部分

　　是个绝佳的藏身点呢，XANXUS想，总算可以安逸一会儿了。

　　虽然，也很可能只是“一小会儿”。

　　XANXUS用此生或许是第一次的小心翼翼把斯夸罗放在地上，去小溪那里洗了洗脸，微凉的水温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喝了几口水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捧了一捧水回到斯夸罗身边。让他紧靠着自己的胸膛，然后轻轻地掰开他的嘴，让水流入他的口中。

　　斯夸罗高烧不退，身体极度虚弱。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喉咙也是如同被无数针尖刺到，十分刺痛。

　　这甘甜的溪水让他好受了不少。

　　在这敌人终于消停的、暂时的安逸里，XANXUS拥着他。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平生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

　　随后，XANXUS摘了几个苹果。他呆呆的啃着那可口的果实，望着斯夸罗昏迷的睡颜。

　　与性格不符的，斯夸罗长了一张清秀的脸。

　　只是那清秀非常容易被扭曲而夸张的表情所掩盖，让人忽略他其实有一张好皮相。

　　昏迷过去倒是显得好看了。

　　XANXUS笑起来，有点嘲讽，他竟然还有闲工夫想这个。

　　他看着斯夸罗白净的脸庞，低垂的睫羽，抿紧的薄唇。

　　XANXUS粗糙的指肚缓缓摩挲着他的脸，由上往下，一寸一寸，每一个地方都细细抚摸。

　　仿佛对待一个价值连城又脆弱易碎的瓷器。

　　不过……还是醒过来精力旺盛的样子比较好。XANXUS想。

　　他很怀念之前大吼大叫静不下来的斯夸罗，虽然XANXUS以前一直嫌他吵。

　　现在，那竟是奢望了。

　　斯夸罗现在已然是类似濒临死亡的状态，他是恍惚的、意识模糊的、迷茫的、朦胧的。

　　XANXUS看着他，心里升上一种浓烈的无力感。对于斯夸罗生命的无法掌控，让他惊惶、甚至是恐惧。

　　——他竟然无能为力！

　　他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一点忙。他阻止不了眼前这个人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斯夸罗曾经为他做过的努力、坚持，受到过的痛苦、惨烈，他全部看在眼里。

　　看着，只能看着，却无法上前，无法救他！

　　XANXUS望着自己的手。

　　那双曾让他无比骄傲、可以燃起愤怒之炎的手，现在却是无力的。

　　他无法用这双手救他。

　　以前不能，现在不能，将来……他，还有他，他们，真的还有将来吗？

　　XANXUS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

　　他竟然一直无视于斯夸罗对他的好，他竟然认为自己不需要所谓无偿的爱，他竟然曾经那样粗暴冷漠而残忍的对待他！

　　而斯夸罗却丝毫不介意……不仅如此，斯夸罗为了他，奉献牺牲了所有的一切。

　　他竟然曾用这双手伤害他！

　　XANXUS闭上眼睛，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

　　他知道，如果在斯夸罗重伤的此时，自己失去理智。那么，面对他们的，就真的只有死亡了。

　　不能死。

　　他只知道，他们不能死。

　　斯夸罗用一切换来的、就是争取可以逃离荒山城堡的时间和机会。

　　而最终的目的，就是不能死！

　　XANXUS不想斯夸罗死掉。

　　“不想他死掉”，这种心情，折磨的他心里一阵绞痛。

　　一种复杂的感情升上来，堵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

　　一直以来，他都是众人眼中的最强，绝对威严的王者。而他自己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他以最卑微渺茫的姿态，期望着斯夸罗不要死去。

　　他并不是最强的。

　　他并不是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面对最悲惨、最凄厉的生死离别，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救不了他。

　　他一手抱紧怀里的人，一手轻轻抚摸斯夸罗银色的头发，把纠缠纷扰的发丝仔细理开。

　　他低头轻吻斯夸罗的眼睛，声音悲怆，但带着温柔：“斯贝尔比，告诉我，怎么样可以救你？”

　　斯夸罗恍惚着幽幽转醒，却似乎还在梦里一样，木然的重复着他的话：“怎么样……可以……救我？”

　　XANXUS的眼神变得极其悲伤：“是，告诉我。”

　　斯夸罗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声音也是喃喃的低语一般：“不需要救我，我不需要再活下去了。”

　　XANXUS愣住，眼白泛起通红。随即，他吼道：“不！你得活着！你必须活着！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我命令你活着！”

　　斯夸罗笑起来，苍白的脸却并没有因这笑容变得红晕，那是一个凄惨的苦笑：“活着？我为什么还需要活着呢？”

　　“因为我爱你！”

　　此话一出口，两人皆是愣住。

　　那是未经思考便从心底深处传出的、最真实的语言，那是他的思想。无法压抑无法隐藏无法欺瞒。

　　这句话语冲破喉咙的时候，XANXUS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他爱他。

　　斯夸罗沉默着，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重量。

　　仿佛过了很久之后，他说：“你爱我？”

　　他笑着，却那么冰冷。

　　然后他愣住，连自己也惊异于自己语气中的嘲讽。

　　他是否已经不再相信爱？

　　“是的，因为我爱你。”XANXUS不假思索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眼神炙热而真挚，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XANXUS将斯夸罗抱得更紧，他贴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说：“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许你死。要死，我们也要一起死。温暖，都分给你，不许死。”

　　斯夸罗浑身轻轻一震，止不住的战栗。

　　然后，他哭了。

　　那是多年来，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不屑做的事。

　　一滴晶莹的液体，划过他苍白而灼热的脸，带着冰凉的温度，落下去，融进土地里。

　　XANXUS温热的唇沿着他的泪痕一路向上，轻轻地吻遍了所有痕迹。

　　XANXUS说：“斯贝尔比，累么？”

　　斯夸罗昏昏沉沉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睡过去。

　　听到这句话，他迷茫地回答：“是，我很累，很累，要睡了。”

　　XANXUS心下一惊，立即轻轻摇晃着他，急声道：“不，不行，你还不能睡！清醒一点，斯贝尔比，给我清醒一点！”

　　斯夸罗却渐渐陷在黑暗里一般，眼前乌黑一片。

　　他觉得意识正在离他远去、死神在向他挥手。

　　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疼痛和折磨，不愿意身陷于错综复杂的问题中……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没有疼痛，没有知觉，麻木的。

　　什么情感、什么爱恨……统统都没有。

　　他终于经不住睡眠——或者说死亡——的诱惑，呢喃着：“对不起，XANXUS，我真的要睡了。”

　　“啪”。

　　那一刻世界无声。

　　然XANXUS似乎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或者那是斯夸罗沉下去的声音。

　　或者那是他放开手的声音。

　　或者那是他几乎溺死在悲伤中的声音。

　　或者，那是有什么，正在死去的声音。

　　这场与死亡所作的抗争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命运之神似乎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愚蠢和自以为是、宣告了斯夸罗的死亡。

　　而他们可悲的爱情，似乎也画上了句号。

　　如同骤雨狂风中柔弱的花蕾。刚刚开放，还来不及显现它惊心动魄的美，便被摧残地遍体鳞伤，提前，凋谢。

　　顷刻间，XANXUS觉得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全身都蔓延了无比的疼痛，却说不出来具体哪里疼！

　　似乎，是全部都疼。

　　又或者，只有胸膛内的心脏在疼。

　　好像所有的事情忽然在一瞬间脱离了轨道、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

　　又或者是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他在颤抖，止不住地全身自内向外的颤抖。

　　——那是一种心乱如麻。

　　——原来，他也会恐惧。

　　——半明半暗间，他惊恐，怕失去。

　　XANXUS单手捂着眼睛自喉中发出破碎的笑声，带着满眼的泪。

　　忽然，他瞪大眼睛，瞳孔微缩。

　　愤怒、愤怒、愤怒！

　　无比的愤怒！

　　他整个人都要被怒火所燃烧。

　　他“霍”地站起来抬起右手，愤怒之火窜上来。

　　已经变暗的天色，火焰显得更加明亮耀眼灿烂，他想烧尽一切！

　　这碍眼的一切，他都想毁灭掉！

　　甚至包括……他自己。

　　忽然，天迅速阴沉下来，风徐徐吹开这阴郁的气氛。

　　然后，雨飘下来。

　　虚伪的细雨飘落在这黑暗肮脏的人间，冲刷着撕心裂肺的悲怆。

　　XANXUS忽然停下来，他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

　　终于他跪倒在地，抱住斯夸罗声音嘶哑的怒吼：“给老子醒过来你这个垃圾鲛！给我醒过来！！”

　　是沮丧？是挫败？还是绝望？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了斯夸罗的脸上，斯夸罗忽然动了一下。

　　XANXUS砰砰乱跳的心率随着斯夸罗的轻微抽动停了一拍。

　　他慌乱而颤抖地拨开斯夸罗的头发，手指抚上斯夸罗乱颤的睫毛。

　　斯夸罗，没有死。

　　XANXUS忽然笑了，整个人却如同被筋疲力尽的折磨了一番、然后又松懈下来的样子，疲软了下来。

　　他抱着斯夸罗，满脸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的表情。心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想什么、该做什么。

　　只觉得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仿佛身处在美丽的花园，花朵遭遇了暴雨全部凋谢，却又在一瞬间天空放晴、阳光和缓的照射、花朵盛开着重生！

　　是那种经历了失去又重新获得的喜悦，却也隐隐揣测着不安，害怕再次的失去。

　　斯夸罗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XANXUS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