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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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的眼泪-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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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的卖弄风情是不自知的,因此亦发挑逗。她问他:“你到底要不要追我,要不要娶我?” 
  他双手插裤袋里,微微地笑:“你还小呢,就这么急着嫁?” 
  她手托着腮,斜睨他:“等我长大了,你娶不娶我?” 
  他抬头,惊讶地看她,她竟是认真的呢。清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冰冷。 
  慢着,这副神情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他不自主地恍惚。 
  十二岁的未谙世事的天真女孩,她的世界原该充满芳菲,然而癌细胞过早夺去了她的娇艳,小脸开始枯干,头发因为做化疗而大把大把地脱落,让他想起已经变成植物人的丹冰,衷心哀痛。 
  然而她还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将是什么,仍然一心计划着长大后的将来,要长大,要嫁他,要做他的新娘。 
  病孩子的世界也是芳菲的。 
  女孩在催问:“娶不娶呢?” 
  间不由发。他毫无阻碍地回答:“娶。” 
  因是回答一个仅只十二岁的小女孩,答得斩钉截铁。 
  女孩满意了,却又伸出一只手指:“那么,你起个誓。” 
  他握住她的小手,拇指对拇指,对抵着盖一个戳。 
  她的手,冷而香,有种异常的娇软。 
  他又一次恍惚。 
  整个晚上,他都在反思自己的恍惚。不,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生活中绝对不缺女人。他不是涩情狂,更没有恋童癖。可是为什么,竟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产生难以言喻的情感? 
  而且,他看得出,这女孩对他的爱意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孩子气的好玩,更不是儿戏,当她要他立誓,她的神情几乎是庄严而圣洁的呢。是的,她在要求他发誓,要求他诚意,要求他专一。 
  哈,专一?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个词,也是他从不具备的一种操守,现在,居然由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来要求于他了。可是,他竟然答得那样心甘情愿。当时,也许只因为对方是个小女孩,所以才会那般干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脆快中,不是也有一种感动在里面吗?那回答,不是敷衍,不是应付,而且的确,是一种  承诺! 
  生平第一次,曲风因为“爱情”而失眠了,为了一个,十二岁女孩子的爱情。 
  水儿一可以下地行走,便表现出对跳舞的狂热的爱好。 
  她对舞蹈的那种热诚和学识让曲风不止一次地惊叹。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给她弹《胡桃夹子》时的情形,也还记得她那笨拙的稚朴的舞步。但是现在,她虽然趔趄,姿势可是中规中矩,俨然久经训练的样子。 
  有一次在电视里看到杨丽萍跳孔雀,水儿很在行地评论:“杨丽萍的舞和别人不一样,她跳孔雀,最美的不是足尖,是手。她的手是有表情的,可以在一静一动间将孔雀的乍惊乍喜表现得很到位,很形象。有种孤寂美。”看到一半,兴致忽发,对曲风说:“看着,我给你扮天鹅。” 
  她站起来,双腿不甚动作,只将一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翩然舞动,时而举过头顶,时而绕身盘旋,时而又双臂交叉对折,柔媚婉转,充满表情。 
  曲风惊奇地看着,看惯了足尖舞的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一双手也可以舞出这么丰富的感情。他看得出了神。而水儿已经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天真地问:“我好看吗?” 
  “好看,从没有比你更好看的小姑娘了。”曲风笑,觉得自己像白雪公主后母的那面镜子。 
  可是水儿却并不满足,低下头委屈地说:“你却从不肯好好地看着我。” 
  “谁说的?”曲风无辜地辩解,“你这么漂亮,谁看了你都要多看两眼呢。” 
  水儿摇头,沉思地说:“只在跳舞的时候你才会看我。”一句话未完,她的思想却又跑远了,说,“曲风,我真想听你弹琴,好久都没有听你弹琴了,好想呀。你什么时候再弹琴给我听呢?”     
《天鹅的眼泪》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曲风有些惊讶,女孩的心思瞬息万变,忽嗔忽喜,没一点儿定性。她,的确有点不大像过去那个乖巧可爱但略微迟钝的小水儿,美色和灵气都太过了些。 
  她原本已清丽娇艳,而重生之后更有一种非凡的迷离光采:眼波流动,每一次凝眸或睇视都会流露出新的妩媚;脸色仍然苍白,但时时泛起淡淡红晕,使她耀亮惊艳如彗星;举手投足都平添淑女味道,连脚尖都有表情似的,轻轻一个转身或者跳跃,流光溢彩,婀娜多姿,不说一句话,已经千娇百媚。 
  一句话,她以前只是美色,如今却是绝色。 
  这样的女孩,天生是属于音乐与舞蹈的,是艺术的精灵。以前,只不过是疾病把她的天性压抑住了,如今一旦被唤醒,她便表现出比常人高明十倍的聪颖和悟性,就像眠着的蛹破茧而出,化为蝴蝶。如果有一天她走上舞台,曲风担保,她或者会成为第二个阮丹冰的。 
  “等你再好一点,我就替你向医生请假,带你去我们剧团玩。” 曲风承诺她:“我带你去排练厅,给你弹琴伴奏,让你换上我们团里演员们的练功服和跳舞鞋好好尽一次兴。” 
  “真的?”水儿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你要带我去剧团?我很久没有回剧团了!” 
  “回剧团?”曲风诧异,正要再问,小林进来了,举着一串香蕉笑着说:“到处找你们,原来躲在这里看电视。” 
  水儿立刻扭开头,看也不愿意看小阿姨一眼,懒懒地坐在轮椅上,露出疲惫的样子。曲风想她大概跳舞跳得累了,并不在意,剥了只香蕉递给她,便和小林推着她并肩走出休息室,边走边问:“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晚?” 
  小林笑:“刚下班嘛。你以为是你,大牌音乐家,没有演出就可以爱去不去,我是个实习生,要按班按点的,到时候还等着剧团给我写推荐书呢。” 
  曲风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听谁说,团长有意把你留在剧院了,是吗?” 
  “听说?听谁说的?”小林立刻上了心。 
  曲风支吾:“忘记了,总之听过那么一耳朵吧。” 
  轮椅上安安静静吃香蕉的水儿忽然“嗤”地一声笑:“听谁说?听团长本人说的呗。曲风又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小道消息,他永远最后一个知道,如果他能听说,你早就听说了,除非……是团长本人跟他提起,才会这么神秘呢。” 
  “真的?”小林大喜,盯着曲风问:“是这样的吗?团长跟你说的?都说了什么?”她一向敏感,可是这一回,只因关心则乱,只想着问自己的工作大计,却没有想到,为什么水儿会知道得这么多,料事竟然比她还准确。 
  但是一向粗疏的曲风却惊奇了,水儿那句“曲风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令他颇有一种知己之感,同时也隐隐地遗憾小林同他走得这样近,却不能够了解他的为人。 
  小林仍在追问:“团长都跟你说了什么?依你看,我留下来有几成的把握?” 
  “你很想留在剧团吗?”曲风笑,“待遇也不是很好呢。” 
  “可是牌子正呀。如果能留在剧团,以后不论想去哪儿,调动起来都会容易些。工作分配,最关键就是起点一定要高。以我的条件来看,现在能找到的最高起点,就是留在剧团了。”小林实事求是地分析着。 
  曲风认真地看着她,想了很久,才终于点点头,却答非所问:“如果你这么想留下,我一定会帮忙。” 
  水儿又是“嗤”地一声笑,随手将香蕉皮准确地投进走廊一角的果皮箱。 
  小林蹙眉:“水儿,你的笑声好不难听。” 
  水儿愕然,抬起头来:“你又说我笑得难听。” 
  小林反而一愣:“又?我以前有说过你笑声难听吗?” 
  “你忘了吗?”水儿怨毒地看着她,眼中几乎有种凶狠的意味,“就在不久以前,你才说过我笑得难听,还想焚琴煮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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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想起来,那是第一次带水儿去曲风家做客,那时候,天鹅还活着,处处同她捣乱,她曾骂过那只天鹅,恐吓它要把它煮了吃。可是,这关水儿什么事呢?她忍耐着解释:“我是说那只天鹅笑得难听,可没说你。” 
  水儿将头扭到一边,恨恨地说:“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次,连曲风也觉得过分,忍不住说:“水儿,怎么这么跟你阿姨说话?” 
  水儿大怒,猛地站起来:“你帮她?”满眼怒火,转身便跑。然而毕竟大病未愈,跑得急了,拐角处转弯不及,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疼得“咝”地一声,浑身冷汗。却仍然挣扎着站起,还要再跑。 
  曲风早已疾奔过去扶起,心疼得声带都发紧了,连连问:“水儿,怎么啦?摔疼没有?让我看看,摔到哪里了?” 
  “不要你管!”水儿用力拂开他的手,“你欺负我!你帮她!不帮我!” 
  “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行不行?”曲风抱着她,拍哄着:“我再也不敢骂你了,以后都对你好好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水儿“哇”地哭起来,搂住曲风的脖子,抽抽噎噎地哽咽着:“曲风,你不可以再这样对待我!你不要对我发脾气!不要骂我!” 
  “不骂,不骂。”曲风应着,心里说不出地酸楚。小女孩委屈的哭声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让他觉得自责,这个娇艳如花而又柔弱如风的女孩儿,如此依赖他亲近他,他怎么忍心违逆她让她伤心哭泣呢?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怕谁把她从怀中抢走。为了这个小女孩,他愿意做一切的事,付出所有代价,即使是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每个人的心底里都有一个感情的海洋,只是有些人外露而有些人内敛,还有一些人,他的海洋下有座休眠的死火山,非得等到适当的时机才会爆发。如果一直没有触动它,它就始终沉睡,让人误会这是一个冷血的人。然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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