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舞·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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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青梅-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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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把事情告诉给两人。都是极有见识的人,虽然具体怎样还不清楚,但大致情形却可以推测出来。可想而知,玄翀一中毒,白帝便返驾,路上自有扈从的医正护持。然而车驾不得不在中途停下,说明小公子已经不起颠簸,情况必定十分危机了!
  白帝子息十分单薄,公子玄翀是眼前惟一的亲子,虽然还没有册立为世子,但理所当然,是储位的正选。倘若这位公子有个三长两短,皇嗣乏人,对朝局极为不利。念及于此,三辅相想法同一,都希望苍天庇护,保佑小公子平安无事。
  于是每隔一刻的时间,便派出一名内侍前往问讯。但隆昌酒楼距离天宫不近,快马也要小半个时辰,因此最早去的一个也要在大半时辰之后才能回来。
  匡郢向石长德提出:“我们在这里干等不是办法,现在这种情形,我看我们得过去,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帮得上忙。”
  这是很切实的建议,石长德一面点头,一面说:“也好。不过全去未必有益,这里也不能没有人。这样吧,匡大人,不如先偏劳你一趟,如果真有需要,我们再过去。”其实话里还有一层,就是眼下确实的情形不明,一下子三辅相走空,只怕会引起无端的谣言,同座的匡、陆两枢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因此匡郢很干脆地答应:“那好,我这就去。待会我差人送信回来。”
  说完匆匆而去。留在枢机的两位继续见人办事,但心里愁闷,都打不起什么精神来。好在没有要紧的事情,都是简单交代几句就算完了。如此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有送信的人回来。
  带回来的消息却十分含糊,先说小公子脉象极弱,又说但还平稳,一时大约还不会有什么变故,几个御医正在想法子。但问到究竟能不能有法子?来送信的侍从摇头了。
  “这,小人可说不上来了。”
  话是陆敏毓问的,转念一想也觉得问得不妥。于是改了问法:“据你看,御医是什么表情?为难呢?着急呢?还是挺有把握的?”
  侍从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会,很犹豫地说:“小人远远地看着,为难、着急仿佛也有,不过也还沉得住气。”这话还是不着边际,两人也明白了他那里问不出什么太确实的情况来。
  “那么,王爷有没有让你带话回来?”石长德插了一句。
  “没有。小人到那里的时候,王爷和王妃都在小公子身边,小人也到不了他们跟前,只好找着王爷身边的人问了问情形,就赶着回来了。”
  “也没遇上匡大人?”
  侍从怔了怔,摇着头说:“没有,没遇上匡大人。”
  石长德挥挥手叫他下去了。转过脸看一眼陆敏毓说:“等等匡郢的消息。”陆敏毓也是这么想,看来只有等到匡郢差回人来,才能得知确切的情况。
  哪知不用。那侍从退下没有多久,就有人传报:“大公子来了。”
  两人连忙迎到廊下,就见邯翊匆匆进来,身上还是出去游玩的装扮,看来是一回来就急着过来了。石长德偷偷打量他的神情,倒还平静,登时心安了不少。等见过礼,让进屋里坐定。石长德先开口问:“不知道小公子现在情形怎样?臣迫于职守,等在这里,实在是如坐针毡。”
  “我知道。”邯翊简单地答了一句,却不往下说,抬头看了看问:“匡郢到父王那里去了?”
  “是。臣等商议,应当有一人过去。”
  “啊,是。那自然是匡郢过去。”
  邯翊仿佛是随口说道。陆敏毓以前跟白帝走得不近,因此也没怎么见过这位大公子,早听说他仪表非凡,此时打量下来,果然神态举止,都叫人没办法拿他当十二岁的孩子。就像方才这话,体味起来,似乎弦外有音,但他没有时间细想,就听邯翊说:“他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父王叫我来跟你们说,不用过去了。小翀已经服了解毒的药,只是一时还不能挪动,估计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听他这一说,两人舒眉吁气,仿佛心头的重压,减轻了许多。
  “亏得姜奂到得及时,”邯翊紧跟着又说,“也亏得小翀那盏茶只喝了两口。”
  这话透出一层实情,两位枢相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毒是下在茶里的?”
  邯翊仿佛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一句,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态,但随即扬了扬头说:“是啊。是茶里下的毒。”
  玄翀是被人下了毒,这点两人都隐约想到了,但事情实在重大,谁也不敢往那里多想。此刻一经证实,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神情凝重。而且由此立刻想到更深。石长德觉得,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也就不必再避讳,有必要问一问清楚。
  “公子,小公子年幼,一向不饮茶,如何会被人在茶里下毒?”
  邯翊知道他们早已经想到,也就照实答说:“他玩得口渴,喝了父王的茶。”
  果然如此。是有人要谋害白帝!这件事情,在此刻小公子已无大碍的时候,就显得尤为重大。这是立时就能掀起千层巨浪的,身为辅相,既然已经知情,当然就不能不有所忧虑。因此一时之间,都顾不得邯翊还在面前,拧眉深思。
  邯翊倒也能够看出几分他们的心思,便说:“那个下毒的宫女珍儿,已经被押起来,等小翀没事之后,再仔细问她就是了。”
  “怎么?”石长德十分心细,听出话里的毛病:“小公子不是已然无碍了么?”
  邯翊微微摇头:“还没有。姜奂说,要再等两个时辰,倘若他能醒过来,那才是平安无事。”
  听得这话,连石长德那么稳重的人都是脸色一变。从方才见他,话一直说得气定神闲,理所当然都料定玄翀已经渡过了难关,没想到仍然在九死一生当中!而更想不到的是,邯翊看来竟如此若无其事,难道是年少情凉?石长德心里不由微微一沉。
  但这话只能想,不能说。而且惟今之计,更要紧的是要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石长德思忖片刻,提议说:“臣想,是不是应当立即在帝都民间访一访名医?”
  邯翊皱了皱眉说:“不用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陆敏毓听不下去,很想说几句重话,但转念间,还是忍住了,用劝告的语气说:“公子,多有些准备总是好的,小公子毕竟还没有脱了险境……”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声色不动的邯翊突然“腾”地站起来,两眼瞪着陆敏毓,像喊着似的大声说:“别瞎操心!小翀绝不会有事!”
  两人都怔住了。再看邯翊,与刚才判若两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两颗泪珠在眼里滚来滚去。见他咬牙忍着的模样,两人都微微扭开脸去,好装作看不见他抬手擦眼睛的动作。
  只听窸窸窣窣一阵轻响过后,邯翊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副模样。“你们是好意,可惜帮忙帮不到点子上。”他老气横秋地说:“姜奂如果拿不出办法,只怕一时也找不出别人来。”
  这倒也是实话,姜奂医术十分高明,再要找到比他能力高的确实困难。但后一句话却又流露出孩子气来。“放心!”他这样说:“小翀有父王的洪福护佑,不会有事!”
  见他说得认真,石长德便顺势附和了句:“公子说的是。”陆敏毓也正要说话,听见廊下一阵脚步声,然后有人传报,原来是匡郢差人回来了。
  这次的确是好消息,说玄翀脉象渐强,虽然还不曾醒,但看来性命无碍。邯翊闻说,眉毛一扬,仿佛很想笑,但是忍住了,又端出那副沉着的大人气派。反倒是石长德与陆敏毓,看了他的模样,加上心里也轻松,都不由微微地笑了。
  但在白帝不曾回宫之前,还是不能完全松弛下来。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侍从回来送信,总是那一句“小公子性命已无大碍,但尚未醒转”。直等到天色黑透,终于又有人来,这一次却是陈子元。
  见面就说:“王爷已经返驾,估计再有一刻就到。”
  石长德觉得身上猛地一松,长长地吁了口气。但还要再问一遍:“小公子确已无碍?”
  “性命是无碍了。”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石长德觉得他话里有所保留,便以目光相询。陈子元默然片刻,压低了声音说:“不过,小公子的眼睛恐怕要失明了。”
  “啊?”石长德的愕然不亚于乍听说玄翀出事的时候。陆敏毓更是用舌尖抵着牙齿,“嗞嗞”地吸着冷气。但此时不容他们想得更深。
  陈子元又传话:“王爷让两位大人先到乾安殿,他一回来就见你们。”
  于是两人一起往乾安殿来。等了没有多久,匡郢匆匆进来,站定之后,只来得及说句:“王爷来了”,子晟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就见他眉宇间略带疲倦,神色却十分平静。
  “小孩子不当心,在山里被蛇咬了,结果闹出这么大桩事情来!”
  头一句话就大出意料之外。陆敏毓先是不解,但转念一想,随即明白过来。白帝是要放出小公子被蛇咬的风声,以掩饰被下毒的事实,看来是不打算深加追究的意思。但,也有可能,是已经对匡郢这样的心腹,私下里有了交待。然而不论是哪一种情形,都可以肯定白帝不打算大张旗鼓地追查。而这件事情如果掀出去,可以想见会有一场骇人的风波,辗转株连,将兴起难以收拾的大狱。如今外患内乱都是初定,实在宜静不宜动。所以陆敏毓心里稍稍定了些。
  但,他也有疑虑。白帝这样当面扯谎,要连辅相一起瞒过去,却又未免做得太过了,暗地里自然有想法。他是这样想,石长德也是这样想。但与他不同,石长德觉得不妨开诚布公,因此很直接地问:“臣听说,这事情牵涉到一个叫珍儿的宫女。”
  “不错。”子晟很平静地点点头,似乎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的样子:“方才在隆昌楼,我已经问过她,她也供认不讳了。她是彭清的侄女。”
  石长德自然记得这个人。但这还是蹊跷,彭清是自尽建言,就算是他侄女,也犯不上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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