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瞬间- 第2部分

　　其实那次阿J也感冒了，那天在上也没有去上课。她在中午放学时托了一个同学带给我一包药，还顺便带了些“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又托另一个同学给我打了一壶水，还托第三个同学同学给我打了一盘饭。同宿舍的人看着我无话可说，我看着他们无言以对。

二
日子仍旧混混沌沌地过着。我还是每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眯着100度的近视眼望着窗外那棵孤零零的榕树，放学仍然和阿J到北门外的步行街上散步，周末照样被阿J带着到大街上尽情挥洒汗水。顺便也看看专卖店售货员挥洒口水。仍旧在自习课里下五子棋，偶尔让阿J赢一两次以发泄她心中的苦闷。我们就这样沉沦了一年的时光；把整个高二的光阴奢侈地忘情地挥霍掉了，挥霍得一干二净。之后，我们双双摔进了高三。　

　　高三就如同一片沼泽，彼岸就是我们的归宿。所以又不得不走下去。在其中挣扎，越挣扎陷得越深，直到人整个被淹没。我们的青春就埋葬在这片沼泽里了。我终于有了更具说服力的理由拒绝和阿J下棋。甚至有时我连上街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推辞掉。于是我又变得了孤僻。阿J渐渐变得不再活跃，也成了整天窝教室里的呆子。　

　　有时候我会看着窗外的榕树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那家伙怎么这么孤独；而且还能长得那么高大。然后偶尔看到掉下一两片叶子突然又觉得鼻子很酸很酸如同喝了瓶醋酸。我从来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向别人说过，包括阿J。我会把它们写到草稿本上然后等到文学家布置作文时就翻出来选一两段给抄上。几天后就会看到作文本上毫不留情的分数和一些批评的评语。久而久之就变成一个大钩和一个“阅”字。连分数和评语都没有，连感到迷茫的权利都没有了，这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　

　　老师说同学们努力努力再努力啊，都一只脚踏进大学了，再加把劲就可以两只脚都进去了。我们看着老师说这些话时总是一脸茫然。　

　　一次发作文本时我的本子被邻桌一位形象比较对不起观众的女生拿了去看。结果那位小姐看着看着就突然哭了起来，看到此景我大吃一惊。第一反映是先逃出了教室免得被误会。之后我的作文“让一美女感动得落泪”的美闻便传开了。阿J听到此消息后特地地找我要了我的作文本去看。看完后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狗屁不通！”我说我觉得也是。阿J又说你应该写“那片黄叶飘落在空中飞舞载着我的梦飞向我理想的大学”而不应该写它掉下来砸到了你砸痛了你的心把血都给砸出来了。　

　　那次作文的事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首先是我的作文帮助那位女生在别人心目中树立了“美”与“多愁善感”的形象，然后是那位小姐的眼泪也让别人留下了“我的作文感人至极”之类的印象。但这给那位小姐带来的是甜蜜而给我带来的却是麻烦。因为那小姐在一个月后成了隔壁班的一位同样形象对不起观众的男生的花儿而我却从此成为别人变为护花使者的催化剂。因为从此不断有人来找我帮写情书。　

　　我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就了许多天作佳合或牛粪插花；有些让我很自豪有些让我很内疚。这在我看来是奇耻大辱的事在阿J看来却是我的一大成就。于是她要求我请她吃一顿，但被我无情的拒绝了。我拒绝得真的很无情而阿J被拒绝得很失望。　

　　在一个周六的晚上我照着借来的一本《琼瑶作品集》抄完了一封情书后突然感觉郁闷非常。于是我把正背英语单词的阿J拉出了教室。我说很久不去江滨了去走走。阿J听后足足愣了一分钟，反应过来后激动万分欣喜若狂地跟着我走出了校门。我记得在很久之后阿J提起我那次的主动邀请还激动得泪眼汪汪；让我无可奈何。我对她说如果有天我对你说我爱上你了你岂不是激动得要跳楼了？阿J说那可不定。可能我是因为郁闷才跳的楼。那意思是说楼她是跳定了。　

　　我还记得那晚风从江面吹来，很凉，让人惆怅万千。阿J望着天上的半个月亮还讲了个缠绵悱恻的故事。阿J说很久以前有一只猪，它遇到了一位很漂亮的女人于是爱上了她。但女人对它说它是猪而她是人他们不可能。于是猪很伤心。后来猪听说如果修炼成仙后可以变成人形。于是猪便潜心修炼，最后成仙。而女人那时也已成仙住到了月亮广寒宫上。猪找到女人向她倾诉爱慕之情。但女人又说猪仙如此碌碌无为要他先成就一番大事业。于是猪仙又开始创业，多少个千万年后猪仙当上了天逢元帅。然而当他再去到广寒宫时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女人早已不在了。　

　　我听完后哈哈大笑无比嘲讽阿J。最后却突然问她这故事叫什么。阿J想了很久说，叫猪立业。我听后又是一阵狂笑。笑后我说，很久以前有一头骡，牛马猪们听说他不能生育后代；所以无比蔑视它。受尽冷眼的骡觉得要得到它们的肯定必须要有一技之长。于是它决定学飞。骡找到附近所有的鸟类要它们教自己飞翔但它们都说骡太笨重了不可能飞的。骡不信。它听说海鸥很热心助人，于是决定要找到海鸥，向它学习飞翔。但海鸥住在遥远的海边，于是从此骡便踏上了寻找海鸥的旅途。　

　　我讲完后本以为阿J也会象我一样大笑不止，没想到她却一脸认真地问我，然后呢？　

　　完了，我说。　

　　骡能找到海鸥吗？　

　　不知道。　

　　骡能学会飞吗？　

　　不知道。　

　　阿J于是一脸失望。这故事叫什么名字？她说。　

　　叫骡觅鸥，我说。　

　　已经是深秋了，很深很深的秋。这是我上课时看到窗外那棵树的叶子一堆堆地往下砸时意识到的。此时的教室里除了老师的声音还多了许多咳嗽和吸鼻涕声。后来我又发现我的嘴唇都已经干燥得裂开了。以前我总是在寒风没来之前就早早地买回了唇膏和护肤霜，所以我的手和嘴唇一直很滋润。但我现在却要等到看到了落叶，看到了手被风干裂开才知道已经快是冬天。怎么这么快？是此地气候变化了还是我脑袋变化了？　

　　之后我想今年就不买唇膏和护肤霜我看你能把我冻成什么样，但这个想法早上刚刚冒出来下午我就收到阿J送我的唇膏和护肤霜。不知道阿J哪买的这两样东西效果奇佳，两天后我的手和嘴唇的裂缝都好了，还滋润得很。　

　　在一个无比沉闷的下午我沉闷无比，因为一道我想了十节课的数学题阿J只想了十分钟就做了出来。在我沉闷之际班上一个家伙跑来让我帮他写封情书。我于是想起这段时间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找我写情书了。我说你小子再一百多天就高考了还成天想什么呢？他说再几天就放假了，下学期男女同学就要分开两个班了，不趁早就没机会了。　

　　我听后一头雾水，问他什么叫下学期男女同学分开一个班？他说你还不知道啊，学校规定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男女同学是要分开两个班的。我听完后第一时间想到学校领导真他妈是闲着的。　

　　我问那家伙那姑娘是谁哪个班的带我去看看我好对症下药让你水到渠成马到功成，但是那家伙支支吾吾半天始终不肯告诉我是谁。他说我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你是谁要不我就没戏了。反正她就是很漂亮很活泼很可爱的那种。后来我就不坚持了，凑了许多诸如“静静看着你我眼前就会浮现在山花烂漫的季节里与你携手并行的画面”之类的句子交给他，乐得他屁颠屁颠地。　

　　后来就真的放寒假了。寒假的时候我更多的时候是在房间里坐在电脑屏幕前和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聊天，或者玩一下游戏或者看电影看小说，颓废得不得了。放假前班主任给过我们一个电子邮箱，让我们假期有空就进去看看，但我只进过一次，找了半天没找到班主任放进去的东西，后来没有再进过。　

　　有时在网上也会遇到阿J，她还是用“Juliet”的网名，我劝过她改另一个比如欧也妮雅典娜或者西施貂禅什么的就是别用朱丽叶，但是她还是没改。假期里第一次在网上遇到她时她对我说，你的信我收到了，写得不错，但那些事毕业后再说吧。我当时看着这句话无比困惑，问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算了。　

　　我在家颓废共颓废了二十多天终于又开学了，我们又急急忙忙地回到学校，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把自己埋进书堆里。学校真的就无聊地把男女同学都分开了，班上五十几个大男人在一起散发臭味。教室里偶尔有什么响动就会引起如同几万只老公鸭同时发生的阵阵轰鸣。　

　　至今我无法想像在那几个月里我是如何走过来而不被闷死的，也许教室窗外那棵榕树会知道。但让我始终不明白的是那家伙总是叶子掉了又长长了又掉这么多年了怎么都没被闷死，让我像这么活那么久也许我早就死了许多次。　

　　在那几个月里我和阿J很少见上一面，似乎我们只去过一次江滨而没有在周末逛过一次街。也许这让阿J明白了原来不逛街也是死不了的。我和她到江滨的那晚里我们都变得沉默了许多，也许是成熟了或者忧郁了许多。阿J没有像以前那样又蹦又跳只是傻傻地走着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卖小吃的小商贩。　

　　那晚阿J说了她的理想，她说她要离开这里离开南方到北方念大学之类的共说了一个多小时，她说得不累我听着都累得不行。但我没忍心打断她，傻傻地听着直到她讲完。她在很久以前就跟我说过她喜欢的景色是黄叶纷飞雪花飘零而南方永远没有这些。所以我理解她为什么要去北方。她讲完了以后问了我的理想。然而我却说了与她截然相反的话。我说我要留在这里留在南方留在家乡哪也不去。当时阿J听完有没有一脸的失望我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似乎那晚阿J还说了些什么关于一封信之类的事，但我却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