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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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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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的诡诈。而如今能把他这样的一个灵魂上守“魂”如玉的人请动的,也自是“知心几人”中的一人。

  考古学家考察小城祖先留下的遗迹,曾断言此地先民是比半坡人更早住“楼房”的人。但先民的智慧并未被小城居民发扬光大,所以自萧南记事起便没有见过有什么巧夺天工的建筑;据说有座古庙,也早在近代战争中被付之一炬。萧南顺着街道,不久便到达小城唯一的溜冰场。这座由六七十年代的废旧建筑改建而成的溜冰城给人一种中世纪威廉古堡的感觉,昏暗的光线里使人怀疑会随时从里面飞出吸血蝙蝠。不等进去,远远就听见有人声音纯美的喊;“这么晚才来,害人家等了半天!”

  萧南回头,见林璐走过来。

  林璐无疑是个美人。有时真怀疑上帝是否真的公正,竟会偏心造出这样的*。其实也只有看到林璐,才会感叹,上帝造物的神妙。无怪乎,校园里无数男生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记得林璐第一天报名,班主任在门口迎新生,看见林璐他两眼发直不能言语,待说话时鼻血喷了一地。众人忙送他去急救中心才不致失血过多闹出人命。想来女子爱美,男人好色实为人性所使,非理智可以抑制。无怪乎孔老夫子曾一再强调“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以昭告天下儒生,本性不可违。校园里的男生向来敬重中华儒学,所以能和林璐说句话就倍感光荣;争献殷情者不计其数。常有人起早贪黑为她买早点送夜宵,帮她处理琐事,送她各样礼物;放学之后挤得头破血流争作护花使者——时有队伍排满半条街的奇观,阵势可谓轰烈。不过,萧南与林璐的交往,倒并非“君子爱人以色”,却是因为林璐是个颇有才气而思想特立的女生。

  林璐不容萧南答话,牵了萧南的手离开溜冰城。在溜冰城后阡陌小巷三转两转来到苗圃。林璐停下脚步,小脸涨得通红盯着萧南。她那明澈的眸子浮着一层朦胧而忧悒地温柔。

  萧南一怔,问:“你急着找我,什么事?”

  林璐没说话,一丝羞涩在她的眼中掠过。她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惜的女生,面容上添了几缕娇羞反倒多出几许妩媚。她从背包里摸索半天,把一本装帧精美的书递给萧南。萧南迟疑一下,接过来问:“什么意思?”

  林璐娇红着脸说:“拿回家自己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这书……”

  “书什么!送你的。”林璐甜甜一笑,转身跑开。笑颜飘散在空气里,余香生韵。

  萧南看那书,是一套线装的《荷马史诗》。书里夹着一张精美的书签,印有王维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萧南捏着书签,望向林璐消失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

  许多旧事浮起,在脑海里沉沦。他似乎能嗅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多久了?那些往事依然清晰。他轻叹口气,不觉走到一处破落的庭院。庭院的土墙已经剥落了土坯,坑坑洼洼像麻风病人的脸。低矮的木门腐朽不堪,满是黑黑的虫洞。门底生着苔藓,暗绿中噙满荒凉。萧南“吱呀呀”推开木门,走进院子。院子里面葳蕤的野草已肆无忌惮的占据庭院的空间。微风过处,荡起满院凄凉。他甩开遮在眼睑的几缕头发,举步走上青石台阶。沧桑的美目中,映出淡淡地忧伤。

  萧南曾有过一个梦境:在雷神珂梨帝&;#8226;因陀罗&;#8226;帝释天的善见城里,飘落着片片红莲。大黑暗神的毁灭神湿婆守在他身边。佛陀圆寂。整个世界陷入一种空洞的落寞。天空之城中传出月光鸟迦陵频伽无与伦比的歌声。在极乐世界里,投射下一缕温暖的光。

  四大天王毗琉璃、毗琉博叉、博罗多吒、毗沙门天立在天门外。居住在干陀罗屠城的乾达婆为天帝弹奏充满哀伤的空缈的仙乐。阿修罗双眼*,喷射着红莲火焰似乎要焚毁一切,他们心中不满佛陀,欲要建立新世界。龙神八部众(即天龙八部)表情漠然,在天界维持着一种原始的平衡。古老的先知铿锵点击着占星杖神情恍惚,在凛冽的朔风中落下泪滴。衣袂在风中漫舞,寂寞、痛苦……一切有生命的活物,都从命运的转轮下轮回复苏。

  萧南轻舒口气,甩开脸上几丝乱发。他忧郁的二目环视四周,物是人非,凄凉依旧。

  庭院是萧南祖父的。因为老人的离世已然废弃。萧南苦笑,竟又信步走到这里。他轻拂微尘坐于被风雨磨蚀润圆的石阶;明澈的眼睛,温柔的掠过院落。

  忠厚传家,诗书继世。萧祖父是个饱读诗书,身上布满战争伤疤的人。对于祖父的记忆,不单是那书橱里泛黄的线装古籍或者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老者形象,而是一种精神,是流淌在萧南血脉里的传承。这是他的内心像个孩子般依恋祖父遗物的原因,它们曾经一度是萧南的精神支柱。

  老人弃世那晚,萧南立在祖父的灵柩前,昏黄的灯光映着祖父安祥的面容,他握着那冰冷而捏上去如注水的看似圆鼓的手指,肝肠寸断。他昏迷数日高烧不退。所有人都以为是单纯的祖孙情深,其实只有萧南自己知道他已失去一位心灵的导师。他还不及从那悲伤的气氛中挣脱出来,那噩梦一样的事随即发生!一切也许只是冥冥中的作弄,却几乎毁了他。他曾经在日记中写到此后他的处境:“我仿佛站在无垠的荒野,四周是一片漆黑。天际寥寥的几点寒星,泛着淡色的光——或许那就是信念。但,它们是那么遥远,让我感到的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风从四面吹来,我已辨不清方向。只有枯草断茎被扬起,又从我身边落下。我的脚踩着烂泥,无力地在沼泽中爬行。饥饿、疲惫、绝望缠绕着我,使我在麻木中已看不到那天际的星,更无所谓什么是希望……” 

  往事在脆弱的记忆里滋长。用眼泪浇灌的青苗,噙满悲伤……    

  他原本羸弱的心在回忆中沦陷,自闭屋中写诗作画听古典音乐读祖父的藏书。他解散龙文社离开“四人党”,避开外界的纷纷扰扰。他想方设法使自己忘记,却不知怎样逃避灵魂的孤独。孤独,也许是生命存在根本的意义。在封闭中过去一年,他才从阴霾中走出舔平自己的伤疤。而再次回归,已……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萧南从沉思中猛醒。有洪厚的声音撞过来;“南哥你在吗!”

  萧南眼中噙满厌恶。丁一已经闯进来。满身杀气,草木风移。他看见萧南,面部紧绷的神经才稍有舒缓;大步流星赶到近前,满面焦灼道:“南哥,快随我过去看看。秦介甫那小子耍酒疯,没人能治得了他!”

  “别急,”萧南心里吃惊表面不动声色说:“你喘口气,把话说清楚。”

  “南哥,这小子他妈的一点儿酒品没有。他单挑雷落鸿;本来邀往日结拜的弟兄们聚聚,他却喝得烂醉,用烟头把胳膊烫个稀烂不说,还要用酒瓶碴子割动脉。南哥,现在陆洋看着他,可他说见不到你就会血溅五步。”

  “原来如此!”萧南把书一收,随丁一冲出老屋。

  宣德饭荘门前挤得水泄不通。秦介甫的满口粗话挤出人群四处飘散。丁一和萧南扒开众人,见地上满是碎玻璃。有血迹,已然暗红。林陆洋把秦介甫摁在地上,口里说:“你给我闭嘴,再说,小心我揍你!”

  秦介甫似乎并不理会林陆洋的告诫,依旧自顾自的地说:“陆洋哥,你他妈今天……不,不找……南……南哥来……我他妈决不……善罢甘休……”

  萧南眉头紧锁,对丁一说:“把他先扶走,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丁一帮林陆洋拽起秦介甫,挤出人群。秦介甫一眼瞅见萧南,呆滞的眼中迸出火花。他挣揣着冲萧南喊:“南哥,你……你今天可得帮……帮我。我,我他妈的失……失恋喽……嘿嘿,失恋喽……”

  丑剧;闹剧。施耐庵的“忠义水浒传”的人物亦或京戏台上的武生。校园帮会的遗毒,连接着刀光剑影的日子。萧南脸色阴沉,对丁一嘱咐:“你先扶他到你家的空房里,不要让你父母看见。有事,等他酒醒后再说。”

  秦介甫挣扎着嚷道:“我不走!林……林陆洋你……你他妈给我放手!”

  “你想干什么?”萧南冷眼看着他说:“陆洋,放开他。”

  秦介甫眼中寒光四射,他挣脱林陆洋暴吼道:“南哥!你……你给我听……听着,此事不成,我们之间就应……应该作个了断!一年前算我欠你个人情,大……大不了一年……年后我再……再欠一个!咱们不是鱼……鱼死,就……就是网破!”

  “威胁我?”萧南转头对丁一说:“把刀扔给他,看他和我怎么了断!”

  “这……南哥,他醉了!”丁一面有难色。

  “醉了!”萧南瞳人*,厉声道:“一年前他借一个醉字毁了我也毁了曲晓颖,而今又是一个‘醉’字”,萧南咬着牙关说:“让秦介甫别装啦,把刀扔给他!”

  丁一“当啷”一声把刀丢给秦介甫,一脸无奈:“秦介甫你小子看着办吧。做人别太绝。你已经对不起南哥……”秦介甫挣开林陆洋,摇摇晃晃拣起刀,面露狰狞道:“萧南这是你自找的……”

  萧南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秦介甫来在萧南面前,对准萧南就是一刀。寒光在烈日下,很刺眼。萧南迎着那刀,脑海泛起许多旧事。他的结义兄弟,竟然背叛他两次。——曲晓颖!萧南心里酸楚。他对不起曲晓颖。但……

  秦介甫的刀停在半空没有落。他收起刀对林陆洋说:“陆哥,扶我回去。”林陆洋过来扶他离开。丁一和萧南打声招呼,尾随二人远去。

  萧南目送他们消失于日光之下,说不清什么滋味。人孤独的睁开眼睛,就要独自面对环境施与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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