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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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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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元顺帝仓皇北去的烟尘。

今天,这个府里的家丁说,自己半夜如厕之时看见了府上已经故去的姨太太在房梁上唱歌。

明天,又会有人说,在圆明园的废墟里看见了许多宫人在月色下扑蝶嬉戏,若是大着胆子仔细数数,人数是三百人,正正好好三百人,和被英吉利以及法兰西的匪兵在咸丰十年关在大清祖祠里被烧死的宫女数量一摸一样。

总之,在京城纵横的大街小巷里,只要是有闲工夫的人,不管是最还是耳朵,总有一样儿是不会闲着的。

不过最近流传的传说却有一些不同,不在紫禁城或是那个深宅大院里面,也不在那个荒废的皇家园林或是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孤寂之中,或者说,这个传说的地点并不固定,因为传说的主角,并不是一个早已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魑魅魍魉,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的确,比起那些诡异恐怖的传说,这个传说没有一点刺激可言,但是它之所以能流传久远是因为这个传说虽然不恐怖,但是绝对够神奇。

传说中的主角会突然在某一个地方停住脚步开始神经兮兮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时间可以使在白天或者是黑夜,地点会是人迹稀少的郊外,也会是人流攒动的闹市,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传闻的证人比以往那些捕风捉影来的要多得多。

只是不管是在怎样的时间,怎样的地点,他都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片刻之间不见踪影,神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甚至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的。

让许多人怀疑这个主角精通传说中的奇门遁甲之术。

而这个主角所重复的内容大到某时某刻,某地会有地震,某地会有旱灾,小到某家的房子会突然坍塌,那处的梨树会在什么时候开花,开几朵花,说白了均是一些类似于算命先生的预言,但是现今的算命先生往往都是没有什么真本事,靠着察言观色坑蒙拐骗,骗到一个是一个,造就与“神人”的概念失之交臂,可是这个人的话都在不久之后被证实,精准无比,甚至连什刹海开春后水位上涨了多少都预言得分毫不差,这样的本事让所有听闻过传言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周文王的先天演卦。再加上目击者都声称这个活神仙穿的是一身藏人的服饰,边远少数民族的身份更让这个主角增加了神秘感。

这样的一个神人在京城中传得满城风雨,神乎其神,自然会引起达官显贵的侧目,他们都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也是命途最飘摇,对自己的未来最充满恐惧的群体,因此他们比一般无知的平头百姓,甚至是靠天吃饭的农民都要更加迷信,从给孩子起名字到给自己选择墓地都有一套繁复的讲究,不能违背了风水之学,更不能反了太岁,说到底,他们对这套鬼神的东西深信不疑。

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个人,甚至有人猜测他已经去云游四海,离开了京城。

不过事实上,此人仍然在京城,只不过居无定所,或许一转身,就能发现他在蹲在某个墙角摆弄着几个古怪的钱币,或者在街边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不过大多时候,就算是有人看见了也不会注意到他,即便他们前一秒还在为那些关于他的故事热血沸腾,好奇心大作。

第三十七章

9

青黄|色的田黄石棋盘上,纵横十九条金丝交错出三百六十个交点,慈安太后有点儿扫兴地将一枚白色的玉石棋子摆在了棋盘的东南角上,立刻让整盘棋见了分晓——黑子已经被围死,并且再无翻身可能。

慈安太后之所有会赢了棋而觉得扫兴,是因为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不中用的对手——才短短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输得是丢盔弃甲,而慈安太后这边还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使出自己真功夫,甚至到了后面有几次还有意相让,甚至是加以按实提点,但人家就是和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一个劲儿地往死路里面钻,慈安太后甚至感觉,整个过程不像是在和别人下棋,反而像是她再叫一个孩童下棋一般。

这让慈安太后觉得很不对劲儿,自古以来,才子的标准就是“琴棋书画”。甚至可以说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本事,就算是湘淮军里的那些靠着冲锋陷阵发家的武将们也不会生疏成这个样子,这其中必定是有古怪。

慈安太后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白色的棋子一颗一颗,小心地捡到棋盒里——她对这套棋子可是宝贝得很,尤其是这盒白色的妻子,从来都不让别人触碰,就连当朝的皇帝载淳也只是在年幼时无意间把玩过一次,当然立刻就换来了一顿训斥,当然当时载淳还是皇子,训斥他的也不是慈安太后本人,而是他小心谨慎的生母,懿贵妃。

慈安太后将暗红色的楠木盒盖盖上,一边的小太监识相地趋步上前,恭敬地将棋盘连同上面驾着的两盒棋子小心翼翼地端了下去,那副战战兢兢的神色就好像自己的手里捧着的不是一盘棋而是他自己的性命一样,或者说他捧着的的确是他的“性命”,甚至在他的主子的眼里,他手中的东西,比他的性命还要贵重上百倍。

如果这是在平时,母后皇太后的视线一定会跟着那个捧着棋盘的小太监直到他把那个棋盘和那两盒棋子安安稳稳地放到另一个案上,她才能放心的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

但是今天,慈安太后并没有这个心思,她来这里不是下棋的,而她之所以召见刚刚和她对弈的年轻人也不是为了找一个棋友。

说道刚才的那盘起,慈安太后此时更加是满腹狐疑,这个年轻人落子倒是干脆利落,但要说是下棋,到不说只是随意往上面一放,根本没有什么策略可言,甚至是连初学者最普通的套路和章法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和别人下过围棋一般,就算是想有意输给她,讨得她这个老人家的欢心,起码也得不动声色,而看这个年轻人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有意要输,而是根本都不会。

又或者……

慈安太后淡漠的眼中又添上了一丝戒备,这近一年的孤独生活已经让慈安太后很明白,在任何人面前,最不能放松的就是“警惕”,尤其是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朝臣虽然年轻,但绝对不能小觑,连清流派的中流砥柱,累世三公的荀同庆经过他的一番游说都乖乖的让那些在太和殿前请愿的大臣们散去了,她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有很多重,除了是大清帝国的臣子,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对于慈安太后而言,这个人还是她的敌人。

说来也很是讽刺,当初这个年轻人刚刚被圣母皇太后委任为皇帝侍读的时候,她曾经以为这个和载淳年纪相仿的少年会成为她的力量,还极力怂恿当时对圣母皇太后的安排大为不满并且强烈抵触的载淳和这个年轻人见上一面探探虚实,而第二天,她便召见了这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也一口回绝了她的拉拢,人家的理由很是直白也难以反驳——不敢开罪于圣母皇太后,那次谈判算是彻底谈崩了,倒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小皇帝载淳,在思量了数日之后立刻和这个年轻人一见如故,并且因为心腹,连载淳自己也被瞬间拉拢到了圣母皇太后的一方去了,而慈安太后在与圣母皇太后的较量中唯一的那么一点胜利,就这样被这个年轻人全部抹杀。

对于此事,慈安太后一直懊恼不已,不但怨恨圣母皇太后和那个年轻人沈哲,以及十分白眼狼的同治皇帝载淳,还怨恨她自己,毕竟是自己本来打算挖别人的墙角,却恰恰为别人提供了釜底抽薪的契机,一下子,就抽掉了她这炉子里唯一的一根像样的柴火。

当然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至少这对君臣之间的牵线人绝对与之慈安太后这一个人,但是在慈安太后自己所能知道的所有信息来看,一切的导火索无疑就是她那次没事自找来的召见。

但是无论她对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多少怨恨,她现在都不得不在一次的面对他,而且以目前的形式,她不能步步紧逼甚至是呵斥出气,而必须要讲究策略,既不能让这个年轻人有所察觉,又得把所有事情都探听清楚,是以,这次虽然是召见,气氛却要轻松很多,没有养心殿的西暖阁,也没有垂帘,只有养心殿前小院中的两张石凳,一个石桌,一个弓着腰的老太监,当然刚才还有一张田黄石的棋盘和两盒玉石棋子。

但是即便是制造了这样的范围,慈安太后觉得,要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难度仍然是太大了,因为首先,对面的年轻人本来就是一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这么一来,慈安太后能不能探听到什么,可以说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取决于这个年轻人有没有向西太后透露些什么的意思。

慈安太后虽然想采用怀柔的迂回战术,但是作为这次谈话另一方的年轻官员却似乎是个直肠子,一点儿都没有要拐弯抹角先来点阳春白雪的意思,看着端着棋盘的太监走进养心殿里面,四下里除了慈安太后就只有那个几乎可以等同于空气的对慈安太后忠心耿耿的老太监,便直截了当地开门见山:“恕微臣无礼,母后皇太后娘娘此次召微臣前来,是否是因为听闻了外界的传闻,说胡大人的死与在下有关。”

慈安太后没有说话,证实这个问题的真伪的确是她找此人前来的目的之一,但是远远不是主要的目的,如果真正凭心而论的话,慈安太后并没有证明真伪的心思,因为她本人对这个传闻深信不疑,她相信由战场崛起的湘淮军培养出来的“人才”不管有多年轻,但绝对下得去这个狠手,或者说,以这个年轻人一向的处事风格来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不择手段,甚至可以说,这个从小读经史子集长大的中国少年出人意料的没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概念,有才,但是无德,至少在此时慈安太后的心中,这位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从一文不名到如今京城炙手可热的新贵的形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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