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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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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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庆听罢立刻满脸堆笑,那笑意过于灿烂,显得有些虚假,又像是在有意掩饰着某些不安:“绛秋姑娘嘛,小的正想跟少爷说这件事来着,绛秋姑娘半个月以前,遇到了一个西洋传教士,似乎是她的故人,就跟着那个洋人到南方去了,似乎是去了香港一代,还让小的跟少爷说她有她必须做的事什么的,不过也好,少爷也不必再惦念着他,反正若是少爷要跟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地女人,老爷那边说什么也是不会同意的,这回绛秋姑娘自己走了,也是老天爷在给少爷指了条明路呀。”

看着沈哲眼睛中的寒意越来越重,唐庆立刻闭嘴,低首不语。

“老天爷帮我?”沈哲冷笑道,“你懂什么,她这个时候走,是坏了我的好事。”

唐庆见沈哲的申请,立刻意识到“少爷”说得好事绝对不是什么儿女私情,说严重点儿甚至可以关乎到这位沈大公子的生死存亡,粗糙的手指在腰带处摸索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地从腰带里面抽出一个信封来,双手递给沈哲道:“少爷,其实绛秋过娘走之前曾留下过一封信给少爷,说或许少爷能用上。”

连沈哲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能耐才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没在这个老仆面前爆发出来。

沈哲接过信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他此时倒是没有闲情逸致对美人的得而复失而伤春悲秋,在这个时候他更加担心的是,绛秋的这封信里是不是有他想要知道的内容。如果有固然最好,如果没有他也只能另想办法,至于这另外的办法,他心里面却还是一点规划都没有。

沈哲正准备将信奉拆开,却听见唐庆又说:“少爷,恕小的多嘴,小的以为现在比起这个来说,恭亲王那边已经派人来请少爷很多次了,说是让少爷一回来就过去一趟,似乎有要事相商。”

沈哲终于忍不住了,低叱了一句:“你早干什么去了,才说。”

策马赶到恭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门房似乎认得沈哲,将他引到了正厅,一踏进厅堂,沈哲就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那身影本来是背对着门,不安地踱着步子,听见背后有声响便转过头来,只是这个身形和脸庞并不属于这座王府的主人——恭亲王奕䜣,而是如今的大清正如日中天的另一位亲王——醇亲王。而让沈哲没有想到的是,就连一向飞鹰走马,不涉政事的恭亲王世子载澄,竟然也坐在一边的木椅上,眉头紧锁。

意识到了事态紧急,沈哲只是向醇亲王草草行了个礼。

醇亲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京城的事,沈大人想必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吧。”

沈哲虽然知道此时非同小可,但是具体是什么却并不得而知,只有苦笑着摇摇头。

醇亲王有些急了,想来这个少年还是在朝中根基不深,要不然就算在外省办事,京城有个风吹草动也得要让他知道才是,还是,这位沈大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心跟他装傻充愣。于是道:“沈大人难道没有对近来京城的那个方士有所耳闻?”

“只是一个神棍罢了。”沈哲一愣,心下有些疑惑,要说那个方士,对他来说是个定时炸弹,那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所谓的西藏方士,极有可能是绛秋的兄长,而自己的真实身份恰恰又握在这个人的手里,这个人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潜在威胁,而对于朝廷而言,此人不过就是一个方士,何以至于让醇亲王甚至是载澄这样的公子哥儿也如临大敌。

醇亲王摇摇头道:“本王一开始也以为是一个普通的神棍罢了,但是自从此人被请进宫中,皇上就对他深信不疑,本王本以为皇上年纪小,容易受蛊惑,满朝文武也到圆明园请圣母换太后出来主持大局,可是圣母皇太后召见其人之后,亦是惊为谪仙,深信不疑。国之大事,皆先卜之,皇城之内,乌烟瘴气。民间都说,这是秦末的亡国之诏。”

沈哲轻点了一下头,心下明白了个大概,此时的同治皇帝载淳虽然还没有想当年秦始皇那样,焚书坑儒,四处求贤,但是亲近方士,本身就已经犯了皇帝这个身份的大忌,更是犯了满朝文武心里的忌讳。大清经历了几十年的动荡好不容易将将安定了下来,大臣们都养成为防微杜渐的习惯,稍稍有一点不好的苗头,都浑身不舒服。想来,是想让他这个当今圣上面前的第一红人出面劝谏,虽然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吐蕃先知很是忌讳,但是沈哲心里也很明白,在这样一个时代永远东不要用所谓的道义或者是道理来质疑神力,其结果往往是以卵击石,这样的后果很容易遇见,因为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神力可以无条件地带给人好处,充其量让你掏钱做几场法事,但是道义看的往往是自身的修为,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而人本就不是自虐的物种,能靠钱财瞬间打发的事情,绝对不会想要耗费个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去修为,对于有钱人更是如此,因此这滩浑水,或者说现在正是这汤水最浑浊的时候于公于私他都是不趟进去为好。于是道:“若是王爷认为下官可以让皇上改变主意的话,那下官怕是担不起这个重任。”

“沈大人这……”醇亲王心中有火,但又不好发作,只是在心里埋怨着到底是一个汉人,对他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果然是漠不关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像没事人一样,身在清廷心在汉,说不定哪天要是有汉人揭竿而起,这帮湘淮党人士还会云集景从,一起把他们这些“异族人”给赶回黑龙江老家呢。

沈哲没想到醇亲王想得那么多,只是瞅了一眼载澄说道:“王爷恕罪,下官说这话,并不是下官想要明哲保身,只是下官虽然近年得到皇上的器重,但是对于皇上而言,下官不过仅仅是一介臣子,但是澄贝勒对于圣上而言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情同手足,连澄贝勒的劝谏都没有用,难道下官说几句话会管用吗?”

醇亲王还想说什么,却见一直沉默不语的载澄站起身来,道:“七皇叔,沈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依侄子来看,皇上此次似乎是中了那神棍的邪。”

载澄顿了顿,似乎是还知道什么隐情,却不知该不该说,犹犹豫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决定跟眼前的一个亲叔叔,一个挚友开诚布公:

“七皇叔和沈大人有所不知,这次那个神棍的名声之所以可以上大天听,得到圣上的召见,是因为此人在不久前曾经算出一卦曰‘东南之地,岁在甲戌。有客东来,曲水方止。’卦辞明显,年内东南之地会遭东来之敌的侵犯,皇上和太后都以为此客当时海之彼岸的美利坚无疑,我大清数年来未有战事,而国运方兴,若此时与美利坚开战后果定然不堪设想,从卦象来看似乎此客被止,但是满朝上下亦不知‘曲水’作何解,而以卦辞看,若有‘曲水’可止,而没有‘曲水’就难止,皇上是以惶惶,而仰仗神力。”

沈哲心沉了一下,想来这老头儿还当真有一些未卜先知的功力,说的竟然跟自己的记忆相差无几,只是朝廷上会错了意,把这个东来之客想成了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利坚而不是邻国日本。于是道:“下官以为,美利坚其国终其内战不过十年,此时东侵大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正所谓未雨绸缪,若是皇上当真信那神棍的话,而加强东南沿海之防御,对我大清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醇亲王心道,这加强东南沿海的防务那不是明摆着就是加强湘淮军的实力,再说明白一点儿那就是直接提升沈哲的生父沈葆桢的地位,你沈哲当然欢欣鼓舞,想挖大清国的墙角,在本王这儿可是行不通的:“沈大人所言有理,不过海防之事那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如果急功近利,非要一蹴而就,那必然得要依靠重税填补军费,怕是又会引起乱民哗变,况且,前阵子我大清在边境有得罪了俄国人,这塞防也是重中之重。更何况,游方之人,大多贪得无厌,哪里有点到为止的,朝中有此妖人在,只怕国亡无日矣,沈大人身负皇恩,怎可袖手旁观之。”

沈哲拱手道:“下官安敢负于皇恩,只是如今皇上被妖道所迷惑,下官多说无益,倒不如从长计议,王爷不妨想想,若此人不过是一介江湖术士那所言所为些虚张声势的伎俩,不过多时,自然是纸包不住火,所有谎言不攻自破,而皇上正当年少,又不会当真对此执迷至深,这事情过了便也过了,日后各位想起来,多半也不过只是一个小摊,又何须过分担忧,当然,如果此人所言皆属事情,那边真的是神仙下凡,天佑我大清,又有什么……”

要说这个吐蕃先知,对于沈哲来说当然是大大的不妥,不过如今他的首要任务是向这个多疑的醇亲王证明自己对大清王朝的绝对忠诚,也不放说两句为这个老对头开脱,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他的重大秘密,他自然是想自己暗中解决,不想别的人来插手,以免有些不足对外人道的事物节外生枝,因此,至于醇亲王和朝廷大臣之流,还是对此人关注得越少越好,于是努力将是太形容的并不严重,可沈哲的“不妥”二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不是神仙,是妖孽!”

这个声音浑厚有力且底气十足,只有见惯了大场面,并且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心安理得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当仁不让,不是恭亲王还是谁。

沈哲转过身,见恭亲王面色阴沉,似乎是如临大敌,便不再多做无谓礼数,只是草草拜了一拜,恭亲王姿势没有在意,径直走到主座坐下,受不自觉地有些发颤,似乎气愤之余,还有一丝余悸,恭亲王喝了口冷茶,定了定心神。

重复刚才那句话道:“不是神仙,是妖孽!”

醇亲王见到这幅景象,立刻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心道他的六皇兄可是在凶神恶煞的洋人面前还能气定神闲,不失大清国的体面,现下不过进了趟宫回来,却成了这副模样,难道那个番僧比洋人还厉害。急急问道:“六哥可是见到那个番僧了?”

恭亲王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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