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韬傻乎乎地纳闷:这人有那么俊吗?
点完名,会便开完了,辛瑞说九点才能下课放学,剩下的时间同学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别出教室门就行了。叮嘱完,他便离开了。
辛瑞一走,教室里炸开了锅,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把脑袋凑在一块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几个有手机的不知是接是打,捂着个手机跑到教室后面扯着嗓子打电话,大一就有手机的还不多,不抓紧时间显摆就会成期货。
叶书韬虽然合群但是不爱凑热闹,嘈杂的环境只会让她反感,抗拒,早知道开完会肯定闲得无聊,便准备了一本闲书来看,会一开完,人便一头扎进书里,昏天黑地地看起来。吴暇想和她说话,见她看得入迷,不好意思打扰她,恰好吴暇的前位是一个叫牛力的男生,他的同桌也在看书并且不和他说话,他们俩就聊上了:你是什么地方的,我是什么地方的,你有同学在这里吗,在哪个学校……侃得热火朝天,如亲如故。
2。虎落平阳
不知过了多久,叶书韬觉得前方有一块地儿非常静谧,大森林一般的很神秘的静谧,好似一片清凉世界在前面招引着她,她把思绪从书中收回来,抬起头看看前面是什么东西,惊奇地发现营造这种氛围的就是她前面的那个男生,他的背影和他的身材一样瘦小,单薄,可是这种孱弱并不影响他的静谧带来的那种肃穆,凝重。他叫什么名字?陈凛,对。他长得什么样呢?那些女生不是连他的头皮都愿意看嘛,应该是长得很俊,她想看看。
她想办法了:从书包里掏出一枝笔,刚想往桌子前面扔,忽然想起书包里还有一枝更便宜的,即使摔坏了也不心疼,赶紧换了那枝便宜笔,放在桌子上慢慢往前推,不一会就推下去了,听到“吧嗒”一声,她感到大功告成,笔终于摔地上了。她胸有成竹地等待陈凛转身给她捡起笔来,然后借此机会一睹人家的芳颜,可是人家一动没动,分明就是没听见。牛力聊天有余不耽误耳听八方,他循着声音找去,弯下腰去帮女士捡东西,叶书韬从自己这边低下头一看,那笔落的地方,正前方的陈凛捡起来会很费劲,牛力倒是一弯腰就能办到。叶书韬眼疾手快,赶到牛力的手到达笔之前补踢一脚,将笔踢到陈凛座位以左,这样牛力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了,除非他和陈凛换位。牛力无可奈何地直起腰苦笑着说叶书韬:“你看看,你还不如不踢呢,你这一踢我一点也够不着了。”叶书韬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本来是想往右踢的,方便你捡起来,没想到这脚它掉向,往左了。”牛力和吴暇听了都呵呵大笑,牛力的同桌——陈凛却像聋子一样依然无动于衷。牛力看了一眼陈凛,又转过来看着叶书韬,神秘兮兮地笑着不说什么。叶书韬知道牛力想说的正是自己想做的,于是她拿起刚才那枝自己舍不得扔的那枝笔挠了陈凛肩膀一下,陈凛像是反应非常迟钝的机器人一样,先是后背稍稍一挺,然后慢慢地转过半侧身子来冷漠地看着叶书韬,操着阴沉沉的嗓音问道:有事吗?他的声音,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都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的冷漠,可是他太漂亮了,是那种清秀脱俗,不染凡尘的漂亮,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清清爽爽,叶书韬不禁感慨:原来男生也可以如此清秀!她*惊得忘了陈凛的问话。
叶书韬发愣的样子让陈凛有些不自在,他不耐烦地再问:“你有事吗?”
叶书韬解冻了,赶紧说:“我的笔掉地上了,麻烦你帮我把它捡起来吧?”她一边说一边指给陈凛看笔在哪里。
陈凛冷冰冰地看着那枝笔,僵尸一般毫无生气地弯腰给叶书韬捡了起来,叶书韬想伸手去接,可是陈凛耷拉着眼皮把笔抛在她的桌子上,接着就转回身去了,仍然是叶书韬没有打扰他时的坐态,他又回归了宁静,一片喧嚣中的宁静,外面的世界再嘈杂再纷扰都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仿佛他心里有一座钢铁长城,他用它来守卫自己的一方净土,捍卫自己的一片天空,一片清静的天空,任何人来到他的城下,都不敢造次唐突,都要高山仰止。
叶书韬呆呆地思考着,她觉得她和这个叫陈凛的人在某些方面是相通的,甚至是相同的。他们之间应该有一种神秘的巧合,不然他怎么就来到了她的眼前,而不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前边,牛力他不算,两个男生是并排坐的,机械位置上讲,不是眼皮子前边。
陈凛恨透了联大,恨透了平仪,也烦透了这里的每一张面孔,他不应该属于这里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毕业于家乡一所重点高中,高考分数在文科班里是全校第二,认为自己只应属于北大,除了北大他哪儿都不想去,因此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只填了一个北大。班主任知道他自视过高,怕他高过了头,哪里都不要他,把他叫进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劝他另报一个档次稍低点的学校,陈凛的自尊心(或许应该说是自负心)大受伤害,赌着气回去,闭着眼睛加报了一个自己事后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华北联大,真是有心栽树树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接到的是华北联大的入学通知,拿到通知书的那天,他头顶像炸了一个雷,震得他头晕目眩,两眼发黑,然后就不停地流泪流泪,妈妈心疼地问他想不想去复读,他那时候已经饱受了三年神经性头痛的折磨,说什么也不敢返回炼狱一般的高中,万般无奈之下,怀着万念俱灰的心情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平仪,完全陌生的学校。
他比开学时瘦多了,瘦得脸都抽腮了。心情不好,对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每次好不容易打发下半碗饭去,鼻子一酸,几乎一粒不剩地又全吐出来,再加上军训本身也不轻松,对于他这种没吃过多少苦的独生子女来说岂有不瘦之理。然而他的脸怎么晒也晒不黑,这一瘦反而显得他那张本来就十分清秀的脸更加秀气,眼睛也更加黑亮。
他绝少与人说话,即使是同宿舍的人。男生们有的叫他独行侠,有的叫他闷葫芦,也有的人叫他冰魄银针,反正都是背后闲人的议论。
晚自习的下课铃一响,陈凛飞速地收拾起书包一个人逃也似地匆匆离去,叶书韬怔怔地看着他一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回到宿舍,从舍友们口中得知,陈凛的成绩是全班最高,而且落下第二名一百多分,显见的个高考录取中运气最差的学生。崇拜着并且同情着,充满神秘感,好奇心地猜测着又莫名其妙地熟悉着亲切着,这就是叶书韬对陈凛的感觉,也是她极力想走进他的原动力。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早上,快要上课了,预备铃刚刚响过去,新生开学事情多,许多证件的办理、转移都用得着身份证、团员证,学生们几乎要随身携带它们了,陈凛也不例外。他是独生子,以前在家里除学习之外的事情都是他妈给他打理,现在孤身在外求学了,本来很小的事情他办起来都有难度。他浑浑噩噩的,把身份证从钱包里拿出来忘了放回去,顺手放在桌洞里,当他又伸进手去拿别的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身份证蹭了出来掉在座位下面,他丝毫没有察觉,叶书韬看见了,不声不响地帮他捡起来,未经商量,大肆观看陈凛的籍贯、家庭住址、生日……什么?叶书韬不信,陈凛的生日是19xx年7月3日,叶书韬吓了一跳,以为捡回的是自己的身份证,可是再回头看看照片,看看姓名,看看家庭住址,没错,是陈凛的,不是她的,可是两个人的生日怎么一模一样,分毫不差,难不成是说是说——两个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想到这一点,叶书韬的心突突直跳,尽管她从来不醉心于报纸杂志电视广告上所谓“想不想寻找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可是,某一天真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以某种方式让你知道你和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你对这个人已经有好奇心和好感了,你感受会如何,这恐怕只能由当事者本人来体会了。
我就是和他有相通之处,万岁,我的第六感受。叶书韬像是查了一桩几十年没查出来的悬案,突然有一天发现了重要线索一样欣喜不已。她高高兴兴地用身份证捣了陈凛后背一下,陈凛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后背先是一挺,然后慢慢吞吞地转过身子来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地问:“什么事?”
“你的身份证。”叶书韬边说边挥挥手中的证件。
陈凛一愣,先看看桌洞,马上想起来了,他什么也没说,伸手从叶书韬指间拔出他的证件,毫无感情地说了声“谢谢”,又把上身扭了回去。
叶书韬心想:不会吧,还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呢,我这么热情,你这么酷,咱俩是不是也忒冬夏分明了,不行,我得告诉告诉他。
她在他背后小声地怪不好意思地说:“我看你生辰年月日了。”
陈凛不以为然,稍稍扭了扭头,纯粹应付地“嗯”了一声。
叶书韬想吊他的胃口,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你和咱们班的一个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哎,不骗你。”
陈凛“大”幅度地转过身来,过半的脸出现在叶书韬的视线里,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淡淡的笑意,从他的眼角嘴角流露出来,他似笑非笑,相当给面子地“哼”了一声,又转过身过。
叶书韬计划落空了,她认定陈凛是个深沉严肃的人,不喜欢跟人胡打乱闹,,刚才那些笑还有那声“哼”其实是在向她这个女生委婉地表示玩笑可以就此停止的意思。
她真后悔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浅薄*,亏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日呢。
她没敢继续向陈凛报道独家新闻,虽然这个新闻听起来比较浪漫。
仍是无意之中,她做了他一上午的影子,她看见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宿舍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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