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悲伤- 第22部分

记忆的阳光
早起买了大十字的驴肉甩饼去医院看望泽然，推门进去看到月月趴在一边睡觉，她什么时候来的？我轻声走过去，不想把她吵醒，我看到泽然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他被月月压着胳膊动弹不得，显然他也怕把月月吵醒所以一直没有翻身。

　　“你怎么起床了？快看看，我带粥来了，还是热呼呼的。”

　　我转身看到瑾素面抱着一个保温壶，她也看到我，一脸惊讶，转而又无措。

　　“是你啊，我还以为……”

　　不知为什么这时心里有小小的痛楚，难道在吃醋？

　　瑾看到我脸上的不高兴，忽然低下头，“你，你……其实……我……”

　　刚才的响动终于把月月吵醒，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我和瑾。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跳起来。

　　“刚才我，我怎么睡着了？”

　　然后月月匆匆忙忙跑向水房，估计是去洗漱了，不过我看到她跑出去时一脸羞红。

　　“趁热喝，一会儿就凉了。”瑾把保温壶放倒桌子上，拿出几个精致的青花小碗，盛了两碗。

　　“给，喝吧。”瑾看着我的眼睛，递给我。我刚才的火气荡然无存，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看到瑾一大早就跑来有点儿不满，不知道这是不是大男子主义，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被我想复杂了。

　　“我是来给月月姐送早餐的。”瑾向我解释。

　　我挠挠后脑勺，她似乎很在乎我的看法。

　　“我的呢？”泽然这时才坐起来，揉着被压麻的胳膊抱怨。

　　“自己拿！”我对着泽然说。

　　泽然不满地走到桌子边拿了一碗，嘴里继续抱怨，“怎么差距这么大呢？我一个病号还不如你一个正常人待遇好。”说完，眼神坏坏地撇向瑾，瑾转向一边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月月简单地梳洗后进来，她的脸还微微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仅仅简单梳洗一下就光彩照人。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都是现在的庸医，收那么多钱。”

　　“又没让你出钱。”月月转身拿起包拉着瑾往外走，“你俩收拾一下出来吧。我和瑾先去办出院手续。”

　　泽然伸伸懒腰，一口气把一碗粥喝下去。

　　“月月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

　　“刚才，我可看见她趴在你身上的，别说你也不知道。”

　　“我就不知道。”

　　“别瞒着我了，你有没有趁着她睡觉对她图谋不轨？”

　　“看你那色迷迷的眼神，竟想歪，我倒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可她死沉死沉地压着我，我动都动不了。”

　　“没事，机会有的是，下次来。”

　　“来个屁！”

　　泽然收拾好东西，我们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出到外面。

　　“又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泽然伸开胳膊想要拥抱大自然。

　　“德行！”

　　月月和瑾也出来。

　　“月月，你怎么解释刚才你出现在病房里。我昨晚可是亲自把你送上车的。”

　　“刚才什么？”

　　月月不承认，我早就想到是这种反应。

　　“就刚才你趴在病床上啊，可别说你是才来的。”

　　月月神态自若，“你先解释你昨晚六点到六点半之间在哪里？”

　　啊？没想到月月反将我一军，昨晚是因为和瑾在一起才失约的。我看到瑾拉拉月月的衣角，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对啊，我昨晚到的时候你去哪了？”泽然也问我。

　　“有点儿事耽搁了。”我连忙解释，然后偷看瑾，发现瑾也偷看我。

　　“真的吗？”月月依旧不依不饶。

　　“好啦，算我错了，我不问你为什么出现在病房还不行嘛。”

　　泽然缠着绷带回家自然少不了老妈一顿臭骂。星期一时，泽然还在抱怨他老妈差点把他关禁闭。

　　我和泽然在二节课后趴在五楼走廊的窗子上，把窗户大大打开，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进入高三后，整个班级陷入死气沉沉，有时在教室一待就是四节课，我真佩服有些人，如果不是为了解决生理内急能够在教室里待整整一天。我和泽然是属于少数不多做不安稳的人，每两节课都必须出来透透气放松一下心情，而我和泽然一般进行的放松活动就是趴着五楼看楼下走过的美女。

　　这是一个盛产美女的学校，虽然美女一届比一届数量少质量差。主教学楼和第二教学楼之间有个新修的文化广场，我们班级走廊的位置正是欣赏文化广场的绝佳位置。文化广场中间有个巨型喷泉，但除了在六十周年校庆见它喷过一次外就再也没见这东西工作过。高三的文科班都集中在第二教学楼，也就意味着这个年级绝大部分美女集中在第二教学楼，我和泽然趴在窗边欣赏从第二教学楼进进出出的美女。当然我们只是处于欣赏阶段，谁也不会去招惹她们，像我们这些平凡的人对美女这种奢侈品就像对哈根达斯的憧憬一样，似乎曾经在货架台和别人手里见过，但自己是没有钱去亲自品尝的。美女也是这样，相比较看躺在别人怀抱里的美女，我和泽然还是更喜欢看独自一人行走的美女。

　　趴在窗台看美女是一天中很休闲的事情，偶尔我和泽然调侃两句，楼道里有时也会聚集很多男生。我想其实不只是男生色而已，女生应该也是很色的，只是平时在乎自己淑女的形象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一次，有个男生从外面回来，大喊“哇，快看，那不是××班×××，今天穿着超短裙。”哗啦一声班内大部分男生都跑出去看，留下几个女生不屑的叹气。紧接着有一个女生回来，说“那里，就是那里，是××班的班草×××。哇，太帅了。”呼啦一声，大半女生也激动着跑出去。然后男生们不屑地都跑回来，有时表现不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嫉妒？

　　泽然和我的生活又开始忙碌，每个周一的来临都意味着新的任务到来，对于编程我多少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课余时间去补编程课时都显得无精打采。时间总是宝贵的，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泽然说他这周要去太原参加一个培训，顺便见见省重点高中同仁们的编程水平，他问我去吗，我一想到落下很多的作业就对去太原失去兴趣。

　　高三是最紧张也是最自由的，当然紧张和自由分别决定你是考大学还是堕落下去。在上课上到无聊时我就找一些事情来缓解，一日下午二节课后的课余活动时间，大家都在教室里自习，气氛压抑，我最受不了这种环境，仿佛空气能把人压出病来。深秋的阳光有淡淡的暖意，隔着窗子照在身上，驱散内心的寒意。我贪婪地享受着座位靠窗边的好处，像一只张大巨口的鲸，在阳光的海洋里狼吞虎咽着阳光的温度。

　　抬头间，看见屋顶有一个光斑，应该是什么物体反光形成的。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光斑开始移动，时而画出弧线时而横扫过屋顶，我竖直身体环顾周围寻找光源，忽然光斑照到我的眼上，刺眼的光令我眩目。我用手遮挡，看到依在后面窗子边的月月笑嘻嘻地看着我，她手里拿着一个女生平时整理头发用的小镜子，阳光通过小镜子的反射在教室里调皮地跳来跳去。我眯着眼看月月，像在看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月月看到泽然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把镜子调整角度，刺眼的阳光打在泽然的眼皮上，泽然睁开双眼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座位空了，而月月则跑到后面的窗子旁边。迎着反射过来阳光看到月月淘气地笑着，因为学习的疲劳一下子烟消云散，抬起手遮住左眼，光斑就移动到右边，再遮住右眼，光斑又调皮地移动到左边。泽然不气也不恼，在压抑的教室里陪月月玩起温柔的阳光。

　　在这个深秋下午明媚的阳光里，月月在阳光折射下更加美丽得不可方物，圣洁的阳光仿佛是月月身体的一部分，她略带孩子气调皮淡然的笑容定格在镜头里。很多年后，每当泽然彻夜不睡通宵工作时总会想起高三最紧张时的那个下午，想到月月的可爱和体贴，她的明媚一直照耀在泽然心里，一想到她的明媚就能驱散身体的疲劳。

　　夜晚躺在床上，看着窗子外漆黑的夜，一瞬间仿佛看到月月迷人的微笑印在夜空，她微微仰着头，几丝额前的长发飘在眼前，她伸手去拂拭挡住视线的头发，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优美的弧线定格在夜空。泽然闭起眼睛，连脑海里都是月月微笑的样子。似乎自从那次打架事件后，月月变得安稳许多，野蛮的情况逐渐减少，总是看见她迷人的微笑，说实话她那种发自内心的迷人微笑对男生真是一种致命诱惑。泽然翻了一个身，却没把月月的影子翻出脑海，有时也在疑惑，自己对月月态度在慢慢变化，越来越把她当做一个女孩子，满眼睛充斥的都是她娇柔的样子。

　　可一想到自己与她的差距，内心就强制性把对月月的任何想法删除。月月的美丽在一点点融化自己的内心的坚冰。

　　后来上大学后总是习惯性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日在高数课上，阳光照在老师的杯子里，进过水反射的光斑印在教室的屋顶。午后的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在睡觉，老师自顾自的激动地讲着课，微微晃动的水面使印在屋顶的光斑也晃动起来。泽然趴在桌子上眯着眼注视那个光斑，轻轻伸开手，就能感受到从窗子外照进来的阳光打在手上的温度。眼泪忽然就莫名流下，在未来的日子里才知道睹物思人是怎样的一种泪流并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