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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韩玉祥进一家小人书店捣乱；捣完了乱就跑出来。跑出来很快就躲开。我正在外面马路上看光景。小人书店主人追出来；可能是看错了，就朝我来了，他扭着我的耳朵责问我。我说，我没有进去。他也不听；把我弄疼了，我直喊叫；他才松开手。我当时至少比他矮两个头；感觉很是委屈；就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朝他们的门扔去；砸碎了玻璃。我被他们拖到了派出所。后来自然找来了家长。由于我坚持真实的叙述。派出所当时要我们家长给予赔偿。父亲不同意；与派出所力争；甚至拍了桌子。我第一次看到父亲敢于这样；我都害怕。结果因为韩玉祥几个都给予作证；派出所最后还是妥协了。父亲跟我算是胜利了。我心里第一次暗暗佩服父亲；也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原来是爱我的；否则他怎么敢于跟警察拍桌子呢？
父亲过后，也没有责备我。可是我必须承认那一次对我的惊吓是很大的。从此；我们的“小坏蛋群”也解体了。我想，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我们或许会惹出更大的祸患。
李璐看到这里，笑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也有过很多类似的淘气事儿，也曾惹得别人来家门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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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图书●书迷●影集簿
有了这一事件的经历；自然在学校里的我也乖巧了许多。乖巧的表现就是全身心投入了书海。那也因为当时的图书馆恰好在后院子里。管理图书馆的是教地理的戴老师。戴老师很可爱可亲。他长得很像我们在图画片里看到的大资本家的样子；个子不高；肚子老大老大。为了看书；我经常讨好地到图书馆跟戴老师拉呱。戴老师很和善；他不讨厌小孩儿。我们看他用手提着个苹果直直地瞅却不吃；都感觉奇怪。他老实地告诉我们；他是害馋却不敢吃。我们感到很好笑。那个时代大多数人家还谈不上温饱；怎么会有人忧愁肥胖症呢？以至于后来在文章里读到指责那些贵族们为“肥得发愁的人”的时候，我就肯想起戴老师；我真相信有肥得发愁的人了，可他却不是那种剥削阶级的人。当然；他跟我们说他的害愁的时候；他更不像一个那样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学教员。
那个图书馆其实就是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屋子；里面只有两个书橱的书。那对我来说已经感觉很可观了。因为除了书店；再也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如此多的书了。因为我的讨好；戴老师就时常给我书看；一次也只一本。我也肯跟同学借书看。有时；中队活动也是看书。看书成了我的第一爱好。可以说；我是当时第一爱看书；也最着迷于看课外书的。那时侯的小人书特别盛行。我家里人从来不给买，可有的同学家长是肯给买的。我都是从别的同学那里借来看的。古典的四大名著当时都被画了连环图。我借了小书只能在学校里看；所以经常上课看而被老师没收；有时也因此被老师逐出教室。由于我的着迷甚至于连自己的班主任的课；我都敢于在下面看。其实也不是敢于的问题；实际是我太着迷了；完全被迷住的缘故。也许因为我的太着迷；最后班主任都非常无奈了。以至于上她的课；我在下面偷看书，也都不再管了。有一个笑话是我不能忘记的。
那就是赵老师讲语法的时候；我也在下面照常看自己的小书。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觉教室里特别寂静。我无意间抬起了头；发现老师正在问一个问题。由于没有人能够回答；老师一遍一遍地重复那个问题。我一想；答案很简单；就顺口回答出来了。此刻；老师和同学都笑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在看课文书；根本就没有听讲。班级里那些一向考分很高的中队长们也都卡了壳；偏偏我这样的皮蛋回答出来；所以大家都感觉好笑。
那个具体的问题我是早已经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所以能回答出来，是因为我的特别聪明；还是我看书多的原因；还是老师平日教得好的缘故。我现在以为；这些因素都有。我的聪明是很出名的，老师们应当都发现了；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从我被留在办公室补作业，听到老师的谈话里；能够感觉到。从老师跟家长的谈话里也能感觉到。读的书多也必然是个很重要的因素；知识如同泉水一样；通过书籍都能够潺潺流入心田的。最不可忽视的是我的老师的语法课对我的影响；那简直可以说没有可以超越和替代的。在我后来的许多语文老师中，都没有见到一个老师能比赵凤羽老师讲的语法再好的。可以说我的语法基础全部都是依靠了她给予我的那些知识；使我使用了一辈子。
也许是喜欢我的聪明；也许是因为对我的同情（因为她通过家访已经知道了我当时的家境情况）；在她眼里；我是个缺少母爱；也更加缺少父爱的孩子。这一点她后来流露过。她说她的父亲也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她很同情我。当然最初是没有说出来的；可我却已经从老师的音容笑貌里感觉到了。一个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放假的时候；老师给我一张到部队疗养院礼堂去看节目的票。那是她的丈夫部队给家属的；一般这样的机会老师应当给那些干部们；我永远都不敢想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你可以想象到一个皮孩子受到这样的待遇会怎么样受宠若惊。我许久许久都没有忘却这件事情。
在后来我研究儿童教育的时候；从前苏联教育家的一些书中看到这样一个有趣的例子。一个专家到小学校里；找到老师；要了学生名单；在其中的一部分名字上标明是如何如何聪明的。要老师记下来。过了许多年后，专家进行调查；这部分学生都是相当的优秀。老师们怎么就能够发现的，专家笑说；实际是完全盲目地标记。原因是被这样标记的学生都受到了老师的鼓励。专家们强调的是鼓励对于儿童的作用。我想，赵老师的这种态度；可以验证这些专家的说法。我一直都年年不忘老师对我的特别待遇。
由于我的眼睛愈来愈近视；老师看出很厉害了，就到我家里跟家长谈了；要家长给我配眼镜。父亲带我去了三山诚眼镜店；一检查；简直把我吓坏了。一个眼睛是一千度；一个眼睛是八百度。我才知道自己近视这样厉害。配上眼镜以后；我也不敢那样拼命地看书了。但还是要看。迷恋于书；那已经成了我一生难以医疗的的病症。
赵老师不嫌弃我们这样的调皮蛋的更重要的标志，还有要我们到她家里去玩。她住在贮水山上的海军宿舍；那是唯一可以盖在那里的宿舍。我记忆当中还是冰林跟我一起去的。我们看到那个宿舍的建筑很像个军舰。我们在一个军官的宿舍里看到了赵老师美好的家庭。看到他们的结婚照。那个丈夫是一个很英俊的军官。老师说他们曾经是同学。还取出她的影集簿给我们看。我们还不曾理解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是会把这当作炫耀的资本；我们只以为能够离开课堂看到老师的家庭；看到她的私人生活；那才是一种荣耀。我们看到了赵老师在师范学校演出穿民族服装的照片。那是我们认为最美丽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影集簿这样的东西；我因而很羡慕有这样一个簿册。后来在初中；我还真建立了这样一个簿册。不过那个影集只伴随我十几个春秋就被我遗弃了。那是因为后来的搬家；再加上总也不见增加新内容；使我不想再保留的缘故。
那个时期；赵老师的语文课是我最喜欢的。不只是那语法课吸引着我。最重要的是她的鼓励教学法；把我吸引到课堂上来了。当时；老师最喜欢在讲了一篇新课文后；要同学复述课文大意。在我上过的语文课中；她是唯一善于运用这个办法调动学生积极性的老师。别的老师几乎都没有用过。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是复述课文最优秀的一个。我不知道是那种复述课文锻炼了我的记忆能力；还是我的记忆力在那上面得到了体现。反正遇到这样的时候；都是我大显身手的机会；老师也总是在这样的时候提问我来做。冰林则在朗诵上显示了他的实力。尤其一首在篝火边少年们述说个人理想的诗歌；冰林朗诵得特别棒。那诗歌深深影响着我们；使我们开始有了理想的萌芽。记得几年前与冰林谈起来；他还能够记忆起那首诗歌的部分句子：“再加上一把松枝吧；让篝火烧得更旺！”那也曾经是我们当做口头禅的诗句。当然；现在这样的诗句不一定再被欣赏了。因为随便烧松枝；那是破坏树木和绿化的行为。此一时彼一时也。
读到这里，李璐深有同感，的确是这样，小学老师的鼓励，真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她就永远忘不了小学老师在班级里展示过她的笔记。老师说，李璐的笔记堪称印书版的，太正规，太漂亮了。李璐曾想，老师真没有夸张，当年她的确下过很大功夫做笔记。那确实是很漂亮的。可惜自己保存到上大学前夕，就丢弃了。因为自己感觉那还是幼稚的痕迹。但是，她的好习惯一直保留着。在大学里，她创办的《绿岛文学报》就体现了她的这种好习惯，每一个插图，每一版的设计，都是她一笔笔仔细在本子上勾画过的。她的报的风格，就如同她本人，那样清秀，俊美。每每听到人们的夸赞，她就肯想起小学老师当年对自己的夸赞。不错，鼓励教育是启蒙老师最佳的教育方法。在读这《少年滋味》的时候，她更与莫名产生了共鸣。
“文学真是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