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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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笙箫-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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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在郑州帮人配段音。”

  “你们专业就是好,实习的机会多,还能赚些零花钱。”这倒是我的真心话。

  “哪啊?配十分钟才给我三千块。”

  不愧为科班出身啊,重音用的那叫一个准儿,连我都觉得说二十分钟话才能把大学一年的学费交清实在是太坑人了。

  “师姐家在哪啊?”

  “湖南醴陵,你呢?”

  “我们是邻居啊,我是江西萍乡的。”

  “哦是吗?我们班有个你们江西的同学,她家是……嗯,哪来着,一时想不起了,反正是你们江西的首都。”

  “省会南昌。”

  “对,南昌。”师姐一顿后又补充道,“就是秋收起义那地方。”

  “……啊,这个,好像,秋收起义好像是在咱们俩家乡那一块儿。”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呵呵瞧我的记性,八一起义,八一起义。哎呀,我真没想到坐火车这么挤,早知道我就坐飞机了,后悔没听我妈的话,非要来体验什么生活……”

  “不好意思,我去上个厕所。”

  我有些聊不下去了,穷人和富人在一起通常都不能聊的太久,即使富人愿意放下架子和穷人聊天。等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厕所挤回来(当然没上成,厕所里住满了没座的人们),发现师姐和中学情侣旁边的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聊上了,“我再也不坐火车了,坐火车太难受了。我今年回了好几趟家,都是坐的飞机。3月份我坐飞机去上学,非典时我又跑回家,8月份又回北京补课,补完课又回长沙录个节目,又赶回去开学,我飞机都坐烦了,才会想到来坐火车,哪想到这么挤哎呀真是……”

  事实上我真的比较烦播音的女生,可能是因为她们长得都太漂亮了,让我只能光看看搭上梯子都触不着,我心胸狭隘,爱而不得因此生恨的缘故吧!不过就我和她们一起上课的经历来看,我也实在不愿委屈自己。我就不明白,上一堂英语课为什么要出去五趟?(关于这个女生,由于外表道貌岸然,曾被老C认为是思想家,上课出去据她自己说是上厕所,于是我们封她一个尊号——用屁股思考的思想家。)我就不明白,把肚脐眼儿遮上把内衣花边儿盖着点儿就能把人热死?(很影响男生上课滴。)我就不明白,既然敢不来上课为什么不敢承担旷课的后果,不就记个旷课少个一两分吗?不敢承担也就算了,趁课间老师出去鬼鬼祟祟地一女生把门一女生动笔改老师的花名册(那一瞬间我眼前的两位美女突然变得丑陋不堪),算怎么回事啊?老师回来后问谁动了她东西时我甚至想替她们背黑锅以打破那份让我难受的安静。

  有件事我印象特别深,这一生我都忘不了。古代文学课,老师让一播音女生朗诵曹操的《短歌行》,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能将初中就该熟背的“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如此镇定地画龙点睛(准确地说,是“画鸟点睛”),读成“月明星稀,鸟鹊南飞”呢?

  我实在不明白老Q怎么就能喊出一句:我爱播音系,我更爱播音系女生。就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汉语言的女生没看见我,我也非要主动地给“恐龙”打招呼。后来渐渐地,对播音女生的偏见得到了一定程度缓解,因为我发现作为汉语言的学生自己读未见过的古文时也会将繁体字读错,尤其是有次听见汉语言一师姐把主席的“待到山花烂漫时”读成“待到山花浪漫时”,又听到一师妹在迎新会上对我们说“感谢您们……”,又比如我第一次看到“冒顿”这个词只能默读(很巧,字典里这个词发音刚好是“默读”),我就原谅了无辜的南飞的鸟儿。而在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录制现场,听到著名作家梁晓声堂而皇之地将“床笫之欢”读为“床第之欢”之后,我更是怀疑我们这些爱挑错别字的人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然而,我还是烦播音的女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一天我终于茅塞顿开,因为嫉妒。

  我嫉妒她们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长得这么漂亮,嫉妒她们的能说会道,嫉妒她们的能歌善舞,嫉妒她们可以坐飞机飘来飘去而我却只能一年挤四趟火车,嫉妒她们不用知道秋收起义在什么地方也能在十分钟内赚三千块钱,嫉妒她们不明白为何侵华日军里面会掺杂中国军人(一位播音女生在袁庆丰“红色经典”电影课上的疑问)也能坐在电视机里论天下大势,而我呢?就算我能把繁体字都认识了,能挑出所有错别字,我又算什么呢?(更何况我还不能。)

  整个广院似乎都对播音不太感冒,我去参观校广播台时,看见编辑在一个一个字地把自己的稿子解释给主持人,就明白了原因(我们不能把主持人口中的“我”与主持人本人等同起来)。大多数专业都对播音系敬而远之,但工学院不然,数十年以来一直和播音一触即发。在广院这种地方学工科是很难完全静下心来的,所以工学院是最易浮躁的,而播音系又是最张扬和露脸的,因此一个目中无人(至少播音系同学练声时不大考虑别人的听觉享受容易给人这样的印象。体育场经常出现这样的景象:一个播音男生对着看台荡气回肠地喊:嘿!哈!旁边球场上一哥们跟着喊:傻!另一哥们跟上:必!),一个看不顺眼,于是,一个字儿,打!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十年,网上的论坛有很多不同年代的这种故事。可怜的汉语言,隶属播音学院,却不能享受露脸的机会,还得背着“播音学院”的名儿被人指摘,以至于我们班男生除了老Q谁都不敢穿二级学院发的T…shirt,怕万一哪天踢球不小心绊倒了哪位工院猛男,人家本来没什么意见,结果一不留神看见了你背后的大字“播音主持艺术学院”,那可就倒霉了,“嘿,你哪个学院的?播音的?牛B啊?”……(所以播音系有时也挺惨的。)

  可是嫉妒归嫉妒,偏见归偏见,你不得不承认,人家播音系的同学一朗诵,就是能把你生生地感动到痛哭流涕。每年一度的齐越节上人家的节目真的就是精神大餐,让你听了除了赞叹没有二话,这方面的功底他们是真的学到家了。那次我看完齐越节决赛,接着在宿舍看梁咏琪金城武的《向左走向右走》,结果差点被他俩朗诵的“他们彼此深信,是瞬间迸(他们读成bīng)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笑掉大牙。

  唉,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哩?

  广院的大部分专业,都像播音系一样,能在每段时间内交出具体的能和大家分享的东西,比如摄影展、DV展、话剧、音乐会……而汉语言呢?我们曾经在大一那年为自己战胜了所有播音系同学,获得播音学院辩论赛冠军而得意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我当时仅仅在台下做观众,我干过什么?两年了,关于自己的专业我只写过一篇论证“好不容易”为什么和“好容易”意思一样的论文,我真想象不出要是我站在小礼堂台上宣读它,会被人砸成什么形状。

  唉,汉语言啊汉语言,叫我怎么说你呢?你生不逢时,生不逢地,干嘛还非得把我拉了进来?

  其实,我还是很热爱汉语言的,只因为这是我的汉语言,这是汉语言的我。

  沉默的羔羊

  郑智化

  当别人误解我的时候

  我总是沉默

  沉默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反驳

  当世界遗忘我的时候

  我一个人过

  幸福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传说

  当敌人越来越多

  朋友都离开我

  当爱情变成一种负担却无法解脱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

  我有话要讲

  给我一点酒,让我有勇气

  向你吐露我的悲伤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

  我也有梦想

  当明天太阳升起,照在我的脸上

  我一样能散发光芒

  羔羊也会怒吼

  沉默是一种力量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在现实中学会坚强

  凌晨一点了。对面的中学情侣正互相取暖,睡得真香。还有九个小时就能到家。要不也眯会儿吧!

  朦朦胧胧中,我仿佛还听见师姐在跟谁说:再也不坐火车了。

  

第五章 那些花儿
家乡的天气也不比北京暖多少,不过背着俩包下了火车,把我汗都累了出来。赶紧找一火车站旁的家乡旅馆,先把憋了一天的固体液体都给排了,顺便将师姐给的名片一块冲走,这姐姐一路上换了N个谈话对象,不过颠来倒去就是那几句话,在不同的人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坐火车。真不明白那些人怎么都能听得这么有耐心,仔细一想,也难怪,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在广院见过世面,能够抗拒这种美女的诱惑的。她给那一片儿的人每人发了张名片,在为她想象中的被人追着索要签名的未来热身,那些人看起来都挺希望和她再见面的,只可惜他们都没有我机会多,而我却根本不想要这种他们求而不得的机会,真有些暴殄天物。

  我下车时中学情侣依然在相互依偎,可见他们应该和我是老乡,只可惜江西各地的方言不通,无法一叙。(语言问题也导致了大学里头江西老乡会办不起来,喝酒时得说普通话的老乡会不叫老乡会,连北京老乡会都不用说普通话我们还得说,唉。)

  还得坐三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县城,然后还得半个小时公车,再加上半个小时步行,我才能真正地到达我的家,见到爸爸妈妈,见到我的书房和台灯。

  家乡的冬季是绿色的,与灰白色的北方各有风韵。还记得军训时爬上北京门头沟的高山迎着烈风举目眺望的情景,棱角分明的石山绵延出恢弘的气势,那种险峻让人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充满力量。而家乡青翠的山头,缥缈着白色的云雾,白雾中隐约透出碧绿修长的翠竹,以及流水叮叮咚咚的声音,躲在竹林里的鸟儿的歌唱,又是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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