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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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成长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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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课不放屁,”刘望海争辩道,“金山上课经常放屁,还都是响屁。”

  “我们家给我带的粮食都是番薯干,吃了番薯干,就要放番薯屁。”李金山想为自己辩护。

  “那中民也经常吃番薯干,他怎么上课时不经常放响屁?他就比你好,你不承认吗?”刘望海说着看了张中民一眼,想以此讨好他。

  “他当然比我好。”李金山连忙说,“他比我们两个都好,我们都应该听他的,你今天拉麻雀游街,也不叫他,就是想独自行动。”

  刘望海一听“行动”两字,身子一震。他今晚又要行动,而且更要独自行动。今晚的行动决不让张中民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瞟了一眼张中民,看到对方两眼盯着他,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似的。

  “以后,以后我听你的就是了。”刘望海对着张中民说。他知道张中民就想当头头,而且还想当将军。

  “你们要知道--”张中民以满意的口气说,“我们都是一起的,今后要一起行动。咱们要像三国里的刘备、张飞和关公那样,结成兄弟。”

  李金山和刘望海交换了一下目光。李金山点了点头。

  “《三国》是封建的书,是‘四旧’,我们上次去抄图书馆的旧书时,还烧了这本书。”刘望海说,两眼瞧着张中民。

  张中民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嘴上说道:“那倒也是,那咱们就不结三兄弟了。不过,咱们还得一致行动。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他唱了起来,两个鼻孔喷着粗气。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李金山也跟着唱了起来。

  “今后,今后--”张中民打断了李金山的歌声,“不用很久,我想不用多久,咱们就可以取代那个姓戴的丫头。”

  “什么!”刘望海禁不住叫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张中民说着顿了顿,两眼骨碌碌地对着刘望海和李金山转了一个来回,“那个戴丫头不久就当不了咱们学校红卫兵造反司令部的头头啦。”

  “你是说戴娟娟?”刘望海大声问道。

  “当然,当然就是那个丫头。”张中民说,两个鼻孔张得大大的,“她的老爸已成了走资派,她这个走资派的女儿,怎么能领导我们学校红卫兵的造反行动呢?过去她能当上校团委副书记,还不是借了她那个当副县长的老爹的光。如今,她已没了这道光彩,别说没了光彩,而且涂上了黑色。让她继续当我们学校的造反头头,谁也不会答应。”

  “那该由谁来当头头?”李金山问。

  “该是让真正的造反者来当了。”

  “谁是真正的造反者?”刘望海冲口问道。

  “当然是像我们这样的贫下中农喽。”张中民得意地说,两个鼻孔对着刘望海张得大大的。

  太阳已下山,窗前的大树遮住了晚霞的余辉,房间里光线很暗。刘望海看到张中民的眼白在黑脸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今天我已和几个高中生谈了谈,他们也觉得像戴丫头那样的身份已不适应领导我校的造反运动。虽说那个丫头有一股子闯劲,也能说会道,可丫头总是丫头,有些事,她是干不了的。而且现在他老爹又成了革命的对象,她就更不行了。”张中民不住地说,两眼放着亮光。

  “可你是初中生,那些高中生会愿意吗?”李金山问。

  “高中生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还不就多读了二年书。”张中民不快地说,“要说写写大字报,我们也能写,像望海这样的写作文好手写写大字报不会比他们差,要说打架,我比他们力气大多了。而且,而且--我们村的那帮开裆裤时的朋友最听我的,他们没能上中学,最佩服我了。只要我叫一声,他们全都会拿着铁耙,举着锄头来把那些个敢和我们作对的高中生赶跑。”

  刘望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阵紧张。假如那些农民兄弟拿着铁耙举着锄头来学校,那全学校的学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最近广播里都在说,中央*小组要求广大革命群众要文斗,不要武斗。而且,我们和他们高中生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都是革命造反派,我们总不会和他们打架吧?”刘望海说,困惑地瞧着张中民。

  “我没说和他们打架。”张中民立即说,“我是说,我们各方面都不比他们差。不要觉得自己年龄小就不如人家。你看看,今天你们这些小孩不就把个大麻雀拉着去游街了吗?现在谁大谁小不是以年龄分,而是看谁更革命,更会造反。”

  刘望海默默点头。

  上床后,刘望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先睡一觉,等到十一点钟左右醒来后再悄悄地溜出去。他不想让张中民和李金山知道他的行动。张中民总以为自己是三人中的头,他们的行动都得由他指挥。而且,张中民已有了想取代戴娟娟当造反司令部的头头的意图。如果他知道有谁想帮戴娟娟,他肯定会拚着命地阻止的。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刘望海在心里盘算着行动的计划。他的计划很明确,那就是趁夜深人静时,潜入县委大院,撕掉那张批判戴娟娟爸爸的大字报。不,不应该完全撕掉,只要撕下一个角就行了,让一个角挂下来,遮住“戴朝华”三个字就足够了。这样就不会引起县委那些造反派的怀疑。不然,他们可能就会怀疑到戴娟娟头上,就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对,就撕下一个角!他在肚里默默自语。不久,他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帐子里黑糊糊的。张中民的床上传来了粗粗的呼吸声,那是他特有的呼噜声。李金山的帐子里已没有一点动静,看来他也在睡梦中。不知现在几点了,窗外草丛中的小虫在欢快地鸣叫。可以起来了。

  他慢慢地坐直身子,伸手到枕头边摸到了那件衬衫,接着用脚勾来放在脚底下的外裤。穿衣裤时,他尽量不弄出声音,可那恼人的瑟瑟声,总会在小虫的鸣叫声停顿时响彻整个房间。

  张中民的均匀的呼吸声仍在他帐里响着,李金山的床上仍无动静。看来,他俩仍睡得香。刘望海撩起了帐子,伸出一只脚,轻轻地踩在床架的踏脚上,接着慢慢移出身子。他的重心已完全落在那只脚上,他正把另一只脚移出床外,突然,李金山的帐子里“咳”地响了一声。张中民帐子里的呼噜声也随之停顿。

  刘望海一动也不敢动,那只移到床外的脚悬在了空中。不一会儿,他的大腿就酸了,他把脚踏回到床上,不过身子的重心仍落在那只踩着踏板的脚上。李金山的蚊帐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张中民帐子里又响起了特有的呼吸声。刘望海慢慢地把床上的脚移出来,身子下移,一只脚终于踩在了坚实的地上,接着,再把踏板上的脚移到了地上。他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伸手把帐子塞到席子下。他又站了一会儿,接着蹑手蹑脚地向门摸去。

  他一点一点地扭开弹子锁,又一点一点拉开门。一股凉气从过道透了进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水,接着把门轻轻带上。他没有锁上门,因为锁门的声音太大。他快步沿着走廊来到门口,门外静悄悄的,只有小虫还在欢快地鸣叫。

  整个校院里没有一个人影,看来大家都去睡了。连那个管门的传达员也已上床,传达室的灯已熄,大门上的小门倒还开着。门上的一只灯泡照亮了门前的石板台阶。刘望海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大门,他没有遇到任何人。第一步成功了。

  十几分钟后,他站在了县委大院大门前的一棵树后。透过稀疏的树叶可以看到大门旁的传达室仍亮着灯,那个管门的瘸子还在值班。刘望海今天上午还见过他,当时他还鼓掌欢迎他们这些押着朱祖礼游街的红卫兵。这些管门的人记性都很好,他们能记住大院里所有人的面孔。刘望海知道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进去,很有可能会被那个瘸子拦住,如果不被拦住,也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这样,他的下一步行动就会很难施行。

  怎么办?怎么办?刘望海的脑瓜子快速转了起来。得找其他的路子进去。他决定沿围墙走一圈,看是否有别的小门什么的。

  县委大院的围墙外是一条小道,他一边走,一边察看。院里的一些办公楼还亮着灯,有的办公室里还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可能是一些造反派忙着闹革命。前面的围墙沿着山坡往上伸延,刘望海收住了脚步。一阵山风吹来,树叶发出瑟瑟声,这地方比学校的寝室凉快多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爬上了一块高地,这里一是片果树园子,种着棵棵的梨树,一个个成熟的梨儿在山风中摇晃,似乎在向他招手。他无暇欣赏这些诱人的果子,迈开步子从梨树中穿过。

  拐过墙角,后面是一片斜坡,他手脚并用,往上爬。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可以看到围墙里最后一排的二层青砖楼房。这些楼房都是县委家属的住宅。戴娟娟可能就住在这幢房子的某个房间里,此时此刻她一定睡在床上。她睡着了吗?或许她还在为那张贴她爸爸的大字报伤心,或许她也和他一样在想着法子把那张大字报撕掉。不,她是不会去撕的。她一向积极投身这场*运动,她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她是不会做出任何反对运动的行为的。

  那么,他要不要去撕那张大字报呢?他这样做是不是在反对革命运动。他对自己的行动感到犹豫。一阵山风吹来,身后的小树丛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回头四顾,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坟包。县委大院围墙后面还有坟!他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扭回头,沿斜坡往下走。

  他不能就这样打退堂鼓。是的,戴娟娟本人是不会去撕大字报的,但如果别人为她撕了那张大字报,或者大字报的一个角挂下来,遮住了她爸爸的姓名,她明天经过那张大字报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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