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盛的脸色在纪莫进门起就生起一丝红润,似乎也有了几分精神:“没大事,我躺躺就好了,你何必过来。”然后才想起什么,赶紧扭头捂嘴巴,“这时候病菌最容易传染的,你要是也病了就不好了。”
纪莫赶他回床上,瞪他一眼:“病了也好,难兄难弟了,都像你这么不义气,什么都瞒我。”维盛傻乎乎地开始笑,纪莫拎出一罐保温杯:“哪~铭记的皮蛋瘦肉粥,最适合你这时候吃,我特地打包上来的。”
维盛愣了下,他半个多小时前刚吃的,胃里满地要涨出来似的。纪莫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些烧:“。。。我知道你不喜欢喝粥,但这时候吃流质的东西才克化地动,是吧。。。”
维盛点点头,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纪莫坐在一旁,偏着头看他吃地涓滴不剩,嘴里说道:“慢点慢点。。。不怕烫哪你。我说味道还不错吧。。。”
维盛长舒口气,奈着满腔不舒服的呕吐感,认真地点头,还想说点什么,手里的保温杯忽然被打飞了除去,撞到墙角弹到地上,滴溜溜地打转。
他抬头,张钧浩凶神恶煞地站在他们面前,脸色难看地可怕。
纪莫眼都直了,他都不知道维盛家里什么时候藏了人,还是,还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他起身,有点茫然无措不知所云:“。。。张,张总?维盛。。。维盛?你——”
“。。。他刚刚吃过了。”所有人都以为张钧浩要爆发的时候,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弯腰捡起保温杯,塞到纪莫怀里,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声音倒是竭力的平静,“他,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你可以走了。”
纪莫缓下情绪,还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看了维盛一眼,没退缩,又重复问:“张总,您怎么在这?”言下之意,你也不过是个客人。张钧浩觉得和纪莫斗嘴太失身份,强迫自己走到维盛床前,生硬地说:“躺下,歇会儿——不怕吃撑了你。”
纪莫讶异:“。。。你吃过了?”
维盛忙说:“先前只吃了一点,还饿着,你来的刚好——”
“够了啊你。”张钧浩实在忍不住,讽刺道,“至于吗你,在他面前贱成这样,人还不一定领情——”
纪莫一皱眉,他本来就心思细腻,这会心下一琢磨猜出几分因由,听他说的不堪便也顾不得他是不是他上司了,起身道:“说话太难听了吧?张总,我和维盛的关系用不着你置喙——”
“够了!出去!”维盛终于大吼一声,因为喉咙痛,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教两个人都听地心疼,齐齐住嘴,纪莫怕维盛病着还要生气,忙道“好好好,我先走,你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维盛却反手拉住他,眼也不抬:“我说的是你,张总。”
张钧浩气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来回看了拉扯着的俩人几眼,重重地喘了口气,碰地摔门而去。
维盛只是坐着,低着头,看着自己交叉的十指。
张钧浩,全世界最没资格说我贱的人,就是你。
纪莫一肚子话想问他,可是他蓦然间见到维盛此时的神情,顿时闭嘴不谈了。
他们相交多年,哪怕是他拒绝维盛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悲伤愤怒,但这一次,他面容平静,但双眼里却全是一种欲哭无泪欲说无言的刻骨铭心。
他轻轻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维盛却忽然抬头了:“纪莫,我觉得头有点疼——”纪莫赶紧让他躺下,忙不迭地想为他按摩,维盛一摇头,眼里有点企盼:“你陪陪我就成了。。。好吗?”
纪莫有些不忍心,想握住他的手,但终究放弃了。
没有未来的事,何必给人期望,他坚信自己做的没错。
他自己的心在十年前就已经残缺不全,拿什么去偿他一片深情数年守候?
他配不上叶维盛的一心一意矢志不悔。
他宁可孤单地继续他游戏人生挥霍青春,无情无爱却也无牵无挂。直到他再次遇见那个男人,坐在他的门口,还如当年一般没心没肺地笑:
“纪莫,我回来了。。。”
佟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在我就快要戒了你的时候?
他还是隔三差五地来看维盛,但却开始魂不守舍。维盛问了他三五句,他才反应过来,迷茫地啊了一声。
“我说。。。我病早好了。你不用每天绕大半个城市特地来看我。”
纪莫苦笑了一下,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回家,佟离抽疯似地每天都上他宿舍堵人,见面了免不了又是一场伤人伤己,何必,惹不起,总躲的起吧?
“。。。你有心事?”维盛放下手里的水杯,问道。
没,没有的事。纪莫立即否认,他不想让维盛知道这事,毕竟他们俩之前冷冻了那么久的尴尬,他不想因为佟离的回来而使关系再趋破裂。
维盛不说话了,他知道纪莫每次撒谎,都必定结巴。纪莫没由来地有些紧张,不过久,就找个借口告辞了。
维盛神色阴郁,他直觉没那么简单。很快的,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销假上班的第一天,刘亮就来找他了——那是纪莫一发小,初中高中一起过来的兄弟,平常也偶有联系。他来托维盛来办旅游签证的问题,维盛一看就明白了:“你女朋友是要办美国签证,你知道咱这个地方签过的几率不大——”
刘亮一摆手::“我知道。可我听说如果如果护照里有其他国家的旅游签证记录,通过的几率大些?你随便帮他弄个新马泰,韩国日本的,让美国佬相信没移民倾向就成。”
维盛点点头:“成,这事倒容易,跟团办就成。但是短时间内一再出国也被人怀疑,就一次两次,恐怕也不顶事儿。”刘亮叹了口气:“是啊。要是有笔现金我直接就能弄她出去了——还真别说,人都是会变的,从前那么铁的哥么,结婚了,成家了,那脸变地叫一个市侩,我没难处我向他开借钱的口儿?他好意思躲起来让老婆打发我!还不如维盛你肝胆义气!”
维盛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纪莫,于是慢慢地放下笔:“你说的是。。。谁?”
“佟离啊,还谁!前些日子才回来,办婚礼的!”刘亮愤愤不平地还要继续,维盛却听不下去了。他瞬间明白了纪莫魂不守舍表情所蕴含的所有意义,兜兜转转,说了无数次地忘,忘,忘,都是枉费心思。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佟离就像阴魂不散,能纠缠了他们整整6年!
维盛去纪莫宿舍找过几次,却都扑了空。纪莫不想回去也不想到他那儿,于是一个个GAY吧混过去,横竖他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没多久就传进叶维盛的耳朵里。他终于找到纪莫的时候,他正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出PUB,维盛二话不说,上前拽着他的手就走,纪莫一惊之后用力甩开:“你干什么?!”
维盛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又在干什么?不就是佟离又回来了么?你犯地着这么失魂落魄醉生梦死么?人回来结婚的,你再怎么作践自己他也不可能再心疼你,你醒醒好不好?!”
纪莫一听,就觉得气血上涌,他其实今晚根本没有419的心情,也更不想和维盛吵,可他不该提起最不改提起的那道伤!那人不过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碰巧遇见了而已,叶维盛凭什么在这把他的伪装撕碎,把心里最阴暗的一面全给暴露出来?
“别自作聪明!”他忍不住吼;“叶维盛,是,你是我的朋友,最重要的朋友——但也仅此于此!你没资格!”刚一出口其实纪莫就有些后悔了,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真心待他,那也就只有维盛了,但他真的受不了叶维盛次次这样抓奸似地质问他,就像他是他的所有物一样。有时候他觉得表面上看来随份从时八面玲珑的叶维盛,其实骨子里比他还要偏执,认定了就不撒手,哪怕撞地头破血流。
他有些不敢再看维盛的表情,再加上这时候他也真的心乱如麻,只能转过身,匆匆离开,留下叶维盛一个人站在夜风里,面容模糊。
维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砸在桌子上,大楠看了他的脸色摇摇头:“怎么最近一个二人心情都不好?你是。。。纪莫也是。”
“别提他成吗?”维盛一听就烦躁,大楠稀罕似地咦了声:“吵架啦?你省省吧,过去也不是没见你和他生气,你能狠心多久?没几天还不都你乖乖回头哄他去。是不是,又逮着人吃外食,心里泛酸哪?”拍拍他的肩,“这么多年了,还看不开?别说纪莫一直和你就是朋友,就算真成一对儿了,你也没管他的份。我要你这点小心眼儿,和NANCY都不知分几回了。”
维盛没理他的絮絮叨叨,又给自己倒满了,才摇摇头,露出一丝不知是笑是哭的奇异表情:“是佟离回来了。”
这下是大楠呆了下,回过神来,骂了句操丨:
:“我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身边还尽是痴情种子。你,纪莫,还有那个直男,简直是一个欠一个的!”
NANCY也灭了烟,摇头:“本来都那么多年过去,见不着摸不到的,是个人都该过去了,这下,又完了。”
维盛听地发怔,心里一阵发苦,过去种种回想起来,还真是一个欠一个还不完的无头债。他拧开酒瓶,直接往嘴里倒,没多久就一瓶见底。大楠看傻眼了,有这么灌洋酒的吗!维盛推开他的手,抽出信用卡啪地拍在台上,“再开三瓶!”
大楠见劝不动他,只得给酒保使眼色,让他当没听见,不料维盛手一伸,自个儿就要去吧台里拿酒,酒保忙拦住了:“我给你开我给你开还不成!”
NANCY一拉大楠,“让他喝吧,当发泄吧,这么多年亏他憋着。”
“这么不要命的喝法会出事的,有这么发泄的吗?”
NANCY摆摆手:“咱阻止不了他,不会找救兵么?”
没多久,张钧浩就心急火燎地闯进来了,汗都没擦,张口就问:“人呢?”
NANCY一指趴在吧台上间歇性发酒疯的叶维盛,张钧浩立即消失,动作之快让大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