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晓青,我看看你写的吧!”我叫是那个“晓”字很标准,跟别人比起来很特别。
“哎,就我这烂水平。”她有些犹豫地笑着说。她的笑里面有一种风度,很可人心。
“没事儿,我可以给你修改修改。”
一边走一边说完,我拖着两张卷子回到了我的座位。
把卷子还给张晓青时,她说:“怎么,写的很丢人吧?”
我笑了笑,说:“呵,别这么说,我们这其实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的。写东西吗,把它名状出来就行了。其他的,只属于作者的心态、心情和风格。这些又有什么好追究的?”……那时,我对自己很吃惊,越说越来劲。
那时,我真的是滔滔不绝。老实说,两年了,我这辈子最想看到的别人吃惊和羡慕的眼神又出现了。我还因为这个而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算作是我对这来得不易的自信的珍视。
天空
一片片雪飘落。
那一小片玻璃又模糊不清了。
每一次写完稿子,我都会让李霞看。可惜,她看《萌芽》从来都比看我的稿子认真。
闪回 教室
我走到李霞身边,没有什么表情地把我下载好的小说放她桌上给她。
没多长时间,她把MP4还给我。
“怎么样?”我问。
“没意思,故事太平淡了!”她不耐烦地说。
我把我想说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说:“怎么,你看小说只看情节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又说:“你再好好给我看一遍,然后写个读后感拿回来。”
“不看了!”她转身离开。我无语。
那片玻璃已经可以看出稍微的一层白。
后来,我从她身边经过,她又在看一些如沧月的《七夜雪》,饶雪漫的《左耳》、《沙漏》一类的书。虽然这些书我以前也都看过、听说过,很青春型的,但我不明白,她作为一个尖子生,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去做到最好?我这样都没有放弃。反而,她却在高考的压力下认输。
我又把那片白用手擦去。
天使,请勇敢!please be br*e!
家里
刚回到家没多久,父亲就把我叫到身边。
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指间夹了一根烟。
父亲:“上次考试怎么样?”
我只是站在院子中央,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还是那样。
父亲慢慢地吐出嘴里的烟气。说:“你瞧瞧,你说这以后该怎么办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要考不上大学,马上就得盖房子、结婚、生孩子……你都这么大了,哪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只顾着自己。也该考虑考虑以后的生活了。”他说得并不快,时不时会抽上一口烟、再吐出。
我没有回答,盯着那小灯泡。微噘着嘴,似是不以为意。
看我没有回答,父亲叹了口气。说:“行不行,你倒是应一句啊!”
“哦。”然后我把手搭在晾衣绳上。
“你看你,每个月只回来一个晚上,吃过饭也就去睡了,有什么事也从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做什么,也从来不让我们知道。你……”
我欲言又止。本来在心里想好答案的,但我没说,但我也没低头。
我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关上了灯。
第二天 早上 村头
母亲送我去学校。
我上车。渐远。
其实,我从来这么早去学校,只是因为不愿意留在家。父亲希望我可以理解他,我理解。只是,他从来就没有理解过我、我真正的梦想。我要完成自己的梦,我需要青春。我也从来都没有按照过他的意思去学得成熟、接受成熟,因为那时我知道,成熟了,就身不由己了,就得前后打量了,就该为了应有的交际与交流按着自己愿与不愿的方式去迎合了。
教室
我坐在座位上和张斌发短信聊天。拇指在键盘上按来按去。
我:哎,补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老样子。你怎么样?
我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平放在桌子上。
我打开短信。张斌:明兴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变了啊。平常的考试无所谓了,但我真的很害怕高考,怕自己失败,没办法报答家里面……
我又打开回复,拇指却停着不动好长时间。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下定决心补课吗?因为郭林如对我说我不像个坏学生。我现在就是在为她的这句话努力着……其实,我现在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坚持下去,也不知道我奋力一搏之后是否还要归于平平淡淡…但我一定会拼一场的。我的左手写字很慢。
我盯着那正处于发送状态的手机。
天使,在你眼中,好与坏竟然是那样的分明。既然你说我不像个坏学生,那我就不做坏学生。你真的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我们就一起把这单纯坚持到最后,或者是,永远。
好长时间,屏又亮了。我打开:我已经把这短信给郭林如看了。我相信你,我也会尽力的。
我没有再回复。
我仰起头:“天使,我们不想要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堕落。”
社会、学校给予我们高三学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而家庭,也必须把面对生活的责任交予给我们。我们负不起啊!
我翻开日记本。
我写得很用力,双眼也很迷茫。
校门口
我在校门外的小书摊前看了会儿书,然后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转身朝我的住处走。
我低着头。
“郭明兴,郭明兴。”最后那个“兴”字拖了很长。
我转身。
是段玉萍小跑着向我赶来。她的脚步很轻盈,有一种跳的感觉。
我淡淡笑了一笑,她正好到我跟前。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我:“干吗提着个包,回家啊!”
段玉萍:“哦,我们想回去,跟老师说一声就可以回去了。不过这次得回我们学校报名,马上就特长考试了。”
“你们美术生是自由啊。那,你们的艺术统考好通过吗?”
她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说:“有的同学天天不上课都会过的。”
我:“那你学完美术是回你们学校还是就在这儿?”
段玉萍:“当然得回去了。”
我们走得很慢,以致看起来一摇一摆的。
我们终于摇摇摆摆地走到了候车点。
段玉萍:“你送我到这儿,那你在哪儿租房啊?”
我用左手指着东边,说:“就是那个村子。”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正在向远处望公共汽车。
“你们……”她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接着说:“你看,你们过了艺术统考之后,高考再考一点分就行了。你瞧我……唉!”
她也很滑稽地叹了一声,但随后又笑到让我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笑。
车来了,她向那车跑去,就跟她向我跑来一样。临上车的时候还朝我挥了挥手。
我也举手示意了一下。
我又低下头,开始往我的住处走。
闪回 黄昏 办公室
我们九个人在初中班主任那儿搞了个聚会。最后,我拿着相机照合影。那时,她就站在最前面,她笑得也如刚才那样。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笑。那次,她喊“茄子”也喊得最响。
三、二、一。“茄子……”
轮到我进队里照的时候,我又在她身旁。
“茄子!”
我没喊,也没有在她喊过之后那本来该笑的场景下放开自己去真正地笑。
路上
我走得也如刚才那般慢。
“段玉萍,你也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天使。”这个“无忧无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当时的脱口而出,想来是因为对她的那样的生活的向往吧!
我呼出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四)
(四)
教室
又过了些天,我收到了林如的信。
我走到座位。
打开。
……
没有及时给你回信,是因为月考了两天。现在成绩也出来了,考得不理想,心里挺不好受……
知道了你开始写文章的事,突然觉得你能好好地发挥自己的文笔、好好地学习、开始设计并追逐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于是心里暗喜道:文学家终于发招了。
时间很快,马上就到新年了,这意味这2008年的高考真正的来了。三年的分别,一下子觉得这么快。在这三年里,我们班的同学有的变了很多,有的却依然那么如故……
还有130天就要高考了。明兴,你一定要努力,知道吗?130天,我们可以做的还有很多,可以改变的也还有很多,要相信自己可以,要知道我们的青春输不起。
我不相信失败永远属于我们。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脚踏实地地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作为一个农村的孩子,这条路是我们最可靠的一条。
我的座位空着。
上面放着一张纸,写着:挣扎不起绽放。
闪回
教室
我坐在那儿给郭林如回信。
我马上回信给她,告诉了她我现在的状况,并在信中含蓄地提到了我的那个拒绝成熟的约定。
网吧 电脑显示器前
第二天,我上网查了新概念的复赛名单,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教室
我翻出一张纸,在上面写道:挣扎不起绽放。
笔尖在纸上划得很有力。
其实,你并不像是个坏学生啊!天使。我开始喜欢上羽翼,再时常幻想自己飞翔的感觉。
从此,我开始补课,开始为了不要迟到而拼命地奔跑,迎面的风吹得很凉…我感受到了我眼泪的温度。它让眼睛很酸涩。尽力仰起头,那滴泪流的是如此的蜿蜒;紧握双手,再一次起跑,却又只能在不远处承认命运的强悍。
近在咫尺的高考,我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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