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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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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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似乎一下子有些冷场,清少纳言在一边听了钱惟昱这个家伙居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不由得暗恨钱惟昱简直无情没眼色。上午问了太子殿下为什么是痴呆儿这种打击人的问题,现在又来问选子内亲王为什么非要出家的问题,这不是找不自在么?有这么不会哄女人的么?真是智商虽高,遇女则降啊。

不过,选子只是黯然了瞬息,就好像丝毫没有受到感情波动一样,毫无语气地解释了这个问题:“贺茂斋院,便是一桩平安朝建立时候一并建立的斋院了,供奉的是庇佑嵯峨先皇平定‘药子之乱’的贺茂大御神的。嵯峨先皇因此立誓发下宏愿、凡是他的子孙即位为天皇者,必须世世代代以亲女为贺茂斋院,修持不嫁、终生侍奉神彽。

不过,如果有新皇登基,而上一代贺茂斋院依然建在的话,一般都可以退养还俗,此后便不禁婚嫁。另一方面,如果新登基的新皇年幼还没有亲女的话,也可以从自己的姐妹中选内亲王出家代替。去年,小妹的姑姑婉子内亲王薨了,父皇便命了我这个差事。”

钱惟昱几乎是瞬间当机、脑洞大开:“我靠!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没人性的事情?每一代都要有一个公主白白浪费了不嫁人,出家一辈子献给神灵?这尼玛是什么邪魔歪道啊!难道不知道这种罪行在一个喜欢玩公主调教控的怪蜀黍眼里,是多么的不可饶恕么!”

那一刻,钱惟昱几乎萌发了一种把原本利用日本国为自己的大业添砖加瓦的预谋、升级到了将来有机会彻底灭了平安朝、扶选子做傀儡帮自己统治日本的冲动!

虽然是冲动,不过稍微冷静一下,钱惟昱似乎真的看到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村上天皇看上去老是和藤原北家玩宫斗、神经衰弱身体不太好。太子宪平亲王又是个痴呆儿,以目前藤原北家藤原实赖和藤原师辅的权势,到时候一旦村上天皇出点什么以外;他们不“大义凛然”的拥立宪平亲王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然后,说不定藤原师辅就会诬陷宪平亲王那些稍微有才能一些的弟弟们、说他们试图谋反篡白痴哥哥的位,要是自己可以促成这一切,最后再以吴越大军高举勤王义旗帮选子平叛……哎呀呀,这不就是一条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教科书励志案例么!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昱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莫非你也和我王兄那般突发风疾了么?阿弥陀佛,一定是我这个灾星动了凡心冒犯了贺茂大神,贺茂大神才降罪与旁人的吧,呜呜呜……”选子摇晃着口角微微流涎的钱惟昱,实在无法想象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帅哥哥怎么会一下子陷入这种迷思的状态。

“呃……不是,你想多了,”钱惟昱赶紧擦去嘴角的那一点口水,以免被新认的好妹妹当自己也抽风了,“为兄只是听了妹子的身世,颇为伤感呢,一时之间有些失神过度了。”

。。。

。。。

第110章 歪打正着

“妹子,那……为何陛下当初要选你作为斋院呢,你难道没有别的姐妹了么?”

“小妹的有两个同母的兄长,一个就是太子殿下、宪平亲王,还有一个受封为守平亲王。另有一对同母的双胞胎姐妹,嗯,便是资子姐姐和辅子姐姐了。两位姐姐比小妹大7岁,守平兄长比小妹大2岁。至于选取斋院的事情,也是父皇天恩,小妹也是感激的,不想多言了。”

钱惟昱听选子说来,似乎还有不愿启齿的隐情,也就没有立刻追问。后来,在另外一个场合,清少纳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恨恨地拧着钱惟昱腰间的软肉,说是给选子报仇,因为钱惟昱那一次的问题勾起了选子的伤心事。

钱惟昱私下追问,才知道原来选子是村上天皇的中宫皇后、藤原安子最小的一个孩子。皇后藤原安子在入宫之后,8年的时间里一共为村上天皇生了4胎、5个孩子。生到最小的选子的时候、遇到了难产。选子生下来后第五天,安子皇后就产褥而亡。

所以,藤原北家的外戚从选子生下来的时候就非常讨厌这个孩子,毕竟藤原安子皇后是藤原师辅得以巩固权位的重要砝码。如今他这个外孙女儿出生的时候把他女儿克死了,村上天皇的后宫就不是他藤原北家的女人掌握了。

再加上村上天皇虽然不喜欢藤原北家干政、但是毕竟和安子皇后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不然安子也没那么多机会生那么多孩子。所以几方因素综合之下,当初选子的姑姑婉子内亲王薨了的时候,选子就中招了、成了新一代的贺茂斋院。这也是选子为什么从小忧郁早熟的原因——因为难产克死了母后,选子生来就没有母爱,而且从懂事开始就颇有歉疚之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钱惟昱和选子攀谈了一些人情掌故,选子也好奇地拿出《沧浪集》给钱惟昱问了一些他集子当中所作诗词的背景、何时何地因何而作之类的。钱惟昱一一解答,再加上可以穿插讲解一些海西中土的文物风情、奇闻轶事。倒也把没出过远门的选子哄得好生开心、竟然对钱惟昱生出了一种刚刚懂事的小女生对帅蜀黍的奇怪感觉。

不过,他们毕竟是来给宪平亲王看病的,所以这种美好的氛围没持续几柱香的时间,就被煞风景的医官打破了——秦昆和那个典药寮的药助一并过来回报,说是诊脉查症已经确认了,正是典型的抽风之疾。

然后秦昆也开出了他和钱惟昱做好预案的那张治疗抽风的方子。药方和此前商量的基本没变,只是秦昆自己斟酌损益、酌情增减了一些调和主药药性的辅助药物。

“什么?牛黄血蝎丹?酒煎干炮地龙?这些毒物如何使得?呜哩哇啦叽里咕噜……”

那个宫内省典药寮的药助看了秦昆拿出来的方子,几乎惊得跳了起来。这个年代的日本人,根本还没学到那些以毒攻毒的中医药理,也完全不知道那些病症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所以自然是惊诧不已。

当然,作为一个药助,那人自然是说不出几句中文的,稍微说了几个词之后,就是呜哩哇啦的日语冒了出来,还要选子或者清少纳言给翻译。

当然,连选子和清少纳言,在听那个日本药助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地龙”、什么是“牛黄血蝎丹”之后,也是一样大惊失色,几乎要动摇了以为钱惟昱是想害人。

钱惟昱实在是没料到后世那么容易接受的医学常识,居然到了这里会那么难以说服——后世钱惟昱在杭州住的那些年,还在拱宸桥的庙会上吃过好几次古方的干炸蝎子呢!在他看来,吃个蝎子不就是和吃螃蟹差不多的口味么,既没有危险又刺激。

当下那日本药助死命拦住秦昆用药,秦昆虽然把带来的天麻天星膏、牛蒡紫苏散、牛黄血蝎丹三味成药拿了出来,给那日本药助反复验看,日本人依然不信。最后还搬出说法来,凡是给皇亲国戚的药物,都要典药寮找人试药验效之后才可以使用。

钱惟昱原本也由得他们折腾,觉得不可理喻就哂然一笑,耸耸肩准备撂挑子了。可是他这番反应在选子看来,却被误认为莫非是心虚了。他一看选子对自己那种苦苦哀求、又似乎是伤心自己为什么要害她哥哥的眼神,顿时被小萝莉的卖萌装可怜给击中了。

“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腌臜厮!牛黄血蝎丹是何等名贵的药物!你们不识货别污了咱的名声!还慢慢试验药性?本王好歹也是郡王之尊,拿来,爷吃给你看。”

幸好钱惟昱骂的那些腌臜词汇太过粗俗,选子和其他日本人学习汉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学的“雅言”,所以这些俚词俗语他们都听不懂,钱惟昱算是鸡同鸭讲白骂了,也免得毁了钱惟昱的形象。

说完之后,当下钱惟昱也就一抄手一咬牙,从那药助手里夺回一颗那人正在左看右看的牛黄血蝎丹,就着清酒一口吞了下去——其实倒不是他有多鲁莽冲动,主要是他上辈子吃炸蝎子吃过好几次,所以才有这个胆色。

“有毒么?有毒么?本王在吴越时候,吃的炸蝎子都不知有多少了——这下信了吧?还不快去用药。”

那药助见钱惟昱毫不害怕蝎子的药性,倒是显出额几分羞赧之色。这时候,因为此前的纠纷,典药寮的主官典药头人也赶了过来。听说了事情之后,和秦昆辩论了一番牛黄血蝎丹的药性、又看了钱惟昱的反应,这便拍板立刻用吴越人的方子给宪平亲王施治。

选子和清少纳言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些吴越人的药物果真不是毒药,而是诊疗抽风之疾的秘药。因此看向钱惟昱的眼神也温柔和许多,也幸好她们刚才并没有说出口什么质疑钱惟昱的话语,只是在心中狐疑,所以也免去了解释的尴尬。

“昱哥哥,看来中土的医术,果真比我日本多有神妙之处,小妹今日才知原来乃是坐井观天了呢。”

“这有什么,说起这件事情,其实在大唐的时候,无论是地龙、蝎子、毒蛇、蜈蚣、只要处理得法,皆可作为良药。”

三人在一边闲聊半晌,另一面的初步疗效也出来了——至少,牛黄血蝎丹和酒煎的地龙服下不过一刻钟,宪平亲王的嘴角偶尔流涎症状就止住了,手足的间歇性抽搐貌似也稳定了下来。别的作用虽然还看不出来,但是钱惟昱也知道这是癫痫症状被暂时解除的表现。

“既是如此,看来此治疗方案有效,为兄今日之事也算了断了。这便告辞。妹子自己多加保重,可要每日加餐、稍微习练一些强身的修养的手段——要是下次看到还这么瘦弱,为兄可是会心疼的呢。”

选子被说得红了脸,只有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昱哥哥怎的这般羞人,还有那么多医官在边上,就说得这般亲热,难道不知道这种称呼,只是私下里的小秘密么。”

说完了客气话,钱惟昱一摆自己的衣袖晃着折扇转身离去,刚刚跨出****的廊门,却是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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