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缩在一棵大树的下面,面孔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她努力睁大眼睛,似乎想要看清那个救自己的到底是谁。
“你不是跟你父王回翰国了吗,纯阳?”
“啊!”纯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惊起林中山鸟扑簌簌的往天空飞去。
七末无奈,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捡起自己的外罩穿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知道你有多重,我得抱着你,你才能从那边的林子深处到这么温暖安全的地方来。把最后的睡觉位置让给你还不够,还叫冷,没办法,我的衣服也得牺牲。”
纯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红了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一大把的,看得七末都不忍心她继续这样下去,起码还要顾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嘛。
本来这个时候,七末应该拿出一条手帕细心的给对方擦擦眼泪,可是她又是从来不带手帕在身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在纯阳面前七末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男子风度是不应该缺少的。
“你别哭了,再哭脸上的皱纹就越来越多,到时候,就没男人喜欢你了!”七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哄男人她拿手,但安慰女人她是绝对不会的。
“才不会呢,我父王很疼我的,那些看重我父王权势的巴不得娶我呢!”纯阳抽抽噎噎的说道,眉眼间尽是得意骄傲。
七末闻言不禁有些同情的看着纯阳,心想这个姑娘是真的被宠坏了,而且没经历过什么情感困扰,不懂得男女之间主要的牵绊是什么。要是哪一天,摄政王不在了,纯阳这么单纯的姑娘会怎么样呢?
“干嘛那样看着我,好奇怪啊!”纯阳扬手在七末眼前挥了挥。
七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道:“是啦是啦,我们的纯阳郡主恢复精神,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还弄成这样狼狈?”
纯阳原本平静的眼神在七末的问题下渐渐失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变得慌乱,语气有些不稳:“是——闻其默——”
好在她还可以将事情完整的叙述出来,大致上七末已经了解事情的始末了。难怪原来追不到闻其默,竟然已经偷偷从这三国交界处绕北边的大峡谷去了处于西北方向的椋国去了,半途竟然还劫持了纯阳一同前去。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闻其默要偷偷摸摸的去椋国,还劫持纯阳,说不定铠也是他给弄走的。那么不用说,之前那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闻其默了。
铠的下落不明,还有好不容易被他劫持了的纯阳也被丢下,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抛下的饵,引自己前去。之前一个染血的木雕桃花,现在是受伤害的纯阳,一环扣着一环,难道目的真的就是引自己前去?要是自己不去,他不就前功尽弃了么?到底有什么事是必须有自己才能办到的。目前,除了自己拥有的玄月弓意外,并没有其他的可以让别人眼红的东西了。就算不是打探铠的下落,至少得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被黑蝠宫盯着?玄月弓到底还有什么用途?
打定主意,七末郑重的对纯阳说:“郡主,我有些事情必须亲自问问闻其默,所以,一定要找到他。我打算等天一亮就去椋国,郡主可以在这里等我的两个朋友,将我的意思告知他们,他们会护送你回去的。”
纯阳一愣,急忙说道:“你是不是怕我麻烦你啊?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等天亮我什么伤都好了,只要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很害怕——”
“怎么可能天亮什么伤都好了?”七末失笑,继续道,“你的小腿多处擦伤,脚踝也崴了,看看你脸上,都破相了!”
“啊,真的吗?破相了吗?严不严重啊?很难看是不是?我要不要找个面纱戴着啊——”果然,女人最在乎的还是容貌。
“放心,没有很难看,就是狼狈了一点点。要是怕破相,你还是等我朋友到来陪你回去,让你王府上的名医给你治治,或者——”
“不要,我要跟着你!你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东西这么不负责任,想丢下一走了之?”
歪理,绝对的歪理!七末反问道:“你是——东西?”
“我才不是东西呢——”她突然发觉这样说不对,连忙改口,“我是东西——啊,呸呸,文,你耍我啊!”
七末笑了起来,眼眶深处的黑色慢慢淡去,渐渐浮现出一片片的银色光芒,在眼眶中缓缓流动,直至充盈整个眼眶,在一旁篝火的映衬下,涌现出的竟是一道道如银河般的璀璨光芒。
纯阳看呆了。
☆、第四十八章 陈年旧事
“你好美啊!”纯阳由衷的说道。
闻言,七末连忙收敛刚刚的笑容,眼底的银色慢慢褪去,淡淡的冷意浮上面庞,紧抿的嘴角让就算是一根筋的纯阳也知道某人此刻不高兴了,尽管不知道原因,但不去惹她一定是明智的。
七末看向茂密的树叶丛,尽管看不到天明,但那隐隐的天际已经不是之前那般的黑暗了。天快亮了。
“你把自己收拾好,大概一炷香时间,我们就出发了!”七末开始收拾干粮和铺地的毯子,并将快要熄灭的火堆踢散,袅袅的炊烟升起,不一会儿就消散在空中。
成功的在周围留下给木跟火的记号后,带上纯阳,七末骑上马再次踏上追赶闻其默的途中。这条路注定了不平静。
“驾!”随着一声轻喝,一匹黑色骏马载着身着一黑一白的两人从小河中淌过,惊起岸边停下休憩的一滩水鸟,伴着四溅的水花,一哄而散。随后而来的便是几根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绿幽幽冷光的箭羽,“嗖”的直射进骏马疾驰而过的一棵树中。
七末将纯阳护在胸前,尽量不让后面的箭羽伤到她,快马加鞭的往不远处的树林中闯,希望借助树林中多隐蔽的优势挡住那些人的攻势。
可是接踵而至的敌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进入椋国边界的时候从一两个的盯梢,到现在几十个人的追杀,不死不休。从衣着和行事手法上看,分明就是黑蝠宫的人。但看他们的手段,似乎真正想杀死的只有纯阳。
从之前跟隐藏的那个声音主人的对话中,还有中途纯阳出现,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去椋国,所以一定有什么事在椋国用得上自己,杀死自己绝对不可能。到后面的那些人个个狠下杀手,一开始只是想从各种角度射杀坐在前面的纯阳,被自己挡下,才不得已想用毒箭对付自己跟纯阳,到时想杀谁留谁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七末想到这,越是更加催促马儿快速前行。可惜再好的马儿也经不起长途跋涉了两天一夜后的疲劳了,无论七末再怎么催促,马儿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眼看天又要黑了,这里的地形七末远没有对方熟悉,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啊。
缩在七末怀里的纯阳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了看周围,然后思索半天,对七末说道:“往北边走,一直往前,看到一片竹林后,然后往左,有一座小山丘,记得过了山丘,那边的山脚有个隐蔽的小山洞,里面可以容纳四五个人不成问题的,包括马儿。”
七末很想问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但目前的情形不适宜发问,疑惑的种子在心中慢慢发芽。
找到了那个山洞,七末让纯阳先进去,自己断后,回头将最近的一段路的痕迹抹去,再返身回到山洞。一进去就看见纯阳将包袱里的毯子铺好在一块大得可以称之为床的石头上,包袱里的干粮也已经分好放在一旁一块貌似石桌上面。山洞深处的一角有水滴的声音,纯阳拿起水壶去接水,没有看到七末走进来。
等纯阳接完水,一回头发现七末牵着马站在身后,她惊喜的叫道:“怎么样,引开他们了吧?”
七末紧抿着嘴,不开口,眼神示意纯阳让开,牵过马儿,让马儿自己喝着水滴下面常年形成的一个小水坑里面的水。
待坐定,接过纯阳递过来的干粮,七末没有吃,而是定定的看着纯阳,直到纯阳不自在的开口问道:“文,你怎么了?”
良久,七末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以为你没来过椋国,或者来过,也只是游玩的,到游玩却不是谁都可以知道这么隐蔽的地方。我不知道,带上你到底是对是错。郡主,你可以回答我么?”
纯阳闻言,很是伤心,连很喜欢吃的牛肉干也无法下咽,手指紧紧拽着衣服下摆,表情泫然欲泣,抬头委屈的看了看七末,这才娓娓道来:“那片竹林,其实是我二叔与他爱人居住的。小时候因为经常陪父王去看他们,所以对这一带很熟。有一次我贪玩在这里迷路了,然后发现这个山洞,直到父王让近卫队翻遍整个山丘才找到我。自从遇到这个地方,以后就经常过来,二叔见我喜欢,就让父王找人打了石床,石桌,石凳,还有石碗,石块的放在这里,又从山后瀑布引了一道水源到这,因为不能打通,否则石洞会塌,所以只有在石洞的洞顶开了一道口,将水引至这里。”
七末疑惑:“那片竹林里住着你的二叔二婶?那么为什么刚刚不躲到他们那里?既然是你的亲人,就应该会帮你的。”
“不行!”纯阳果断的否决,语气很硬,她看着七末继续说道,“不行,你不知道,自从父王当了摄政王,二叔就与父王断绝关系了。二叔是绝对的保皇派,当初皇爷爷将皇位传给体弱多病的三皇叔的时候,就曾经给二叔下过密诏,三皇叔一死,继位的必定是三皇叔的子嗣,为防我父王的野心,甚至将保皇一族的死士队的令牌给二叔保管,必要时清君侧。二叔答应父王,只要父王甘心当一名闲散王爷,他就与二婶归隐山林。父王答应了。然而三年前,我父王使计夺了令牌,并回朝控制小皇帝,做了摄政王,这才激怒了二叔与父王绝交。所以——”
“所以,你二叔连你也恨上了?”
纯阳愧疚的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那个令牌,其实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