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杜桉心里冷笑一声嘴里却道:“裘监军,我终不是节使府里的主人,这样的享受自然只有义父才能有。”裘环那笑实在是憋不住,但话没说透还要继续说下去:“这煞奇怪,节使不是常说待你如同亲子吗?”
杜桉装作酒力不支往桌上扑倒,手在那里比划一下:“就算是亲子,上面可还有大哥二哥呢,哪能轮到我。”说着杜桉用手支起下巴:“酒呢,再拿酒来。”裘环哈哈大笑几声就对杜桉道:“杜将军可曾想过自己当家作主?”
杜桉眼神还是那样茫然:“自己当家作主?监军是什么意思?”裘环坐到杜桉旁边:“杜将军,节使这次不是风寒你我都心知肚明,只是你那位嫂嫂瞒的紧,众人才当做风寒。”杜桉点头:“可这和自己当家作主又有什么关系?”
裘环恨不得把杜桉的脑袋给踢一下看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笨,耐着性子道:“杜将军,此时陈将军在外,节使病重,凉州只有你在,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你去见了节使,到时用个法子,就说节使病重不治,你再代节使行事。”
杜桉瞧着裘环,裘环又道:“在外有我帮你,就以陈将军在外征战不便回来,给朝廷上一道奏折,保举您为凉州节度使,到时有朝廷旨意,纵使陈家不服也要咽下去。”杜桉装作明白地点头:“这是好主意,那大哥若不服?”
裘环勾唇一笑:“陈将军他在远方鞭长莫及,纵使不服,难道他还能攻打凉州不成?就算真的攻打不过坐实了他叛乱的罪名,杜将军你到时收了叛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等杜将军您做了节度使府的主人,不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的妻儿也可以从京城接过来,到时一家团圆,免得你妻儿还在京城做什么质子。”
说着裘环紧紧盯住杜桉,若手里有剑,杜桉恨不得一剑就把裘环劈在当场,但是想起义父曾经说过自己数次要自己想清楚再行事。杜桉忍了又忍才道:“这样可稳妥?”
裘环听到杜桉这么问,高兴的快要跳起来,头点了又点:“稳妥,当然稳妥,杜将军,我可是代表天子来此,有我做担保还不稳妥吗?”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我是描写苦手,这段很想写的活色生香些,但就是写不好,呜呜呜。
刀光
裘环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端起杯中酒饮了一口,对亭外的丫鬟微一点头,丫鬟会意,对外招一招手,丝竹和歌舞又起。裘环看向杜桉,沉思中的杜桉似乎被音乐打动,看着那些动作越发大胆挑|逗的舞女眼里闪出光。
裘环附耳道:“杜将军,忠孝忠孝,忠可在孝前啊。”杜桉紧紧捏住酒杯,裘环给他把杯子倒满:“杜将军,这可是千年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个,就再没第二次了。小陈将军已经出京,还有十天左右就要到达凉州。”杜桉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就地一摔往外就走。
裘环有些吃惊地问:“杜将军?”杜桉回头瞧着他:“监军不是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我这就去见义父。”幸福来的这么突然,裘环觉得有些目眩,虽然这件事是越快越好,但这也太快了。裘环激动的说话都结结巴巴地:“我,我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
杜桉哈哈一笑,笑声无比豪迈:“这是自然,还请监军备好美酒美人等着我。”说完杜桉头也不回地走了,裘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思绪万千,却没有一丝想到杜桉会不答应。那泼天的荣华富贵,谁不喜欢?
杜桉一路出了裘宅就往节度使府来,此时已经入夜,街上冷冷清清不见行人,只有巡夜的士兵走过。看见杜桉原本想拦,但再一细看只有行礼退下,杜桉心里如有一团火样,义父对朝廷从无不敬,不提陈枚出征在外,就算义父病中也不忘抵御青唐。可是朝廷是怎么回报的?派了个跋扈的阉人做监军也罢了,此时竟还挑拨离间试图让凉州大乱。
他们怎么也不想想,义父此时死去,凉州势必大乱,那是这么轻易就能整个接管的?真是一群在朝日久脑子里除了争权夺利荣华富贵没有半点别的东西的废物。杜桉冷冷地看了眼裘宅,等着,等我回去禀告了义父就来取你的狗头。
此时已经到了节度使府前,杜桉上前敲一下门,守门人嘀咕着打开门看见是杜桉,眼眨了眨:“杜郎君你怎么这副打扮?”杜桉沉着脸推开他就走进去,守门人往外瞧了瞧,没看见杜桉的从人,见杜桉径自往里面走忙追上去:“杜郎君,您走错了,您的院子在那边,还有,跟着您出门的人呢?”
杜桉还是不回答,守门人看他走过一道门进到里面就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叫过个小厮让他跑快些去告诉里面,说杜桉只往内院去了,想是去看主上的,让那边早做些准备。小厮飞奔着去了,守门人的眉头没有松开,今儿杜郎君是去裘监军那里赴宴,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节度使府邸里很安静,杜桉一路走过只有自己的脚步声陪着自己,沉浸在思索里的他浑然不觉周围的灯笼一盏盏开始亮起来,等到杜桉走到琴娘院子时,已经是灯火通明,琴娘带着人在门口等候。
杜桉并不奇怪琴娘在这等着,没有打招呼就越过琴娘往里面去。琴娘打算拦住他:“将军,主上已经睡下了。”杜桉还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里走,琴娘跟上去还打算再拦,琴娘的袖子就被赶到的清瑜拉住了:“琴姨不用担心,杜叔叔定是要寻公公说话的。”
说话?琴娘没有清瑜这么笃定,眉头皱的很紧:“可是,将军的神色?”清瑜摇一摇手往里面走:“琴姨若不放心就跟进去不用再拦。”清瑜的声音能让人安心,琴娘咽下心里涌起的不安心跟着清瑜一步步往里走。
此时的杜桉已经走进内室,看着床上的陈节度使,他突然泪流满面,陈节度使如有感应一样睁开眼,看着杜桉十分慈爱地道:“阿桉,过来义父这边,是不是你大哥又欺负你了?”这话让杜桉如回到幼时,走到陈节度使床前蹲下:“义父,没人欺负我,是有人欺负您。{}&”
陈节度使并不意外:“是裘环?”杜桉用袖子擦掉眼泪:“义父,若不是义父叮嘱过要儿子不再冲动,当时就拿刀把他砍了。”陈节度使的笑容直达眼角,这个义子虽然没有生了他,常年的教导却不输亲子。
哭一哭似乎杜桉心里也好受一些,又用袖子把挂在胡子上的泪珠抹掉:“义父,朝廷怎可如此欺负您?这一路行来,流离失所的百姓没人安置,一说起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一个比一个精,我算是知道裘家叔父为何反了。”
杜桉今年也快三十,看着他一边抹泪一边嘟囔,陈节度使放声大笑,这一笑就咳起来。琴娘忙冲进来给他喂水:“主上,您说话也小声点。”
陈节度使抬手止住她就对杜桉道:“你这样倒有些像刚到我身边时一样。你们大了阿父就老了。”杜桉又擦掉泪,站起身用手拍着胸脯:“义父,小时候我总对您说,你老了谁敢欺负你我就去揍他。现在那个阉人如此欺负你,我定要取他的人头来给你报仇。”
说完杜桉觉得不对,裘环再跋扈,他也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如果杀了他到时朝廷追究下来那不是给义父闯祸吗?陈节度使眼里已经有寒光现出:“好,这样对我父子挑拨离间的,阿桉你就给我取他的人头来。”
琴娘手里的杯子落地,难以相信地看着陈节度使:“主上,这,这……”陈节度使并没看琴娘,杜桉在最初的震惊后已经醒悟过来,眼里有快活意味:“好,义父这样说,我就去取他的狗头来。”说着杜桉还对清瑜道:“嫂嫂,你快些备下酒菜,要拿他的狗头下酒。”
清瑜心里的震撼并不少于琴娘,只是她比琴娘要镇定些,陈樾的声音突然响起:“好,桉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取那人的狗头,我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琴娘觉得头晕目眩,杜桉倒罢了,陈樾还要跟着去捣乱,叫了声樾儿,却根本没有人答应,兄妹俩已经走了。
陈节度使长舒一口气,觉得胸中那口浊气消失些才对清瑜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他们去取裘环的人头吧?”清瑜用手按一下头才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陈节度使满意点头:“这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陈枚在外征战,裘环不稳定军心反而以谣言惑众,杜桉出于义愤杀人。激愤杀人在军中是常听说的,朝廷不好多加追究,真追究起来所有的错全都可以推在裘环身上,朝廷只怕还要下旨抚慰凉州军。毕竟,剑南已经被逼反,再逼反凉州军,边关危急先不去说它,朝廷已无可信任的兵平叛。
蜡烛一滴滴往下滴,陈节度使闭着眼仿佛睡着,过往七十多年的经历如水一般在脑中掠过,当年年少时候从没想过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那时只是想着娶一房好媳妇生几个娃娃过日子。到了这步已经无可退了,身后是陈家老小上下。
睁开眼时陈节度使已经有了决定:“你现在去寻李先生,让他做一份奏表,就说我御下不力,致使监军被杀,请辞凉州节度使,以骠骑将军陈枚代。”清瑜明白这短短几句话的含意,应是后就退出。
屋外十分安静,安静的和每一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但清瑜知道,这夜之后很多事情就起了变化,再不是原来那样。
裘宅花园里的丝竹声没有停歇,舞女们像不知疲倦一样地在跳舞,但眼尖的人能看到她们的鞋尖已经磨破,红舞鞋变的更红,那是娇嫩的脚趾出了血。但没有裘环的命令,舞女们不敢有稍微的停歇,只有不停地折腰甩袖,娇媚的笑渐渐消失,偶一触及裘环的目光,就吓的一个激灵后继续让脸上露出娇媚笑容。
裘环虽看着舞女们舞蹈,那眼神却越过她们看向远方,咚咚的脚步声盖住丝竹的声音,裘环喉咙发干地看向一步步往自己走来的杜桉,他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