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近日都吃了些什么?有无好好休息?马车是否颠簸……”
“够了够了,我与你回去,天哪,老娘受不了了!”风吉儿双手捣上耳朵,顾不得去揪那只好像没痛觉的大耳了。
“当真?太好了,娘子,咱们这就起程,出了山,为夫的就给你雇一辆最舒适的马车,备最好的吃食,还有最软的靠垫……”
“还不快走!”翻着白眼,风吉儿看了看简随云,顺带瞟了眼车内的唐云引,她觉得此时的龙占天太给她丢人现眼了。
好在,旁边的三人都是不形于色的那种,否则,怕不早偷笑他们了?
“随云啊,唐二少,对不住了,奴家多了个贴身的膏药,怕是一会半时也甩不掉,只得与二位道别了!再会!!”风吉儿没想到是在这般匆急的情况下离开,但再呆一时半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发飓!
听说,有孕的人发怒对胎儿不好,她得忍!
对,得忍!
“你此去,须不再饮酒。”
刚刚转身,突听一句话又从身后传来,而这句话,不是简随云说的!
看去——
车厢内,另一人也在淡淡地望着她——
清雅如厮,寡言如斯,竟是他在叮嘱她?
很意外!但这份叮嘱让风吉儿想起自己昨日在车上喝的酒,当时还有些暗中不满,所谓的好酒,竟然是米酒!难道送酒的人对好酒的定位不同常人?
现在,却有些感慨,好在那酒是米酒,若真是烈酒一坛,她腹内的小东西可能受得住?
“多谢,别过!”算了,就冲这小子给了她这一句善意的叮嘱,她就向他打个招呼吧!
“二位,龙占天在此谢过二位路上对内人的照顾了,告辞!”龙占天倒是没忘了江湖礼节,终于恢复了些常态。
但辛瞰一过,发现抱拳的空当,娘子竟然甩着大步当先离开,不由急急追去——
“娘子,慢些,山路崎岖——”
风吉儿堵上了耳朵,加快脚步——
他更加急切,追上,不由分说用双臂搀拢——
“你个杀千刀的,如果没这孩儿,还看不到你这德幸,说,你是不是因为我这些年一直没动静,早已对我心存不满?”手又揪上了那只耳朵。
“哪里,哪里,为夫怎敢,娘子何出此言?”
“少来这套,你……声声说不在乎,但为何一听说我有了孩儿便这般人不是人样?”
“娘子,为夫爱妻,从结发那日之起便已如此,今日妻有了孩儿,便又多了一条性命,你现在一身两命,为夫的自当更加疼惜,有何不妥之处?”
“你……你个妻奴!”
“是,为夫的是妻奴。”
“你个混帐,竟让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来——”
“是,为夫的混帐。”
“你……”她突然没了脾气,说起来,自己虽古灵精怪、不安于室,但也早想当回娘亲,要个小娃儿,必竟那样一来,生活似乎更有趣许多?
“算了,你倒是说说,你不重入周园一探究竟,怎会突然就在这里蹦出?”
“娘子,为夫的是要重入周园,但就在昨夜准备妥当,于周园后墙外欲要跳入园中的那一刻,突然,暗中飞出一件东西,将为夫的挡了下来!”
“什么?那是何物?”
“为夫以为是暗器,当时躲了开去,待那东西落地一看,才知是一块石头,包着一张字条?”
“喔?”听起来,情况十分诡异。
“为夫的察了四周,找不到人影,想是暗中之人已离去,便栓起石头,取下字条,细看——!”
“字条、字条,定然有字,写着什么?”已等不及地追问。
“尊妻已有身孕,现在少林山中,为夫者不去侍妻,却来探人门径,差极!差极!”
嗯?
风吉儿眉峰扬起——
字条上的字怎会如此奇怪?竟然点出她已有孕,连她本人都是刚刚才知的事,对方怎会知晓?
还有,那最后几个字,怎么越听越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说,你当真不知是谁在暗中投字?”她的眼紧紧盯向龙占天。
“娘子,为夫一听你已有身孕,立刻乱了心绪,怎还去顾是谁在暗中?只是连夜飞奔少林而来,正思量着上山之际,便见到娘子一行出谷,犹豫着是否出现时,于林中才听得简姑娘对你说的那些话。”龙占天说着弯下了身,将耳朵凑在了风吉儿的腹上,“来,让为夫的听听孩儿他在腹中是否乖巧,有无踢痛了我的娇妻?”
“笨蛋,现在哪里听得出来?”风吉儿被他弄得骚痒,咯咯一笑,并未看见龙占天神情中的变化。
龙占天借那一低头之势,暗中吁气——
总算躲过娇妻毒利的眼神,但若被娘子知道他不但已辨出字条上的字迹出自何人之手,并且就在两日前才见过那个人时,会不会被活活剥去一层皮?
“周园之事你还有何打算?”风吉儿推开他贴着腹部的头颅。
“我已唤来长刀,今夜他会替我夜探周园。”
“喔?长刀跟你多年,为人谨慎老练,功夫也不弱,派他倒还是个合适人选——”
“所以娘子,你且随为夫的回庄去,咱们为孩儿着想,权且安养几日——”
边走边言中,他们已拐个了山路,走出数十丈远,但是,风吉儿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她从怀里一掏,就听“吱吱”乱叫,七宝被她拎着尾巴倒提了出来——
“叫什么叫?老娘早看出你这猴崽子不老实,许多日子来都在耍着老娘玩,哼哼,老娘今天要把你卖了!”
“吱吱”!七宝睁大了眼,倒看着她,并且挽起了猴臂,一脸不屑地偏过了猴头。
“你似乎不太相信我会卖了你?哼哼,我要把你卖给那海外的商人,让他们带着你飘洋过海!”她指着七宝的鼻子,阴笑——
“听说海外有那专耍马戏的,最喜像你这样少见的动物!定会领着你到处去卖艺,说不准你若不听话,就会饿着你,还要毒打你,甚至会剥了你的猴皮!到时莫说美酒,就是顿饱饭也混不上上,哼哼,海外水深路远,你机灵又如何?恐怕这辈子都甭想再回来找你的主子……”
她抖了抖七宝的尾巴,就像在抖一截绳子——
“吱吱”!七宝的叫声又尖又细,被她抖得头昏眼花,但两只猴爪轮番指着风吉儿的鼻子,似在抗议。
“你再不老实,小心我现在就把你绑在石头上,丢到山上喂狼去!”风吉儿恶狠狠地又拍了它的头一巴掌,“听着,看在你许是受了那小子的指使才故意戏弄老娘,我就饶你这次,不过,我还是要把你送了人!!”
“吱!”七宝不叫了,瞪着圆溜溜地眼望着她——
“这一次,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个美差如何?”眉毛一挑,冲七宝眨了眨眼。
七宝又挽起双臂,斜着眼睨她——
“瞧你那臭模样,过来,我且告诉你,打今儿起呢你就去跟着随云,如何?”
七宝明显一怔,眨了眨眼,一脸置疑。
“别怀疑,随云似乎还挺喜欢你,算你有福气了!“风吉儿又敲了敲它的头,一脸勿庸置疑的肯定。
七宝伸出一只猴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虑。
“考虑什么?再迟疑随云就走了,听着,你知道自己到她身边后应该做些什么吧?”
七宝闻言,又翻了翻眼皮——
“你也别装,老娘看得出你喜欢随云也喜欢得紧,想与她永远在一起吗?”
风吉儿一步一步诱导,眼睛看了看山路,希望能很快搞定——
“如果你想永远与她在一起,就放机灵点,记住,该破坏时就破坏,该捣乱时就捣乱,干万不要客气,还有,不要再发花痴,就晓得瞅着那小子流口水,听明白了没?”咚地一拳,她又恶狠狠敲七宝一记。
七宝吃痛,但眼睛一转,猴嘴一咧,似乎颇为心知肚明地贼笑起来——
“不愧是只猴精,对了,你在破坏的同时,若猴鼻子嗅着了那小子的气味,不防就跑开去引那小子来,你也好牵个线,搭个桥!哼哼,如果姑奶奶不在身边,想是那小子也不会到处躲着了。”
“吱吱!”七宝也开始冲她挤眉弄眼,不到核桃大的脸上一脸奸滑,像是很赞成她的想法。
“看来你已经完全领会,好,咱们就开始行动。”风吉儿一弹响指,转身,提着七宝就向来路返回——
一直愕然地看着他们的龙占天,此时连忙跟上——
“娘子,你小心此,刚刚回身的动作有些猛了。”
“真是罗嗦!”风吉儿快步如风。
“娘子,你忘了那简姑娘说过的话。”风吉儿的耳朵抽了抽,脚步放慢了些,但依旧很快
再拐山路,她看到那辆车果然还没离开时,心下一喜,一个飞身就掠了过去——
惊得后面的龙占天手脚都有些慌乱起来。
“随云!”一声娇呼,她扑上前横身就拦下了马车,再掠上车辕“噌”地一声拉开车帘,贴到了简随云身上——
“奴家刚刚走得急,忘了一事,随云,听闻这妇人怀胎最见不得杂毛动物挨在一起,最好能离多远便离多远,想一想,奴家这身孕来之不易,自是要好好安胎,可奴家怀里偏偏正有一只惹人生厌的小杂毛!”一口气说着,她将七宝提了过去——
“哪,随云,这东西向来不安分,我也无处处置它,见它挺喜欢你,不如将它送于你如何?”
嘴里说着,也不待简随云答应,立刻将七宝丢了出去——
七宝眼急手快,于突然的变化中反应急速地捞住了简随云的衣袖,三两下顺着爬上简随云的肩头。
“随云,以后它就跟着你了,奴家实在嫌它麻烦,再不想招呼它了,而奴家的回程也颇远,这就要上路,随云,保重!”
她嘻嘻一笑,说走就走,生怕简随云推拒似的,一扭腰掠下车,一边离开一边回头依依不舍招手——
“对了,亲亲的云,怀胎初期需得谨慎,那奴家肚子大起来后,还会再出现的!你要等着奴家。”
紧跟着她的龙占天,脸立刻绿了起来——
简随云则一言未语地看着她离去,面容平静。
龙氏夫妇便再一次一前一后、一躲一追地消失在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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