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猜之不透才越让人难以估量!
如果那个大公子也在这种事上失去明析的判断时,恐怕就会得罪整个柳家堡,而在现在的江湖中,如果得罪柳家堡,会比得罪华山、崆峒那些大派更要麻烦,将会寸步难行,处处受制!
“炼丹,需七日。”简随云却看着她的脸,又缓缓语——
微笑间的安定,仿佛是天塌地陷,也不会让她有一丝起伏,更遑论那几位少年的怒气环伺!
唐盈眨了眨眼——
是的,她几乎忘了,随云是谁?
随云不是她,也不是任何一个江湖人!
柳家堡可以让其他敌人浑身难受,甚至危机四伏,但随云在刚刚柳沾衣三人怒焰冲天时,不也只是风轻云淡地带过?
她看起来只是单身一人!没有门人数千,没有弟子上万,没有兄妹相护,更不像有庞大的人脉背景支撑……与柳家相比,她的力量薄弱许多,可在面对他们时,也仍像是立在高远的巅峰!
使那几人的发难,如风至崴峨重山前,陡有风力,却未撼其分毫,甚至连一点影响都没有。
随云是压根就没在意他们的怒气?
不由想笑——
“姑娘,柳夫人的时日只余八天了,就不知姑娘需要炼丹需要哪些配材?我且去让他们准备。”唐盈压下笑意,不论如何,随云要做什么,她都会全力的配合!
哪怕是一同面对柳家!
但随云炼药竟需七日?
记得她中紫金香时,也未用得上丹炉,整个解救时间也只用了一日半,这次不但要炼制丹丸,甚至要用七日之久,而柳夫人却只剩下八日寿数了!
准确是说,是已不足八日!
时间何等迫切,越快越好!
“所需,非珍奇,寻常药铺皆可得。”
唐盈一愕,忆起当日简随云指点她去解“黑沙掩月”时,也是从一般毒物去对抗强毒的反向思维出发!难道这一次,要解那几乎无解的千日醉,竟也只需一些寻常的东西!
听来真是有些奇妙。
“姑娘稍顷将方子列于纸上,我让他们去准备。”
如果柳家兄妹想救母,必然也会全力配合!既然不需奇珍药物,那自然更加方便。
而且武林世家中定少不了丹炉,也不少了许多基本药材,说不定,不需出府,便能很快备齐所有东西。
“七日中,需你护关。”在她几乎要快步离开时,简随云微笑间,又淡淡吐出一语。
唐盈却突然心头一凝!
因为随云从未对她说过这种话!
“此次炼丹,需凝神,火候差一分皆不成,期间,我会提内力,以内元罡气加助火焰。”简随云看着她的眼,笑里只有平静。
“姑娘要提内元?”
如果只是凝神注意火候,那便只是药成不成的问题,但如果要提内远加助火焰,便是将炼丹之人的内息那炉火融在了一起!
就像道家用三昧真火一般,需要非常高的修为才能做到!
也势为会随着炉火的升腾而不断地调整变化自己的内息,并在全神贯注后,如坐定一般,到达物我两忘的虚境,那时,就受不得任何侵扰了,更不能走神旁顾,否则会功亏一篑,甚至会内息大乱,走火入魔!
在紫雁山中,她到是见过随云调息时,可不需特意的盘膝打座,并且不像一般习武人那样专心入定后便无法分神。但此次,随云炼药竟需提内元罡气,并且特意向她说明,这意味着什么?
是否意味着,这一次不同于她平日的调息?
“姑娘若炼丹时受了惊扰,后果会如何?”她冲口而问。
一定要问!
“轻则气血逆冲,伤筋断脉,重则,亡。”
大惊!唐盈从没有此刻这般惊得几乎忘了呼吸!
那岂不是比一般走火入魔还要严重?
怎会这么严重?
她并没有看到过墨柳山庄中简随云曾破阵而使出“坤元罡气”的一幕,但如果看到了,就不会再奇怪!
内元往外运用,可自保或伤及他人,如果在体内运行时受了惊扰,便会直接伤害自身,而越是深厚的内元,伤害越大!
能修成坤元罡气的内元,其威力会有多大?光是想像,已会让许多江湖人不敢去想了!
但她虽不知这些,却也深知简随云的内元定是非同寻常!
“姑娘,如此有风险,你……”柳夫人已是将死之人,甚至已算得上亡,救不救得回尚是未知数,随云却要如此冒险?并且不仅是受不得惊扰,只论加助火焰一事,便需要耗损一定的内元,于自身功力是有损伤的。
当然,这里是柳家堡,虽非北方正居,却也是普通宵小之辈定不敢闯入的地界,何况柳家子弟又急于救母,当会全心配合,给清理出最安宁的一处所在。
应该不会有意外!
但万一呢?焦急显在她的脸上——
“能救便救,不能救便不救。”简随云却是淡淡地答。
答的是如此简单!简单的没有一丝复杂!
唐盈怔怔地望着她——
随云话中,仿佛是在不能救时,也绝不会浪费任何时间,更不会心下惋惜,替那无救的人伤怀
而她眉宇间的淡然,对于救人,也仿佛只是顺手为之,无关乎情感,无关乎怜悯与同情,无关乎正邪之道……
却是能救便救,哪怕,只有一丝生机,也会去做,并不在意其中的付出
即使那付出很大!
她,倒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何每多接触她一分,便越会惊讶?惊讶后,却是更加的想留在她的身边?
心中有一种情绪又满满地涨起,她的神情浮上前所未有的庄重,举起一手,望着简随云,一字一语——
“我,唐盈,将在此以我的性命,来护姑娘的周全!”
夕阳下,薄风中,她的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凝肃,而她的背后,房檐屋角已隐于半明半暗中——
夜色的黑暗,将来临!
………………………………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同一轮月下,城外,江畔——
一叶小船躺在寂寥的江面,遥遥地对着远处的寒山寺。
没有江枫,但有渔火,小船中投出了晕黄的光,映着江水的波光粼粼,晃着天上的残月。
月下,是一曲笛音,绵长的覆在浩渺的江面,穿透每一处空气——
带着洞箫的味道,将夜空沉醉。
周围再没有其它的渔船,只有远处的钟声,芦苇丛中的蛙声,还有江畔草丛里的虫鸣……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愿意到江畔来,只有这只船,像是漂泊天涯的游子,一曲音,一壶酒,独坐江中。
的确有酒味,浓郁地窜出船舱后,被风吹得很远——
如果有好酒的人,闻到这味儿,定会食指大动!只因闻香识酒,这味道可是顶顶一流的好酒才能散出的,简直可以蚀入骨髓,让酒虫大肆翻动。
忽然,江畔的远处,有两个身影“踢踏踢踏”地过来!
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瘦,一个胖;一个走起路来带着仙风道骨的飘逸,另一个却是像趿着草鞋,腆着肚子的大摇大摆。
显明的对比,直让人以为是看花了眼,但那走路的声响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你,确实有人走过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在谈笑风生。
笑声直传数里外,惊得蛙声虫立刻消失,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们。
等走近,就着星光月色,可以看到,那两人果然是天差地别!
高瘦那个,一身道衣飘飘自在,面如满月,眼似寒星,颏下还垂着三绺长苒,极像个修道成仙的世外之人。而矮胖的那个,却当真是赤脚趿着一双草鞋,敞怀露乳,手里挥着一个芭蕉大扇,哈哈的笑间,双眼精亮无比,每一个不经意的瞥视间,都能洞若火烛。
而他们谈笑中透着洒脱不拘,脚下更似踩风踏月,凌空而行,如果有人看到,定会以为是撞上了天上的神仙要去那王母盛宴赴会,怕不要将眼珠子也瞧得要掉了出来?
但在走近那条渔船时,那两人却突然停了步。矮腾那个的侧耳听了听,惊咦一声,“喂,牛鼻子,这莫非是他在吹笛?”
高瘦的道人也侧耳听了听,“声音来自船上,应该是他了。”
“咦?老鬼我还从来没听他吹过笛子,牛鼻子你听过没有?”
道人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听过的人不是疯了,就是癫了,你又不是不知他的魔音穿脑极是厉害,贫道怎有机会去听?”
“那倒是,如果真吹起来,这江面就会风起船高,巨浪滔天,附近所有的鸟兽也都会翻了肚皮去奔了西天极乐,你我哪里还能这样站着说话?只是今天他突然吹起了笛子,还不是魔音穿脑,难道他转了性儿?”
“老酒鬼,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是哪个定下的他只能吹那要人命的魔音?年青娃娃们,没事了吹吹小曲,喝喝小酒,也挺不错。”
矮胖的道人挥了挥蒲扇,睨了他一眼,又侧耳听了听,皱了皱眉头,“牛鼻子,你再听听,这曲子里好像含着心事。”
“喔?贫道只听得山风水音,极是悦耳……”
“哼哼,牛鼻子不通韵律,老鬼我也不会笑你,不过,这曲子里……”他眨了眨眼,有些放低了声音,“这曲子的味道好像带着股相思味,而且还不浅!”
“喔?”道人”道人也低下了声音,凑近他,“相思味?难道老鬼你懂得相思不成?”
“哼哼,老夫当年也是情海翻波,有过相思的。”矮胖者哼笑一声,抬起了脖子眯起了眼:“想我当年我年少得意,哪像你早早便入了道,连个女娃也没碰过?话说,那些岁月红袖飞招,我也曾为一个妙龄姑娘陷过相思,唉……”
他突然叹了口气,“不曾相思,哪懂相思?只说相思渺无畔,渺无畔呀渺无畔!”
虽是叹气,但他摇头晃脑间仿佛很是缅怀过去,并且眉眼里的笑意不减。
“哈哈……老鬼,这话有些奇了,说你相思,贫道还信的,但若说他相思,那倒是天下第一奇事了,他那样的娃儿,若是招招手,怕不是天下姑娘都要拥了上去,恨不能永留在他身边,哪里来的相思?”
“非也非也,这情之一字嘛……”矮胖者有些神秘地再眨眨眼,“牛鼻子你不会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