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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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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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镇钟的眼里也在刹那间闪过一阵浮动,似乎身子欲起。

一只臂抬了起来,简随云青袍长袖一卷,一团微凉就拂向了柳氏——

“娘?!”柳乘风本能地伸出手再环向母亲,突然发现自己这一次很容易就抱住了母亲,并且发觉了母亲的瘫软无力,低头一看,“你点了我母亲的睡穴?”

柳扶摇等人神情又一变!

而柳镇钟几乎掠起的身体顿停,脚跟落地。

暗外的柳孤烟看了向了父亲——

而简随云袍袖又浮,柳乘风就觉怀中再起异样,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就看到母亲的身子被平平托起,像被几个人安稳地抬着,在空间缓缓地浮过,缓缓地到了床榻的上方,又缓缓地落到了床榻上——

好神妙的内力!

这一次,柳家所有的人同时看到了简随云运用内力!

虽然这种隔空摄物的能力不及先前袖卷毒血不落半滴那般让人震惊,但再一次让他们活生生地意识到了,眼前之人非常人!

寻常高手,需要在内力修为至为上乘对,才能够凌空点穴,如隔空摄物,则往往摄的是小型物体。

只有功入化境的高手,才能将他人隔空而摄,但那常是一种爆发力,操作时使得是猛然的力气,被摄之人也往往是非常快的被抛出或者被抓入手中,却少有如此缓慢速度的。

越是慢,越是难以掌控,越说明摄物之人的内力之强与控制得当。

但简随云抱着唐盈,在柳氏冲到身上的一刹那间就看似舒缓,实则快如烟逸的就靠袖风点了柳氏的睡穴,并且将之隔空而摄地放在了几尺外的床上。

这处隔空摄物的能力,父亲是否能做到?

柳扶摇等人的眼神已不足以用语言形容,甚至不确定武功高强如父亲,是否能及得上此人?如果不是母亲之事摆在当前,他们恐怕会再也无法遏制地想去弄明白简随云武学修为到底到了哪种境界?她的背景来历又倒底是什么?

心中突突地猛跳着,可有更迫切的事在眼前,他们只能先观察向他们的母亲。

柳氏静静地躺在了床面上,身形轻柔而放松,面部的神情也平静安然,虽然额前的发凌乱着,但看得出她呼吸匀称,不复癫狂。

“姑娘……”柳扶摇的眼里充满期待。虽然母亲睡穴没有避免地被点了,但或许简姑娘是另有安排?

“只说,送,与不送。”简随云的声音再起,淡淡的,没有起伏。

整个空气中,除了风雷电声从外传来,便是她的声音。

而她的话分明是接着前面的话。

为什么随云会就此问题再说第二遍?从未多说过一句话的随云竟然为了她的事,多说了一句?而为什么她的离开明明可以由唐门人护送,却非要扯上柳家人?唐盈诧异了——

柳扶摇等人的呼吸好像又紧了紧,为什么此对要一而再地提起送唐盈一事?难道唐盈的走,比救他们的母亲更加得紧迫?

柳乘风怔怔地看着简随云,再一次为难了——

唐盈在柳家确实太不安全!

她在命悬一线中痛楚挣扎过来的过程是他亲眼所见,也是他陪伴着走过来的,而他也是柳家唯一一个看到唐盈几乎又一次死于暗中投毒下的人!

那种直接参与的感观,远远比没有看到的人感受更深,而唐盈能活过来是如何的不易,他的眼又看向唐盈——

唐盈也正看向他——

一个的眼中,是一夜之间忽然出现得与飞扬直白不太相符的某些深度,其中有挣扎、有犹豫,有难以抉择,还有一些难解的东西像是碎星一样在闪烁着。

而另一个的眼中,是些微的疑惑,也是一贯的内敛,还有越来越坚强的冷静与韧性。

“乘风,去准备,立刻送唐姑娘上路!”就在众人的沉默中,威严的声音插入。

“父亲?!”柳乘风诧异。

柳镇钟立在最后面靠近的门的地方,将一室人皆能一眼一览尽,但他的腰身在此时却挺得笔直。

即使这两年来他的背一直都有些驼,这两天也显出更多的苍败,却比先前简随云初见那一刻要直挺。

一堡之主的威仪也在此时尽现,不再是收敛在眼神下。

“风儿,唐姑娘为护丹而负伤,无论怎样,是因我柳家而伤,于我柳家便是有恩,我等要确保她的安全,简姑娘精通医术,既能救她,对她的安排自然最恰当不过,既然简姑娘要她离开,便离开,要你去送,你就去送!”柳镇钟话里带出不容置疑。

“但是……”

“风儿!”柳镇钟的声音提高了些,“记住,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柳乘风又一震,看着父亲——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又是这句话!

从幼时起,忙于堡中事务的父亲并没有太多闲暇亲自教导他们,而每当能见到父亲时,他常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男儿生在江湖,便是大丈夫,行事要当机立断,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切不可儿女情肠!”

当时那声音,是坚石一般的声音,那眼神,也是不可置疑的眼神,是要让他们记入骨中,永远不能忘记。

他与兄长们是听着这句话长大的,包括三姐,父亲也常对她说“江湖儿女,不枸一格,但身为柳家子弟,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大局为重,不然,不配为柳家人”!

此时,柳乘风被这句话震住了,柳扶摇等人显然也已记起了父亲的教导。于痛楚中,看着自己的弟弟——

此时此刻,让最受母亲宠爱的小弟离开母亲身边,无疑是不近人情的。

他们敬孝,但正因孝顺,离开便是一种折磨!远隔千里的牵挂怎比得上近守榻前来得更加蹋实?这种苦是心灵上的,不应该他们幼弟所受,但为什么简姑娘要做此安排?

柳乘风的神情也渐渐得凝重,回头又看了眼母亲——

睡穴被点,非长久之计,母亲醒来后,会怎样?仍是发狂难止,还是另有转机?简随云是否会为她医治?

他从未像今日这样面临如此难解的问题,脸上飞扬的线条又崩塌一些。而简随云的淡然却让他无法捕捉其对母亲倒底会怎样?

闭了闭眼,他猛然转回头来,“自古孝义不能两全,父亲,孩儿听你的,这就去准备!简姑娘,家母要劳烦你了!还有,唐姑娘,在下备好马车与一应物品后便来接你。”

说罢,略施礼,便大踏步离开,仿佛是怕自己慢一步,就会再陷入迟疑与犹豫中。

风,在他开门而去的那一刻,又从堂外传来——

整间内室却又变得寂静,所有的目光又都聚向了简随云。

“姑娘,现在四弟已去准备,您……”柳扶摇的泪眼并没有真正的停止过,此时不由地用了“您”字来称呼简随云。

其他人没有再说任何的话,柳沾衣的眼与柳扶摇的相似,却不完全一样,毕竟是男儿,他带着一份更加理智的含蓄,而他与柳扶摇是现在室内表情最明显的两个人。

淡淡的,青袍起,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简随云旋过了身——

烛光下,她旋得缓慢,似淡青的兰叶在风中的微动。

“有时候,救,不如不救;醒,不如不醒;生,也不如不生。”

什么?!

柳扶摇后退一步,而柳孤烟与柳镇钟的眼中俱都划过异色。

而简随云话中,脚下不停,向门边而来。

在柳乘风离开后,她便是立在最里边的人,其他都在她身后,在她转过身来后,便是与大家面对了面,此时,仿佛已是看着门外,一步一步,与刚刚走近母子时的脚步一般的舒缓,却是分明地行向那道通往外室的门!

“姑娘!姑娘的话何意?”柳扶摇嘴唇颤抖。

为什么要说“救不如不救,醒不如不醒?”难道是说先前便不应该去救她们的母亲?现在母亲醒来了,却不如不醒,那就是确定了她们的母亲当真是属于千日醉被解后的后遗症?

那为何她连靠近都不再靠近母亲就要这样离开?

她是要离开吗?

呼吸如此困难,柳扶摇用手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简随云的面部太平静了。

仿佛这世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是发生了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一样。她的脚步是向着门外,她就是要离开!

简随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仍然前进着。

“简姑娘!”柳扶摇几步掠到简随云身前,拦住去路——

“姑娘,我母为何会这样?是否是千日醉被解的后遗症?您为何不为她把脉望诊,就要这样离开?”

她的话语一句紧似一句,仿佛鞭炮连珠而发。

简随云脸上没无一丝波澜,微低头地看着拦路的她,“也许,这是她最好的结果。”

“不,这不是我母亲应该的结果,姑娘还没有为她细细看诊,姑娘,你为她再看一看,姑娘……”柳扶摇眼神中又现出先前冲出去寻找简随云的那种固执与不甘。

她不甘母亲就是这样的结果!不接受!不要接受!

而她的神情又出现那种潮红,似执狂,似痛苦。

但话未落,柳扶摇突然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向旁边横浮——

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的四肢仿佛是被什么捆住了,整个身子都陷在一种看不到的紧密的气团中,然后脚就离了地,再落地时,已离原地三尺。

再然后,就看到简随云又启步了,目标不变,仍是向外而行。

柳家人的面色又变了!

简随云在不动声色间,便把挡路的人给挪开了,而她只是挥了挥衣袖。

挪的这个人却是一个武功高强、神智清楚又分明可以做反抗的人!

“简姑娘!”柳沾衣惊中惊,却没有时间再去惊,因为简随云的话是在说母亲应该便是这样的“结果”了,并且是“最好”的结果?但她毕竟没有再为母亲把脉,甚至都没真正仔细看过母亲一眼!

他无法再按耐不动,追了过来,“姑娘,我等母亲现在形同癫狂,痛苦难忍,请姑娘再为她细细望诊,如果……如果她……也请姑娘能开些汤药,为她缓解一些……”

他没有像妹妹那样拦在简随云前面,只追在旁边抱拳请求着,诚恳地请求。

而他无法说出那个“如果”是如果什么,因那无疑是承认了某种结果。但这位简氏女子真得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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