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艳若何,霞映澄塘,艳的真是极致!
她放下手臂,偏着头,笑眯眯地说,“你的声音这般好听,我喜欢。”
梨涡随着她的笑容,顿现,只有一个,现在右颊边,一闪一闪,将她的容颜点缀的生动,仿佛玉雕的天人活了一般,不再只是弱柳扶风的娇柔。
青衣人也看着她,看得仔细,微笑缓缓地浮起——
女子怔了怔,眼又眨了眨,“你的笑,竟像花开有声!”
她很吃惊。
在先前,她立于树下,并没有从正面看到这个人的笑容。
青衣人脚下又动,衣袍轻扬,没有惊起半丝尘土——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跟了过去,走在青衣人身边笑微微地自我介绍,“我的名字,风吉儿。”
青衣人没有回应。
“你的眼神倒是厉害,看得出我刚才是在装模作样,”她又上下打量身边的人。
“我闲极无聊,便逗那些贼人讨讨乐子,没成想遇上了你,”她嘿嘿冷笑出声,“如果你不出手,老娘会痛快地修理他们一顿,可不会像你那样轻易地就放过他们。”
青衣人看了她一眼——
“只是——”
她却又叹了口气,颇为失望地说:“有些日子没出来了,这次刚出门就碰上这么一路货色,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功夫却是三脚虾,若非你出现,姑奶奶我也失了装下去的兴趣,会直接踢他们回老家——”
言下之意,她是很看不起那些强盗的身手的,而她掰了掰手指,眼睛又斜了一眼旁边的人,补充,“难道江湖上太平了几年,大盗大匪都改行了?就剩下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跑出来唬人,真是坏了盗匪的名声。”
说到此,她的脸上现出些迷离。
“但我风吉儿真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三招两式便摆平了他们,招式普通,身手却莫测,江湖少见——”
言罢,双眸微眯,一直瞅着青衣人的侧面。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能开口回个话?姑娘我的名字是风吉儿,江湖人送个外号叫‘柳叶刀’,今日相见,看你万分顺眼,对你可是掏心挖肺地坦白到底,你倒是开个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双眼珠子紧紧地绞在青衣人身上,死死不放松,似乎非要盯地对方有了反应。
“你的夫,放心你一人出来?”
青衣人有反应了,声音似落花入水。
但他吐出的这句话,让风吉儿吃一惊,脸上变了几变,才恢复常态,“咯咯”地笑着说,“哟,恩人哪,人家可是个大姑娘,你怎么这样说?”
青衣人看她,似笑,却也非笑,目光中似乎能洞察一切——
“如果,二十三四岁的女子仍未出阁,也许,你是单身。”
风吉儿的美眸眨了几眨,在对方的那种目光下,心思几转几回后,纤细的指尖摸上了自己的脸,反问,“我有那么老吗?是奴家的妆没化好,还是你这人的眼格外毒辣?”
她说着说着,抛了个风情万种的眼神给青衣人——
青衣人静静地笑。
风吉儿也“咯咯”笑起,突然把头向青衣人的肩上歪去,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在青衣人的耳旁呢喃着,“好人儿,你的怀抱可真是舒服,比我家那杀千刀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说着,合上眼睑,头舒适地在青衣人的肩上蹭了蹭,似乎在回忆着先前身旁人环抱着她的感觉,但她的话中也承认了她有个“杀千刀”的夫婿。
而青衣人这一次没有闪开她,任她靠着,一边走一边拖着个眉目间有万千变化的丽人儿。
小径上,便是二人相依相傍的影子,斜斜地拉着——
“恩人,你身上有种体香,好像是……”吉儿又睁开眼,笑嘻嘻歪着头思索。
不一刻,弹了个响指,惊喜地说:“对了,是茶香,是绿茶的盈香,这味道不错,比我们这种女儿家的脂粉气雅致多了。”
说罢,她的眸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试探,盯着身旁人。
风正穿过,树影舞婆娑,青青的绿色映在二人彼此的身上——
她盯着、盯着——
眼里渐渐失神——
似乎,看到了一幅山水图,泼墨而成,笔法恣纵,意境旷达,并且带着一些隐隐的雄俊,似恬淡,又似巍然,更多的却是悠扬、高远,让她的心中是无限的延伸——
耳旁好像在同时伴有一曲流水之音,缓缓地、缓缓地拨动着——
…………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痒意惊醒了风吉儿!
惊醒后,她震动,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诧色。
再看身边人,依然是先前的侧颜——
微笑淡淡,眼神悠然,盯着小径前方,步履翩跹——
那轮廓,没有俊郎分明,也没有清丽无双,只是明净舒展,却将风吉儿引入了刚才的那种意境中,
而且她竟然是一边看一边走着的,脚步都没停过一下。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她暗自忖度,真正让她吃惊的是,自己也算经历无数,看遍风云,竟然就这样失神了而不自知?
脸上又有痒意传来,是林风将青衣人的发丝扬起,有几缕飞到她了面颊上,搔痒了她细致如雪的肌肤。
也正是这种痒意才唤回她的神智。
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后,她“咯咯”笑起——
“好人儿,告诉我,为何你总是问那些贼人做强盗有多久了?”
青衣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她的失神,又似乎注意到了,却并不在意,从容依旧,此时闻言,若有似无的笑,缓缓地作了回应,“做盗的时间越长,恶便越大——”
风吉儿意外。
这个答案并不多让人吃惊,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法子分开心神去想过,既然没有经过自己的思索,乍听答案自然就有些意外。
“他们如果不是只做了一个月的强盗,你有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风吉儿双眸紧转,迅速又补上一句,“但他们的话怎么可信?那种恶人,几个会说真话?那样放过他们是太便宜了!”
青衣人唇角弧度微加,没有转过视线,“世间事,自随他去,我,不会杀人,也不会让人杀。”
风吉儿怔了怔,再看这个人——
他的话中是“不会让人杀”?一个“让”字,便显出一种主动权来。仿佛别人要杀他,要看他“让”与“不让”,而不是别人杀与不杀。
再望他全身——
体态颀长,没有半丝赘色。一步之间是清风拂云,两步之间,是淡然洒脱。
那种淡然,没有人间半丝的牵杂。
她突然明白,这个人,随心而为,自在卷舒,不能用世间所谓的正恶观念、罚善尺度来衡量和约束他。
而他的话中意,似深似浅,一时难以明了,却也听出了些意味,这个人,不会像很多江湖人一样,即使自诩正派,见了恶人便以为是惩恶扬善,出师有名,就除之而后快,将生命轻贱。
但世间人,尤其江湖人,有几个能像她这般完全不在乎纵虎归山后的后果?
即使不考虑对方会不会再作恶,也会考虑对方会不会纠结他人,找自己来算帐!
这个人,似乎有资本不去在乎?
风吉儿一时测之不透,但眸中水盈盈,声音酥软地问:“好人儿,你倒底叫什么名字?就告诉我吧——”
她的双手甚至缠上了青衣人的臂膀,左右摇摆地扯着,就像要不到糖果的幼童,眼里是玩劣的星芒。
青衣人再度似笑,又非笑——
淡淡的茶香随风又浮进风吉儿的鼻间。
“好人儿,你就说说嘛——”她的眼又转了转。
这样的她,从一开始的弱不禁风,到后来的楚楚可怜,再到后面自称“老娘”时的狂放荡不羁,又到现在的小女儿状,真是没有一刻是不变着的。
使她的美丽也随着她的变化而变化。
“林已出,道分两支,你先择一条。”青衣人突然停了步。
而他们此时已走出那座密林,脚下的路在延出树林后,果然是分成两条,一条向南,一条向北,并且是黄土大道,宽阔许多。
风吉儿怔了怔,眼珠子像浸在水里一样,“你,当真不愿告诉我名字?”
她的唇瓣瘪了起来,美人的杀伤力此时也被发挥到极至。
只见她两弯秀眉似蹙非蹙,珠泪盈盈于睫,眸中似有千般失意,万般心伤,当真是让人心怜又心动。
青衣人看着她——
“简、随、云。”
他说的缓慢,笑得飘然——
风吉儿盯着那份笑,心中正自悠悠,突然“吱”的一声,有个身形从树上扑下——
“七宝,你惊了我一跳!”
风吉儿喝斥,拍打了几下扑到自己身上的“东西”,面色不悦地说,“死猴子,如果下次还敢这么不打招呼就扑来,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就见她肩上正停着一只非常小的动物,模样机灵,行动敏捷,长着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和一条长尾,与那普通的猴子极为相似,但这一只,却只有一个成人的手掌般大小,而且不像那没长成的幼猴,似乎永远也不会再长大。
此时那小东西在风吉儿的瞪视下,“吱吱”两声,状似惊惧地低下了头。
而风吉儿再看向青衣人时,又换上了妩媚风情的笑脸。
“简、随、云,是你的名字?”她问,似乎想再确定一遍。
青衣人唇边的弧度已收回,眼里余着浅笑,不语。
风吉儿“咯咯”乐着,再眨双眸,“你让我选择脚下路,是要躲着我,不愿与我同路?”
“我,去江南。”青衣人说了这句话,似乎是与风吉儿的问题毫不相干。
“江南?那你自然得走左边这条路了,接下来,希望我向北而去?”
“随你,南北均可。”
风吉儿美目流转,“那我也去南方,你是否会改道往北?”
青衣人还是似笑非笑,那种写意的感觉弥漫在周围——
风吉儿无法捕捉这个人的思维,此时提起了身上小猴子的尾巴,眯着眼问:“七宝,你告诉我,我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小猴子“吱吱”乱叫,倒吊着的身子在拼命舞动,但它的一只猴爪竟然非常明显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而且是伸出一只指头,似人类的动作一般,直直地指着。
任谁都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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