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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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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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声音并不影响简随云的打座,便稍稍加了些力气,按两长一短的频率吹了几番——

偏头间,正对上一双笑眼,立刻缩回手,“瞧什么?”

“奇怪的哨子。”

“是奇怪,所以吹着玩玩。”

将哨子拿在手中翻转,自嘲地笑笑,此处密不透风,就算吹响哨子又如何?既然声音传不出去,自己刚刚的做法还真是有些可笑。只是,这个希望的破灭,也意味着他们更加的没有了出路。

看了看简随云,那平静的容颜总是能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安宁,只要看着那张面孔,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状况下,她都会觉得有一种希望。

她甚至相信简随云的淡然无波,可以让任何一个处于绝望中的人,心中跟着同样镇定下来,平静地面对。

蜡泪在一点点流干,更深的冷意又泛起,于是收了哨子合上眼,从丹田引气而上,开始专注地用内力抵抗寒冷——

洞内又恢复平静,只有那个男子笑眯眯的脸映在烛光中,看着她们的眼里是深邃的亮色。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个时辰,也许是更久——

寂静的黑暗中,突然响起“咕”的一声。引来一道道回音,空气中立刻充满无数个“咕”声,就像池塘中的青蛙在缠绵地鸣叫,一声比一声悠长。

唐盈不得不窘迫地再度睁开了眼。那是她的肚子在叫!但这种声音都能产生回音,实在不可思议。

摸了摸腹部,开始后悔在调息前没有先吹熄蜡烛,将之留着备用。现在,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黑得彻底而沉寂,既瞧不到另外两人,也听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声息。

这种可怕的黑暗与寂静,让她将先前已快燃尽的火折子再次取出,点燃

当看到简随云依然闭目端坐不动时,舒了口气,而望向男子的方向时,竟然瞧到对方正盯着她,一只手招了招了招,仿佛早已经在等着她望过去了。

有些好奇地扫向男子招着的手中——

哭笑不得,他竟然又晃出一只蜡烛,与先前那只一模一样!好像就是专等着要给她这只蜡烛似的。

“这东西最好省着些用!”

必竟简随云醒转后,可能才是最需要灯火照明的时候。

男子悠然一笑,将蜡烛向她一抛,双手又枕到了颈后。

她只得探手接住,“难道你身上备了不少这东西?”

狐疑地望望对方的怀中,并不太鼓,不可能装得下太多东西。但他身上除了在腰间别着一个不太大的皮囊外,可说是身无长物,东西不在怀里放,还能往哪儿放?对了,那个皮囊原先也并不在他腰上,什么时候别上去的?

“姑娘需要它,想用便用——”男子的眼又闭了起来。

唐盈怔了怔,她是需要它!

无边的黑暗会让她看不到简随云,也会让她心中无可遏制地产生慌乱,那是一种微妙却真实的情绪,只是她不肯轻易承认罢了。

见男子似乎在闭目养神,她也不便再逞强地反驳,此人看似吊儿朗当,却似乎并没有那么轻率,也许真留着备用的,于是将蜡烛燃起——

“咕”!

又是一声异响,脸上的红晕更深。

先前的调息让她身上暖了许多,却无法压住腹中的饥饿,虽然习武人的忍耐力要超出常人,但她生长至今也并没有真正地挨过饿,如果感觉不差,他们落入此洞中至少有二十余个

时辰了,加上先前的一夜,可以说,有近三天水米未进了。

加上此处的冰冷潮湿非同寻常,浑浊的空气也让人难以忍受,她只觉光凭调息是无法抑制这些感觉了。不时地看看那只蜡烛,再看看丝毫没有醒转迹象的简随云——

男子却搭着二郎腿,面朝天地望着黑暗的洞顶,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边的笑意就像带着清彻的风,袭在了洞中——

好象那笑真的掀动了不流通的空气,让她有几分爽然的感觉,而那个人,也仿佛能那样子躺到天荒地老。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境况下,除了简随云的淡定外,这个男子的悠然也似乎能让人在绝望中看到某种希望,至少,他们都活着。

又饿又冷地活着。

当这一只蜡烛发出“滋滋”的快燃尽的声音时,又是十几个时辰过去了。

暗无天日中无法准确地计量时间,只能估出个大概,而饥寒总是相伴的,她更冷了,也体会到了何谓“饥寒交迫”。

强逼自己再一次打座,她要坚持。忍耐,再忍耐,只能忍耐!

这一次,入定得很难,功行三六周天后才渐渐地抛开了所有外在的感觉。

时间便又悄悄地滑了过去——

……

又不知过了多久,再一次睁开眼时,唐盈张大了嘴!

因为,她一眼就能看到身旁的简随云,也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可以说,洞底几丈方圆内的一切,纤毫毕现!

明眼的就像在白昼中一般!

怎么回事?从哪里来的光?绝对不是阳光!

转着头颅寻去时,便看到了一颗流转着七色异彩的硕大明珠!

比鸽卵还要大,照亮了洞底,熠熠生辉!

这个人,竟然带着明珠!

还是一颗极难得的上等夜明珠!

实在可恶,他有珠子,为何不早早拿出来?

为何说珠子是他的?因为简随云还没有醒转,更因为珠子就放在一支木架上,木架就竖在他的身旁。

那木架似乎是某张桌子上的桌腿,顶部被抠出个巢来,明珠就放在那凹陷的巢中,倚在洞壁上。而那人,就抱臂斜躺在旁边,像刚刚才吃饱喝足,晒着太阳一般。

“你既然有这般东西,为何现在才现了出来?”

男子睁开眼,“在下似乎说过自己身上穷得没有一文,如果突然变出这么一颗珠子,姑娘的眼睛恐怕会瞪得更加大了,坐上云老爷的马车时,也会将我一脚踢下车。”

唐盈突然说不出话来,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

此人说的不错,如果早知他怀里有这么一颗价值连城的宝贝,谁相信他走投无路了,要来这墨柳山庄找吃找喝?

“你这油嘴滑舌之徒!”

男子不以为意,又闭上眼,“至少此时的你,没那么觉得冷了,脸色也红润许多。”

愕然地瞪着那张笑脸,唐盈彻底无语。

是的,她现在果然觉得身上多了些热气,这种热气是恼怒引起的。一瞬间,她有种错觉,这个人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生气才这样的?而生气便不会觉得那般寒冷?

这个人,是怪胎!

大大的怪胎!

“不知道你这人什么时候才会笑不出来!”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怪这个人不怕蜡烛燃尽了,原来有这么一个取不尽的光源。

饥饿让她再无法专心打座。

于是站了起来,洞里明晃晃的,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许多,她将地上家具的残舷清理到角落,包括那摔成四分五裂的大理石桌面也统统搬到一边后,开始在地上走来走去,并小心

地不发出任何动静。

“把这个拿去——”

男子的声音在她走了有两个来回时,又响起。然后,她便看到这个人手中又多出了一样东西。

“是何物?”

盯着那个不太大的、干瘪瘪的牛皮纸袋,她已经有些习惯这个人总是会突然变出东西来了。

“看了便知。”男子将纸袋抛了过来——

接住,打开,便瞧到一张片状的物体,用手抽出,看到那片状物是硬邦邦的黑红色,皱着眉头怀疑地辩认了片刻后,再用鼻子一闻,惊讶地瞪圆了眼,“牛肉干?!”

“正宗的汉中(陕西省)西乡牛肉干。”

唐盈瞪目结舌,“你身上可真是无奇不有!”

“好说好说,先前不拿出来,是怕姑娘觉得又老又硬、嚼不下去,这会儿姑娘许是不会挑剔它的好坏了——”

这个男子是说她现在定是饿得“饥不择食”了?唐盈的嘴唇僵硬地扯了扯,再看手中的东西,虽是牛肉干,却不知放了有多久,光辩颜色,还有那干硬的程度,就能想像它有多么

“新鲜”了。

“它在你怀里有多久了?”

“不多不少,正满一个月。”

什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这东西能吃吗?虽然牛肉干不易腐坏,但在这个人的怀里那么长时间,会不会沾了这个人的体味?

“那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她打算将纸袋再抛回去。

“姑娘先考虑好了,你的朋友还需几日的调息,如果姑娘在几日后还能够站着说话,不成为你朋友的拖累,那就还给我也无防——”

唐盈的手顿在了半空,不错,她不能成为简随云的拖累,而她的命是简随云救回的,不能在简随云还没有任何需要她的地方时就这么挂掉。牛肉干虽然不能饱腹,却可以维持生命。

她要活下去!

“那你吃什么?”又望了望对方的怀中,再望望简随云。

简随云在这些天就打算不吃不喝了?还有这个男子,躺着的姿势还是那么舒服,神情还是那么悠哉游哉的。似乎只有她的肚子在“咕咕”叫。

“在下要趁此机会,练练那辟谷之法——”男子的眼看向了简随云,唇边的孤度扯大,牙齿又露了出来。

辟谷之法?

唐盈突然想通,有一些世外的高人,或一些道人、佛家人,通常会有意地进行辟谷的修行,而辟谷期间,或者完全不饮食,或者只吃少许的水果,基本上肠胃中不会有五谷轮回,

体内的陈杂之气也会因此而被排除干净,提高修行。听这男子的话,简随云的不饮不食,便是因为辟谷的原因?

据说,曾有高人可持续辟谷一年之久!

那简随云练到了何种境界?可多久不进食?

“袋里的东西省着些吃,可坚持三四日,我且睡个好觉,姑娘就自便吧——”男子又送上一句话后,靠在洞壁上,闭上了眼睛。

“你……”

他要睡觉?就在这阴寒的洞中入睡?此处潮湿,如果入睡极易使阴气入骨,落下风湿的毛病。

唐盈想出口劝说,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对方又不是孩子,自然懂得保护自己,她不需太操心。而且简随云能如此心无旁骜地入定,并不担心这个人会突袭,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十

分相信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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