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原来如此。」
「你知道些什么了?」宏哥问:「最后好像还说了什么……」
「是泰文。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连结起来了。」
爱丽丝的表情不知为何给人神采奕奕的感觉。
我的视线从爱丽丝转向玫欧身上,她将脸埋在双手之中。
「是什么——」
「目前还不能说。」
爱丽丝迅速将我的话给打断。
「说不定这件事我永远都无法说出来。何况如果无法救出草壁昌也,这句话就会随着他入土为安了。」
不要这样。你不用特地说明我也知道。
「去拯救一个不想被救的人,这不是我们的作风。」宏哥以沙哑的声音说。
「然而我的委托人并不是草壁昌也。」爱丽丝说:「他的固执根本不关我的事。他的绝望、他的谎言、借口、自暴自弃、放弃,全都无法阻碍我所握有的事实。我一定要完好无缺地将他给救出来。」
﹡
爱丽丝乘坐宏哥的车回到「花丸拉面店」,小弟们也为了探查田原帮的据点几乎都外出了。剩下的只有第四代和电线杆、石头男、少校和我。玫欧则让她在书房自己静一静。
看看事务所的时钟,已经过中午了;漫长的星期四才过了一半而已。每两个小时剁掉一根手指——好个随便的恐吓,第四代嗤之以鼻。但我笑不出来。
少校占领着事务所的沙发,一边打电话给某人,一边以单手将录音机的资料转存到电脑上,接着将笔记型电脑塞进背包后站了起来:
「爱丽丝一定有办法查出刚才的通联纪录,不过十之八九是用手机打来的,所以说所在地点无法掌握。」
「意思是说线索就只剩下那通录音了?」
「没错。我在海上自卫队有个认识的声纳手,打算请他听听看是否有能够成为线索的东西。不过只剩下一天而已,不知来不来得及。」
十根手指就是二十小时——剩下一天。若恐吓是真的,就必须在一天内找出草壁昌也被因禁之处,规划出救援的计划并攻进去救人。
「时间充足的话我可以先行确保侵入途径,不过现在连人在哪都不知道。」
「但不也已经锁定住两处了吗?现在开始监视不行吗?」
「那是假设人被关在田原帮事务所的情况吧?能因禁一个人的地点多到数不清。只要被关进某一栋大楼的地下室内,我们就没辄了。」
我紧咬着嘴唇。果然,唯一确定和草壁昌也有关连的线索,就只剩下放在少校胸前口袋内的IC录音机而已了。
「后面不是有人在争吵?说什么门外汉闭嘴之类的,说不定当时有不是帮派的人在场。」
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电流流过。
年轻声音男子所发出的慌张声。非帮派小弟的人士。
「少校,请你借我录音机。」
「你要做什么?」
就连说明都懒得说明,我拿出手机打给了依林姊。
「……啊,是我。昨天真是抱歉,咦?啊,没事的。请问……」
我感觉到自己的话气越来越高亢:
「依林姊,请问你听得出美河社长的声音吗……没错,是的。有段录音想请你听听看。」
少校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从他手中将IC录音机抢过来,并靠着话筒按下播放键。
简单向依林姊说声道谢后将电话挂上,并立即打给爱丽丝。说明时的声音还会颤抖,舌头也因兴奋而变得有些迟钝。
『……了解了。美河那边会请宏仔监视。请第四代派几名平板帮的人到美河的住所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在电话另一端的爱丽丝也有些兴奋。当我以眼神示意时,第四代早已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手下们并下达指令。动作真快!
接着石头男以几乎将门给撞飞的力道推开铁门并冲了进来,此时少校已离开约十分钟了。
「壮大哥,又寄来东西了!」
第四代从石头男手中将咖啡色信封袋夺了过来。纸袋外面用奇异笔写着「草壁」两字,因为袋内渗出的某种东西而变得模糊。
当撕破纸袋时,从里面滚出了一条像是咖啡色毛虫的东西到桌上。从我干涸的喉咙内,窜出了难以成声的呼气音。
是一根从根部切断的手指。
干掉的血液还看得到偏黄的骨色,我的视野突然一阵扭曲。「大、大哥,你没事吧!?」石头男扶助差点昏厥的我,并将我安置在沙发上。坐在沙发上时,换成一阵阵呕吐感不断涌现。
「有看到是谁拿来的吗?」第四代随意将手指丢回纸袋中并询问。
「没有。是用胶带贴在信箱上的。」
「哼!真是没种的家伙。还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
没种?这样还叫没种?
真不知道说这话的第四代神经到底有多粗。
抬头看时钟,确实,从那时开始算起已过了两小时又三十分了。是玩真的。
「喂,园艺社的。不要被这种无聊的表演给吓到。」
「手指有可能全都会被切断,这样哪里叫没种!?」我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并以快要扑了上去的口气大喊。
「冷静点,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
「为什么还能说这种话——!」
完全看不到第四代的拳头。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几乎连疼痛感觉不到。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身体「咚」地一声倒在沙发上。从胸口渐渐传来的阵痛,这才终于发现原来是心脏被揍了一拳。
「你的工作应该不是在这里鬼吼鬼叫吧?」
狼的眼神直视着我。
「你懂吗?并不是知道草壁的所在地就能马上展开行动。有些事不光是集结人马就能处理的。听好,因为那女人是你朋友我才会帮的。」
第四代用力将我的肩膀压在沙发上:
「想想其它办法,兄弟。」
当我走进书房时,玫欧坐在床上抱着波士顿包,面向着墙壁连动都不动一下。我坐在开着电源的电脑前。
该不会是我刚才大喊时被她给听见了?我边看着玫欧的背影边想。实在太轻率了。根本无法告诉她切断的手指被送来的事,她可能又会冲出去。
想想其它办法吧。
不停反复思考第四代的话。什么也想不到。就如同爱丽丝所说的,对方根本就没有要交涉的意愿。
但若继续像现在一样藏匿着玫欧、不理会对方的要求,不知会怎样?其实对方的状况也很棘手,是否就趁着双方陷入胶着时尽快去收集情资就好?我甩甩头将这种太过美好的想法给去除。不可能有这种事的。田原帮的对手不只是我们而已,只要草壁活着落入岸和田会的手中,那才是致命的。他们早就想要把他给干掉了。会不会在那通电话后就被杀掉了?从尸体上切下手指应该很容易。由于想象力一直偏离到夸张且不好的一方,我用大拇指用力按压自己的大腿。
不知是否有更简单的方式可以得知因禁的地点?对了,美河并不是黑道分子,恐吓对他说不定有用。他应该每天都会去上班,也比较好找到。如果我们也来绑架美河并要胁对方释放草壁,这样不知好不好?不行,听那通电话的感觉,美河似乎已不被理会,主导权应该是握在田原帮手上的。
忽然发现我轻易地想到恐吓或绑架等做法,自己对自己都感到害怕。看看双手的手掌。现在的我确实对日常生活已感到麻痹了。难不成我要自己冲出去、给美河一拳并将他绑走吗?不是吧,其实我只是想请平板帮出手而已吧?自我厌恶感涌现而出。明明自己一个人就什么事都不会做、什么事都不会做还——
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而抬起头来。
玫欧不知何时起静静地看着我的脸。她脸颊上还留有淡淡的泪水痕迹。
被自己爸爸说那种话,难过也是难免的。
被说了那种话——还会想救他吗?
喂,玫欧。被破坏过的东西是不可能再恢复原状的。就算发生了某些奇迹让你和爸爸再度相遇,幻想是一家人的梦幻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再加上住在「哈啰皇宫」的善良大姊们也不能待在日本了。大家的生活都被破坏了……
但玫欧却边微笑边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不能恢复的,只是助手先生还不知道而已。」
「……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玫欧到底在说什么。」
草壁昌也最后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否就是关键呢?他原本想做的事情。他的情感。
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无法再继续追问这件事。
「有些事就算是侦探小姐也不懂。那个时候我有听到,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要让我拿着这笔钱躲起来。」
那个时候——爱丽丝站在紧急逃生梯上和我交谈的内容。原来她都听到了?
『——在这当中,唯一令人不解的选项就是叫玫欧将两亿圆藏起来,并且自己也躲藏起来。』
这就是将爱丽丝捆绑在此事件上的谜团。
「玫欧知道原因。」
我呆望着玫欧的嘴唇。
「玫欧知道为什么。就像玫欧这么样地喜欢爸爸,爸爸也这么样地喜欢玫欧。」
为什么?
为什么这女孩如此的——
「……被说了那么残忍的话,你还是想要救你爸爸吗?」
「嗯。」玫欧将波士顿包丢到床下、我的脚边。「我不要这些钱,我只要爸爸回来就好。」
此刻在我心中有某种东西开始连结了起来。
只要爸爸回来就好。
就是这样而已。为什么我一直想得那么复杂呢?
前提非常简单。
只要草壁昌也回来就好。
而现金目前就在我手边。高达两亿圆的现金——
岸和田会、美河、哈啰企业、洗钱。种种要素在我脑中回荡、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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